第72章 七十二
林瑞陽果然言而有信,晚上就派了秋娘來伺候她。
從善也十分配合讓秋娘服侍著吃了飯又喝了葯,命令所有人下去,聽到什麼聲音也不準進來。
秋娘從頭到尾心裡發憷,戰戰兢兢的也不敢多說話。
等到從善喝完葯,她收了碗要退下時,從善忽然叫住她,驚的她渾身一顫。
從善便笑了,「你在怕什麼?」
「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陳小姐。」秋娘不敢抬頭。
從善和顏悅色道:「我只是想問一下,你的女兒秀姐可被長公主平安放回家了?」
秋娘聽她提氣秀姐更是心慌的厲害,戰戰兢兢的道:「回去了……已經回去了。」
「那就好。」從善坐在榻上擺弄著一把小剪刀道:「不然封大人就撲空了。」
秋娘猛地抬頭看她,「陳小姐……」
從善卻不看她,剪著指甲道:「秋娘一定聽說過我吧?陳老爺的惡毒女兒陳從善,小小年紀心腸歹毒。」她抬眼看秋娘,「我對付溫相爺那個法子你也聽過吧?我這個人,心腸特別壞。」
「陳小姐!」秋娘忙跪爬過去,急道:「求您……放過秀姐!她什麼也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要……」
「那可不行。」從善冷冷淡淡道:「你把我害的這麼慘,我怎麼可能放過你們對不對?」
秋娘眼圈一紅,抱住從善的膝蓋求道:「陳小姐我只是一個下人,我沒有辦法……我若是不那麼說的話長公主會殺了我和秀姐的!我並不是要害您……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她哭的傷心至極,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她們實在是沒法活,她被長公主趕走後就一直靠秀姐養著,秀姐也是個可憐的,她丈夫酗酒賭博,喝多了就回來打秀姐,有時候連她一起打……
從善聽的厭煩,踢開她道:「既然她活的這麼可憐,那我讓封大人送她一程也是解脫。」
秋娘哭的一愕。
從善低眼看她,「你不想她死?」
秋娘眼淚落的可憐,「求求陳小姐放過她……」
「好啊。」從善拿著小剪刀道:「不如這樣,我心裡實在是恨的厲害,你讓我出出氣,我就放了她。」
秋娘忙點頭,「陳小姐只要放了秀姐,要打要罵,您要殺了我都行!」
從善拉過她的手笑了,「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一點一點的把你的肉給剪開,我還沒試過這樣……」她拿著小剪刀就扎進了秋娘的手腕里。
秋娘疼的一聲慘叫就掙脫開,摔坐在地上。
從善蹙眉道:「怎麼?這點苦都不能為你的女兒受嗎?」
秋娘一身一頭的冷汗,捂著手臂瑟瑟發抖,她實在太可怕了……怎麼會有人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折磨人?
「你不說她是無辜的嗎?這全是你的錯,你胡說八道陷害我大哥,又害我如此,你現在還要害死你女兒嗎?」從善伸手道:「過來,我出了這口惡氣就放了你女兒。」
秋娘不敢上前,抖的厲害,跪下「咚咚」磕頭,哭著求她,「饒了我吧!陳小姐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人要為自己做的惡負責,你在陷害我大哥時怎麼不想想會有今日?」從善拿著小剪刀剪著自己的袖口玩,「咔擦咔擦」的輕響,聽的秋娘心驚肉跳。
「你是以為長公主權勢滔天可以護著你,而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動不了你?所以你就欺負我和我大哥?」從善冷笑道:「秋娘,你沒想到我今日會坐在這裡吧?我陳從善再不濟收拾你這個欺軟怕硬的奴婢還是有辦法的,我就算今日殺了你,林瑞陽也只會由著我。」她伸手去扯秋娘的胳膊。
秋娘嚇的一陣哀嚎掙扎著後退,撞在身後的椅子上哭道:「陳小姐!陳小姐……饒了我吧!」
「我為什麼要饒了你?」從善俯身盯著她,「給我個理由。」
秋娘胳膊上一股一股的冒著血,她嚇的臉色慘白,抓著椅子腿急忙道:「我……我可以說出真相!只要您放了我和秀姐,我什麼都說!陳小姐我什麼都說!」
從善笑了一聲道:「那要看你說的有沒有價值了。」
「有有!當年那件事我知道的!」秋娘毫不猶豫的急道:「九王妃根本不認識陳少爺!九王妃是和一個馬夫私通的!不關陳少爺的事!只是……只是當年長公主命人去跟蹤過陳少爺,所以我和幽草誤會了陳少爺,當年幽草確實是因為說了九王妃私通陳少爺一事被送走的,這一點我沒有說謊!」
「什麼?」從善心裡一驚,「長公主派人跟蹤過從郁?」
秋娘忙點頭道:「確有此事!當年長公主派看府中的幾個家丁扮成馬賊去跟蹤陳少爺,是我和幽草親耳聽到的!那時我們都以為九王妃私通的那個就是陳少爺……」又忙道:「可後來查清了!九王妃親自承認那個人是府中的馬夫!和陳少爺沒有半點關係!」
從善起身幾步到她跟前,一把攥住她的衣襟問道:「什麼馬賊?叫什麼名字?如今他們在哪兒?」
秋娘被她嚇的一陣哆嗦,慌道:「我……我當年只是無意中偷聽到的,只知道這麼多……」
「原話是什麼?」從善問她:「你都聽到了些什麼?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秋娘被喝的一愣,忙想了答道:「我……我當時和幽草去給長公主送東西,無意中聽到長公主在小亭里吩咐那幾個家丁,說讓他們扮成馬賊將陳少爺引到後山,將那件事問清楚,一定不要被陳少爺發現他們的身份……旁的真的就沒有了!」
