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③章

葉笙望向他，整個人遲鈍的沒有動作，她反射弧有些長。

蘇旻問手插在褲袋，直勾勾地盯著葉笙，等著她回答。

葉笙隨便指了個方向，結巴說：「我……去找吃的。」

蘇旻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淡淡自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葉笙有些猶豫，最終點了點頭。

兩人平行走在路上，中間隔了一臂的距離，維也納繁華熱鬧的街道更加襯托出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蘇旻問突然開口，打破靜默：「你現在在做什麼？」

像兩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之間的寒暄方式。

葉笙回道：「漫畫編輯。」

蘇旻問聽後點了點頭，「很適合你。」

「是嗎？」

「嗯，記得你高中很愛看漫畫。」蘇旻問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口。

葉笙一陣尷尬。

「你呢？」葉笙反問。

「我……」

路人突然圍著他們二人看了起來，幾個外國的小女生異常激動的指著他們尖叫道：「SuYes！SuYes！」

這一叫，其他路人也看了過來，葉笙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看得是蘇旻問。

遊客中有幾個中國人大膽上前，頗為激動向著蘇旻問說：「蘇Yes，能給我們簽個名嗎？！」

「蘇Yes！我是你的粉絲！」

蘇旻問看了一眼身旁還在雲里霧裡的葉笙，點了點頭。

他一本一本的簽著路人遞過來的本子，直到人越來越多，葉笙被擠得不見了，他才停了下來，四處張望。

他回頭，發現葉笙正在人群的後頭等著他，沒有走遠。

蘇旻問速速簽完，擠出人群，拉起葉笙的手在維也納的街道上跑了起來，微微涼的風襲過兩人的臉龐，蘇旻問掌心的溫度讓葉笙有些心動，經過長久的奔跑，兩人終於貼在一座建築物的牆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咳咳——咳咳——」葉笙笑著咳嗽起來。

蘇旻問扯了扯領帶，讓領帶微微鬆開，他悄悄打量著咳嗽的葉笙，問：「還好嗎？」

葉笙點頭，臉上的笑容讓人看著舒服。

她咽了咽口水，打量他問：「你現在是大明星？那麼多人追著你跑。」

蘇旻問微微一笑，「作家。」

葉笙聽後有些驚訝，「作家……嗯，很好啊。按照剛才他們追你的程度，應該很知名吧。」

蘇旻問卻盯著葉笙說：「可是你不知道。」

葉笙懵怔，躲避他的目光：「我比較關注漫畫方面的事情……」

葉笙細細想，蘇旻問擁有這麼多異國的讀者，知名度應該響徹國際了，是她孤陋寡聞了。

「走吧，去買吃的。」蘇旻問說。

「嗯。」葉笙應。

大包小包買了一堆，葉笙打算打道回府，蘇旻問盯著她那一手吃的問：「買給別人的？」

「嗯，給一個小毛孩的。」葉笙想到芮謙，淡淡笑了。

蘇旻問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跟在她身邊走著。

經過剛才紅綠燈那兒的事，葉笙也算是猜到了蘇旻問和芮謙住在一個酒店，兩人便一起回來了。

進了酒店大門，前面就有幾個人迎了上來，葉笙看樣子也知道是來找蘇旻問的，於是說：「我先上去了。」

蘇旻問點頭：「好。」

葉笙回到芮謙的房間，將吃得往桌上一扔，芮謙像只小貓一樣聞到味道就出來覓食了。

東翻翻西翻翻，吃得不亦樂乎，半晌才注意到葉笙癱倒在沙發上。

他糊了一嘴東西問：「姐，你怎麼了？」

葉笙掃了他一眼，「芮謙，iPad借我用用。」

芮謙應聲，「用吧。」

葉笙直接上網查了一下蘇旻問，盯著搜出來的詞條，她大吃一驚。

蘇旻問，作家界的黑馬，文風大氣又不失細膩，作品類型涉及面廣而不等，讀者範圍廣，獲得爵蘭獎，白瓷獎等國際知名獎項。

讀者與粉絲喜愛叫他「蘇Yes」。

因為曾有人問他：「會一直寫下去嗎？」

他毫不猶豫回答「Yes」。

下面又列出了好幾十本他的暢銷書，葉笙呆愣，她不可置信問：「芮謙啊……」

「嗯？」芮謙正吃得歡。

「你認識蘇Yes嗎？」

芮謙手裡拿著雞翅手舞足蹈起來，「姐！我可喜歡他了！我告訴你啊！我第一個夢想是成為漫畫家，第二個夢想就是成為作家！他可是我的偶像啊偶像！」

葉笙嘆氣：完了，連小兔崽子這種人都認識，她居然不認識……

難怪剛才蘇旻問表現的有些失落。

葉笙叮囑道：「芮謙，吃完就去洗手，給我趕稿。」

芮謙拍了拍吃飽喝足的肚子：「Yes,Madam！」

葉笙放下iPad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擁有優雅婉轉魅力的維也納，真是夜景迷人，醉人啊醉人，她自己杵在那兒詩情畫意一番，又立刻認清事實，她回頭，哀怨的盯著桌上的那一堆稿子……還是貼網點紙去吧……

