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疑心
武氏聽了彩娟的話先是得意一笑,而後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發出一聲長長地嘆息,百無聊賴地說道:「一對美人窯又算得了什麼,咱們府里的好東西,爺怕是都賞給依蘭院的那位了,什麼落地鍾啊,翡翠涼席啊,便是人家屋裡用的盤子碗兒的,都是爺特意讓人從官窯中燒出來的!」
語氣里滿滿地都是酸意。
彩娟聽了這話嘻嘻一笑,只道:「那年側福晉就是再得寵,可進府這樣長的時間了也沒見她肚子里有什麼響動啊,如此看了也不過是個沒福氣的,哪裡比的上主子您,您現在可是咱們府里最金貴的人兒了,來日生小阿哥,說不定啊————」彩娟靠過來,低聲道:「有一日,您也會成為側福晉的!」
彩娟這話可是瘙在武氏心裡最癢的地方了。
「就你這張嘴巴最甜了!」武氏抿唇一樂,抬起手擰了下彩娟的小臉蛋。
正在主僕兩個說說笑笑地時候,武氏的另一個丫頭彩枝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嘴上道:「主子,李側福晉來了!」
「她來幹什麼!」武氏眉頭一皺,臉上露出戒備的神色。
「格格你要小心啊!那位怕是來者不善呢!」彩娟也是一臉緊張的神色。
李氏性子張楊,手段毒辣,武氏嘴上不說,心裏面還是有點怵她的。
武氏在兩個丫頭的服侍下從床榻上下來,正巧,這時李氏也帶著一幫人嘩啦啦的走了進來。
「婢妾不知李側福晉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側福晉見諒!」
武氏作勢行禮,李氏卻伸出手止了她的動作,嘴上笑盈盈地說道:「是我冒昧前來,武妹妹別嫌我打擾你休息才是!」
「側福晉說的是哪裡的話,您能來,婢妾心裏面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兩個人似乎都忘記了往日的針鋒相對,此時倒真像是一對好姐妹,親親熱熱地樣子,一個賽一個真誠。
李氏是個極講究排場的人,平日里就是逛個園子都得帶上一幫子人,今日也不列外。
「還楞著幹什麼,快把咱們主子給武格格帶的禮物放下啊!」李氏身邊的大丫鬟紅綾輕聲斥了一句。
於是後面捧著各種禮盒的奴才們,便開始動了起來。
「側福晉這是做什麼?」武氏看著不肖一會兒,就已經疊的老高的禮盒,臉上露出試探地表情。
「妹妹無需多心,這隻做姐姐的一點心意而已。」李氏極開懷的笑了笑,還伸出手,拍了拍武氏的胳膊。
武氏不禁越加犯起嘀咕來了。
按理說,現在整個府里,最看她不順眼的就應該是李氏了啊,怎麼今日卻————
「那就多謝側福晉厚愛了!」
李氏笑了笑,而後揮揮手,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紅綾立即領著一幫子人退了下去。
李氏看了眼武格格。
「你們也下去吧!」
「是!」彩娟和彩枝也都下去了。
李氏與武氏東拉西扯的嘮了些無用的東西,直到武氏忍耐不住,方才道:「側福晉今日來,怕是有話要對婢妾說罷,不用繞彎子,您直言便是!」
「好~!武妹妹果然是快人快語!」李氏忽然正了下臉色,嚴聲道:「武妹妹,您可知道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
武氏聽了這話,一雙桃花眼霎時露出驚駭的目光,呼道:「側福晉這是何意?」
「何意?傻孩子,你現在已經走在了刀刃上,可是自己卻不自知!」李氏搖頭嘆息道:「武妹妹是個聰明人,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鉤代夫人的故事。」
鉤代夫人是漢武帝的寵妃,她生下了一個兒子,漢武帝想讓她得兒子做自己的繼承人,卻唯恐鉤代夫人挾子以亂朝政,於是就把鉤代夫人給殺了,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殺母立子的故事。
而這個故事,武氏恰好也是知道的。
「李側福晉的意思是……」
「還不明白嗎?漢武帝要殺鉤代夫人是因為她活著會礙事,而你現在雖不會礙事,可是生下了這個孩子后就會了啊!」
武氏卻也不傻,片刻后,便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你是說福晉要殺我?」
「不錯!」李氏露出個孺子可教的眼神:「福晉喪子多年,如今年歲大了,怕也是不能生了的。她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非得抱一個孩子過來養在膝下,可是若這個孩子的親生母親還在……呵呵………福晉哪裡會安心!」