「哪件事你不知道?」從善逼問她。
她哭的哆嗦道:「老天爺在上我若是有欺瞞陳小姐的就不得好死!我們只偷聽到了這麼多,那時一直以為是長公主派人調查九王妃與人私通之事,所以誤會了陳少爺……是在後來九王妃自己坦白姦夫是個馬夫,我才知道是誤會。後來……前些時候長公主找到我,說讓我咬定姦夫是陳少爺,我那時想著陳少爺已死,再怎樣也不能把死人怎樣才答應的,若是我知道會害到陳小姐是萬死都不敢的!」
她還說了些什麼從善一概聽不進去,她坐在榻上反反覆復想著秋娘那些話,長公主當年派馬賊去將從郁引到後山,問清楚那件事……
馬賊,後山。
她腦子裡有個可怕的猜測,從郁當年慘死她一直以為是馬賊所為,可是又不明白尋常求財的馬賊怎麼會對從郁下那麼毒的手?
她想起當年跑到後山遇到馬賊時,馬賊問她,可是陳從郁的妹妹?
她那時怕的厲害一直沒有多想,可如今想來,若是尋常馬賊也最多是綁了她逼她爹拿錢來贖,會先問是不是陳老爺的女兒才對……
除非他們就是沖著從郁來吧。
從善心沉的發寒,可是長公主為什麼要害從郁?那件事指的是什麼事?
她想不明白,忽然聽窗戶一響,有人推窗跳了進來。
秋娘嚇的慘叫。
從善一回頭就看到封崖一掌打暈了慘叫的秋娘,她看窗外黑透了的夜色,這才想起已經到了她越封崖來找她的時辰。
「葯帶來了嗎?」她迎上去問。
封崖沒答話將她上下看了一番,她才想起自己穿的是女裝……她有些不適應的拉了拉襟口道:「假死葯呢?」
封崖低下眼,從懷裡掏出一支小瓶子,「直接喝了就行。」
從善接過,扒開塞子直接捏起秋娘的下巴就灌了進去。
封崖一驚,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做什麼?這葯不是給你自己喝的?」
「當然不是。」從善灌下去后,將小瓶子又遞還給封崖,「你以為我是要假死逃離這裡嗎?」
封崖蹙眉。
從善笑道:「我要想走早就走了。」在溫江雪要帶走她時就走了,「我現在不能走。」
「為何?」封崖不明白。
從善腳尖動了動秋娘,看她真的昏死過去,才道:「我不能讓他們這樣白白的糟踐從郁。」她抬頭看封崖,「現在我更不能走了,我有一件非弄明白不可的事情。」
「什麼事?」封崖問。
從善剛要答話,忽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喊叫聲,「走水了!快!快救火!」
從善眉頭一蹙,走水?這個時候突然走水了?
有下人在她門外急急敲門喊道:「陳小姐!前面的廂房著火了,您快出來到東廂房躲一躲!」
從善應了一聲,說馬上。拉著封崖到窗下,低聲道:「你快走,派人在府外守著,等林瑞陽以為秋娘真死了將她的屍體丟出去后,你帶回暗部,她以為秀姐在你手上,會作證說出真相。」
「那你呢?」封崖握住她的腕子。
從善撥開他的手道:「林瑞陽費了那麼多心思將我弄到府上,是不會傷我性命的,快走吧!」
封崖不再多言,躍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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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善關上窗,開門出去就被那濃煙嗆的掩鼻,右邊不遠的兩間廂房著了火,濃煙滾滾,下人手忙腳亂的在滅火。
「陳小姐!」有下人過來護著她道:「您請到東邊的廂房躲一躲,別傷了您。」
從善掩著口鼻點頭,又道:「秋娘在房裡昏過去了,你們將她抬到安全的地方。」
下人應是,派了個小丫鬟護著從善往東院去。
這府中東西兩院隔著一個小花園,從善被帶著走上園子里的迴廊,半路忽然撞上一個小廝模樣的下人攔住了她們。
「少爺讓我來帶陳小姐到安全的地方避避。」那小廝道。
丫鬟看他面生,便問:「你是哪個院的小廝?叫什麼名字?我之前……」
那小廝猛地上前一掌將丫鬟敲暈。
從善嚇了一跳,剛要後退,那小廝上前說了一句得罪了,封了她的穴道就將她打橫抱起,足尖一點就掠出了迴廊,幾個起落翻出了林府的青牆。
從善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等反應過來她就被塞進了林府後牆外的一輛馬車之中。
光線一暗,她勉強看清馬車裡坐著一個人,一雙眼睛盯著她,冒綠光。
她心裡就是一沉,怪不得林府會突然走水,原來這把火在這兒呢……
她那夜將話說絕,將臉徹底撕破,如今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沒有開口,溫江雪盯著她也沒有開口。
片刻后,他冷聲道:「回府。」
「停下!」從善一驚,急道:「溫江雪你……」
「你叫我什麼?」溫江雪盯著她,綠幽幽的眼睛里滿是冷笑,「你再叫一次試試。」
她打心裡就是一慫,喉頭一噎道:「溫相爺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放過你?」溫江雪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要殺了我替你大哥報仇嗎?我給你機會。」
她心裡氣死了,她報不了仇,隨便說說都不行啊!
