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深圳那邊，腦死亡的患者剛剛被拔下氧氣管。年過古稀的父母哭倒在地上，兩個姐姐一左一右的攙扶住父母，一起失聲痛哭。雪白的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一家人生活的主要來源。如今，任他們如何呼叫也聽不到了。

「你們都起來吧！節哀順變，你們這樣，他走也走的不安心。」一位醫生模樣的人上來安慰著來自農村的老頭老太太，似乎是怕自己的兒子走的不安心，兩個老人止住了哭聲，只是那眼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人朝站在病床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幾人迅速的把床上的捐獻者抬到推車上。很快便被推到了手術室的門口，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兒子這一進去便沒了，老太太拉著推著死活都不肯放手。在這個時間就是生命的關鍵時刻，醫院的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老太太，這是你兒子生前的遺願，你若是拉著不放，耽擱了救人，你兒子走也走的不安心。你是想讓你兒子帶著遺憾走嗎？」不知道是農村的老太太好騙，還是真的是說中了老太太的軟肋，老太太手一松，「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兒啊，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娘一定尊重你的意思……」老太太痛哭到不能自已，一個踉蹌著摔倒在了地上。老頭見老太太摔倒要去攙，便鬆了手，幾個醫護人員趁機把推車推進了手術室里。

電控門被關上，一切的事情便不由得老兩口做主了。

四個小時后，幾個塑料的保險盒被人從手術室里拿出來，送往全國各地。

悲痛的老兩口坐在醫院的會議室里，一直接待他們的副院長張明明出現在會議室里。和悲痛的老兩口不同，張明明的臉上明顯帶著壓抑不住的笑容。

「伯父伯母，節哀順變」裝出來的悲痛有些扭曲，只是看在老兩口的眼裡還算是合格。

「謝謝醫生」老頭子雖然是個農民，可這些年在外面打工，一些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哎，對於令子的死我們醫院感到萬分的悲傷。但是他是個識大義的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捐出自己的器官，挽救了其他人的性命。這裡是一些受捐家屬的心意，算是給伯父伯母的養老錢。」張明明說著把手裡的一個布包推到了老兩口的面前。

「不，不，不行的」老頭拒絕，這樣好像是自己賣了兒子的器官一般，這種錢他就算窮死也不能要。

「伯父伯母，你們莫要推辭」張明明似乎是看穿了老頭的心思，「這並不是賣器官的錢，是國家給的，算作是一些補償。」

老頭老太從農村來，哪裡知道這些，聽到說是國家給的，便也沒有再多做推辭，畢竟家中還有孫兒孫女要養活，憑他們兩個人撿垃圾的收入不足以給孩子們一個良好的生活。

冷藏的器官一路疾馳到了機場，甄佑乾財大氣粗，這個延續他生命的心臟坐上了他特意準備好的私人飛機一路北下。

心臟每一段的行程張振發都會收到消息，就在護送心臟的人搭上飛機，張振發就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飛機飛到這邊差不多兩個半小時，再加上從機場到醫院的路，一個小時多點，加起來就是四個小時，能夠趕上晚上六點的手術。時醫生，你再去看看病人情況如何。」張振發把這麼個棘手的事情推倒了時嵐的身上，時嵐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張振發是主任又是主刀，跑腿的這種活一般都是打下手的做的。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甄佑乾對於手術似乎還有一絲的幻想，只是甄佑乾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葉嬛此刻在墓地。

對於時嵐的到來甄佑乾秉持不歡迎也不拒絕的態度，到是甄妮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時嵐是副手的緣故，態度明顯婉轉了許多。

「時醫生，剛剛收到消息，說是心臟已經上了飛機。」

時嵐點了點頭，「就是剛剛張主任收到消息，讓我過來看看甄先生的……」

時嵐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甄佑乾打斷，「那個葉嬛上哪裡去了，你們都是醫生，你總歸會知道的吧！」

時嵐真的是不知道葉嬛的事情，一臉不解的望著甄佑乾，「你說葉醫生怎麼了？」

甄妮離時嵐近，剛剛時嵐的每個細微的表情她都看清楚了，應該說時嵐確實是不知道葉嬛的事情。若是時嵐知道葉嬛今天不在而做出剛剛的表情，那麼只能說時嵐是個演技派，這樣的人來當醫生而不去做演員，那是浪費了。