又是通宵，葉笙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她可要保持五百度近視的，六百度就要遺傳給下一代了，雖然她下一代的爸爸還沒有著落。

她站了起來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又坐了下來慢慢地喝了起來。

面前的芮謙趴著睡著了，口水流了一桌。

葉笙看著氣不打一處來，想要拍他腦袋兩下，揚起手落到頭上變成了輕柔的撫摸，她走回房，拿了條毯子給他蓋上，瞧了瞧外邊，太陽剛升起，出去散個步也好。

於是拿起房卡、零錢、手機出門了。

電梯門一打開，裡面站著的那個人，讓葉笙的腳邁不開步伐。

眼看電梯門要關上了，蘇旻問趕緊伸手按了開門鍵，他平靜說：「快進來。」

葉笙連忙點點頭，「喔喔。」

葉笙只想說，他們前十年間碰到的次數，還沒這兩天加起來的。

算算他們已經十年沒見過面了。

葉笙側過頭，從頭到尾看了一眼蘇旻問的裝扮，問：「去運動？」

蘇旻問點點頭，「嗯，如果現在不出門，也許一天都不會出門了。」

葉笙想起飛機上的情況，開玩笑說：「是不是要坐死在電腦前了？」

蘇旻問聽后淡笑，「沒錯。」

葉笙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戳了戳蘇旻問的腰問，眼角帶著笑意問：「你有沒有得腰椎間盤突出啊。」

半晌之後，她又覺得哪裡不對，趕緊收回手。

伸出手戳腰的動作太自然了。

蘇旻問微微側過身，即便葉笙沒抬頭，她也清楚他在看她。

她的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耶穌啊……她手賤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叮——」電梯倒了底樓，葉笙快步走了出去，速度趕得上投胎。

身後那人倒是不緊不慢的跟著她，她跨兩步，人家跨一步就能追上她，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腿短……

「葉笙。」他在身後叫住她。

葉笙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頭，「嗯？」

「晨跑嗎？」蘇旻問一本正經。

葉笙想說不，結果還是言不由衷的跟在了他身後，開始了她闊別數年的晨跑。

蘇旻問有意放慢速度，明顯怕她跟不上，在等她，葉笙內心的小宇宙爆發了，怎麼能讓人瞧不上呢，結果猛跑一頓，速度趕得上高中時候跑五十米了。

電動的小馬達總歸有沒電的時候，跑了會兒，葉笙覺得自己已經升華了，超脫了，誰現在也甭跟她說話，她就快死了，累死的。

「葉笙，休息會兒。」蘇旻問在她身後微微喘氣說。

葉笙見他大氣也不喘一下，自己卻喘得跟得了哮喘一樣，認命了……

葉笙坐在藍色多瑙河河畔的長椅上休息，她覺得自己已經廢了。

蘇旻問回來時，手上多了兩瓶水，他擰開一瓶，遞給葉笙，葉笙接過，「謝謝啊，我現在是連擰水的力氣也沒有了。」

蘇旻問輕笑出聲：「為什麼跑那麼猛？」

葉笙瞪了他一眼，「不想輸給你啊。」

蘇旻問：「我們之間實力比較懸殊，輸給我也是正常。」

這讓葉笙不由自主想起了高中，她和蘇旻問的戀愛，就是兩個學霸之間的切磋，她最終敗北的結果。

如果有人問她，你現在回到高中最想做什麼事，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考試。

如果問她為什麼，她一定會回答，因為她是萬年老二，從未超越過蘇旻問。

她就想哪怕一次，她也要贏過他。

那時葉笙為了激勵自己，給蘇旻問下了戰帖，賭上了自己。

她給蘇旻問偷偷塞了紙條，上面寫，如果自己這回期中考試沒超過他，她就給他當女朋友。

葉笙想想，那時自己也夠自戀的，雖然自己長得不醜，但漂亮的人比比皆是，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寫出了那種話。

也許那就是青春的力量。

然而期中考試后，她敗北依舊。她想著蘇旻問應該也忘了這件事情了，也就沒再提。

結果周五放學時，蘇旻問把她攔了下來，將她寫的小紙條拿了出來，讓她兌現承諾。

她當時腸子都悔青了，可是抵不過年少氣盛，她答應的爽快，當就當。

於是兩人就那麼談起了戀愛。

葉笙坐在長椅上忽然笑出了聲：「噗哈哈——」

蘇旻問一臉疑惑，「突然笑什麼？」

葉笙抿嘴看他，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問：「你高中時就不能讓讓我？」

蘇旻問好似也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表情柔和起來，不以為意說：「讓了你，女朋友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