她氣的傷口疼,卻聽溫江雪冷淡的道:「我今早無意想起來,當年我確實將那三個傷了你大哥性命的馬賊擔保了出去,但是我沒有放他們走,也並非針對你大哥,而是另有原因。」
從善眼睛一亮,盯著他問道:「什麼原因?當初那三個馬賊呢?你將他們弄哪兒去了?你可有問清楚他們為何要殺從郁?」
溫江雪瞧著她,慢慢道:「你想知道?」
從善不吭聲,她知道溫江雪這是要跟她開條件了。
果然溫江雪幽幽道:「跟我回府,聽從我的安排,我就告訴你。」
從善嘆了一口氣,「相爺,我如今真的不能跟你走,但我答應你,只要我做完這件事,我就去找你認罪,讓你報這麼多年的頭疼之苦,行嗎?」
「不行。」溫江雪冷聲道:「我沒有在跟你商量,我要報仇的心一刻也等不了。」腳踢了踢車廂,「開車回府。」
「等一下!」馬車一動,從善被封了穴道,身子被顛的一動,顛的後背的傷口疼的她抽了一口冷氣。
溫江雪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在她的後背摸了摸,摸到一手的血,臉色頓時一白,扭過她的身子讓她趴在自己膝上,伸手就去扒她的上衣。
「相爺你……」個王八蛋。
上衣就被他扒到了腰間,從善就感覺有冰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脊背上,讓她戰慄。
她以為溫江雪怎麼著也要感動一些,感謝她一下,好歹這傷是為他擋箭受的,雖然他也不一定領情。
卻聽溫江雪譏諷道:「是你的林小王爺親手為你包紮的?他對你這副……男人一樣的身子滿意嗎?」
從善氣的要死,惱道:「滿意,滿意的很!滿意的恨不能死在我身|上!」肩膀上的傷口就是一疼。
溫江雪按著她的傷口用力,疼的她眼前一黑,痛呼出了聲,他才鬆手,「好好跟我說話,你現在是落在我砧板上的肉。」
從善又氣又疼,一口咬在他的膝蓋上,卻咬了個空,氣的聲音一哽道:「溫江雪你也太欺負人了!我當年是得罪了你,可你也害得我家破人亡無依無靠,我雖然欺騙了你,但我也為你挨了一箭,這還不夠嗎?你還想怎樣?怎麼就不能放過我……」
溫江雪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你哭了?」他抱起從善將她扭了過來。
上半身空落落的,從善驚的想動彈,卻只能顫了顫,對上溫江雪那雙眼睛,她忙道:「你別看!」
溫江雪只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臉上的眼淚,嘆出了一口氣,「我不想放過你。」
從善被他那雙眼睛看的發愣,眼淚落在鎖骨上,「為什麼……」
她那雙黑黑的眼睛看著他愣愣掉眼淚,他心裡就騷|動|不|安,莫名其妙的燥|熱,她讓人可憐,又讓人恨的牙癢,想要折磨她到乖乖聽話。
這馬車裡又昏又暗,兩雙眼睛看著對方,多看一秒都讓人心慌。
溫江雪忽然托著她的後頸吻在了她的唇上。
從善渾身一僵,緊繃住了唇,卻感覺他的舌尖撬開嘴唇,又深又用力的吻了進來。
他伸手攔住她的赤|裸的後背,將她貼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吻的痴迷又急促。
從善的肩膀抖的厲害,被吻的難以呼吸,想要掙開,他突然就鬆開將額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喘了兩口氣,「你明白了嗎?」
從善低低的喘|息,腦子裡一片空白。
溫江雪抓住她的手,撥開他的衣襟讓她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那滾燙的肌膚之下,心臟在她手掌下突突跳的厲害。
「你不明白嗎?」他聲音喑啞又問。
從善腦子是懵的,手指是僵的。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慢慢的又往他小腹之下按,「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明白!」從善感覺一片滾燙,嚇的臉色通紅僵著手急道:「我明白!」
溫江雪頓了手,側頭在肩膀上眼睛帶熱的看她,「明白什麼?」
從善渾身都要炸開了,腦子裡嗡嗡作響,生怕他再往下按她的手,又慌又氣,他故意的!他一肚子的壞心眼!故意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