「哼」甄佑乾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惱怒之中，絲毫是沒有注意到時嵐的表情，一下子提高了嗓門，「怎麼了，怎麼了，不都說是為了病患著想，那個葉嬛有為病人著想過嗎？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我這次要是沒什麼便罷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爸……」甄妮開口阻攔甄佑乾的胡言亂語，卻被甄佑乾痛罵：「你當年要是和葉嬛一樣好好學習今天老子要用得著這樣求人嗎？」

甄妮對於這種事情十分的委屈，別人不知道，可是甄佑乾會不知道，要不是他自己會遭人追殺而不得不躲進深山老林里去待了大半年，等她從山裡出來學校早已經把她除名。想復讀一年再考醫學院的她被甄佑乾教導女子無才便是德，甄家有那麼多的財產哪裡會養不活她。於是甄妮復讀一事便被擱置，甄妮也從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變成了一個浪蕩花花公主。

特別是在甄妮的母親、甄佑乾的老婆錢多多死了之後，甄妮更是變本加厲，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時嵐並不想加入到甄家父女的嘴仗中，見甄佑乾這個時候還有力氣罵女兒便離開。

飛機準時的降落在機場，一下飛機，便有專車在停機坪候著。開通了綠色通道，手續很快便辦妥。

葉嬛從玫瑰園裡走出來，卡好的時間，剛剛走到公交車站台便有一輛公交車駛來，葉嬛上車投了幣便坐到了車尾。

汽車一路行駛，不到一個小時便開到了離醫院一條街的地方。從玫瑰園到醫院並沒有直達的公交車，這一班車是離醫院最近的一班，下車后只需步行十分鐘便能到醫院。

車站旁邊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葉嬛下車便進了店，買了幾樣各式的蛋糕，提溜著進了醫院。

手術在頂樓的那間手術室里進行，那間手術室平常基本處於閑置的狀態，只有極少數的疑難病症，大家要觀摩，才會使用。手術室里配備了頂尖的高清攝像頭，能對手術室進行全方位的攝錄，讓觀摩的醫生能夠在不進入手術室也能看到手術的全部過程。

進了電梯按樓層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葉嬛居然按了心外的那層。五點不到一點的時候電梯正當擁擠，在心外那層停的時候葉嬛本來想不出去的，可是大家大家主動讓出了空位葉嬛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了電梯。

心外科的醫生辦公室正對著電梯門，葉嬛猶豫間時嵐卻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葉嬛也是一驚，「葉，葉醫生？你不是生病了嗎？怎麼會過來。」

「還沒進手術室啊，快五點了。」

「正要去……」

「吶」葉嬛突然想起什麼，把手裡的蛋糕遞給了時嵐，「手術不知道要做到幾點，吃點東西墊墊底吧！」

時嵐看著面前一包的蛋糕笑了，「這麼多我吃不了，那一塊就好了」。時嵐拿著蛋糕朝葉嬛揮了揮手，「我要進去準備了，你，你會去觀摩嗎？」

「嗯」葉嬛點了點頭，目送著時嵐乘坐手術專用電梯離開。

對於葉嬛的出現，坐在大屏幕前觀摩的很多醫生都有些意外。葉嬛並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找了一個位置比較好的地方坐了下來。一天沒有吃喝的她有點餓了，趁著手術還沒有開始便打開了蛋糕的包裝自顧自的吃起來。

「喂」才吃了一口，手中的蛋糕就被人奪取，葉嬛剛要說什麼，見是朱牡丹便挪過去一個位置，讓朱牡丹坐了下來。

「你怎麼會來？」朱牡丹是婦科，和心外渾身不搭界，要觀摩也是觀摩婦科手術，怎麼會來看心外的手術，這讓葉嬛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何況朱牡丹不是一個熱愛學習新知識的人。

「你問我，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說發熱了嘛！」朱牡丹壓低著聲音，生怕被人聽到一般。

葉嬛一笑，也不打算解釋什麼，這個時候院長帶著幾個院領導進來，大家都站起來打招呼，便硬生生的把朱牡丹的話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