「不會的,自我進府以來福晉待我一向體貼寬容,絕不會害我的!」武氏瞬間冷了臉下來。
「平白無故的,她為何要對你這樣好,為何處處親著你拉著你,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肚子,她啊不過是想要借腹生子罷了!」李氏露出艷麗的微笑,但是嘴裡吐出的字句卻像是毒蛇般直往人心裏面鑽:「你以為福晉真的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別天真了,她的手段陰毒著呢,你知道宋格格嗎?」
武氏聽她提起宋氏,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宋氏是胤禛名義上的第一個女人,在烏拉那拉氏還沒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是他的格格了。
「宋氏的第一個女兒夭折了后,沒兩年她卻又懷上了一個,恰恰那個時候,烏拉那拉氏也懷孕了,烏拉那拉氏那個時候可是真賢惠啊!凡是好東西自己不用,先往宋氏那邊送,無論什麼都處處想著她,那個時候她兩個可真是好到一個人似的呢!不過你猜,最後怎麼著?」李氏看著武氏一字一字地說道:「最後宋格格那八個月大的已經成型地男胎掉了,她自己終身不能有孕而福晉——平安的生下了大阿哥!」
武氏的臉蛋唰的下就慘白了,抖聲道:「你、你是說福晉害了宋格格呢,那爺呢?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李氏笑盈盈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妹妹你不一定信我的話,不過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妹妹,你心裏面,還是有點譜子的好!別到時候,憑白給別人做了嫁衣!」
武氏半晌無言。
「格格你怎麼了?」彩娟露出一臉擔憂的表情,直問道:「可是李側福晉又藉機欺辱你了?」
武氏低著頭,臉色變幻無窮,半晌后忽而道:「那位蔡嬤嬤平日行蹤如何?」
蔡嬤嬤就是福晉給武氏找的那個有伺候孕婦經驗的嬤嬤。
「蔡嬤嬤平日里倒不怎麼出屋,不過每隔幾天都會往福晉那邊去一趟,直呆到大半日方才回來!」
武氏沉著臉,許久後方才說道:「派個機靈點的丫頭,多注意著她些,以後從她手裡送過來的東西,都偷偷倒掉,我不吃!」
她並不是輕信李氏,不過就像是李氏說的那樣,小心駛得萬年船,她現在可是半點危險都不敢冒的。
「主子認為那武氏會相信您說的話嗎?」紅綾小心翼翼地扶著李氏道。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她心裏面栽下一顆種子,只要有這顆種子,武氏與福晉遲早得離心。況且,懷孕地女人最不能擔驚受怕,我就是要武氏時時小心在意,刻刻惶恐不安!」李氏笑的一臉嬌媚兒樣。
然而誰又知,她心裏面已是打定了注意,絕對不能讓武氏把孩子生下來!
春風襲遍大地,不知不覺地,外面院子的柳樹也抽枝發芽,年若蘭的生日也即將到來。
她有個習慣,每年的生日,都一定要吃生日蛋糕。
所以廚房的彭娘子這段時間以來是傷透了腦筋,整天光琢磨著這個叫做「生日蛋糕」的東西了。
福晉烏拉那拉氏向來是個「妥帖」的人,年若蘭的生辰自然也記的是一清二楚的,她得意思是要給年若蘭辦一桌,不過讓年若蘭給拒絕了,只說自己年紀小,用不著興師動眾的。烏拉那拉氏見她確實不想辦,便也沒再說什麼,只讓人備了只金累絲嵌紅寶石的蝙蝠簪子當壽禮。
李氏、宋氏、武氏等人也意思意思的送了些東西過來,年若蘭看都沒看看直接讓人放庫房裡面去了。
生日那天早上,年若蘭先吃了壽麵,那上面還卧著兩個糖心兒的雞蛋,麵條很細,湯底是大骨頭湯的,配著火腿,蘑菇,冬瓜,香菜等物,再滴上兩滴子香油那味道別提多美了。
傍中午的時候,年羹堯也讓人送來了壽禮。
心形的盒子,上麵包了層極薄也極細膩的紫色段子,左角處還系了只漂亮的蝴蝶結。
年若蘭過生日的時候,除了喜歡吃蛋糕外,還特別喜歡拆禮物,特別是年羹堯送的禮物,不特殊,不新意,做妹妹的指定繞不了哥哥。
打開心形的盒子,霎時一股子刺眼的光芒從盒子裡面反射了出來。
只見陳列在其中的是一套精緻唯美,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鑽石首飾。
「哇啊!!!」四個丫鬟里,屬小畫屏最歡脫,直接開口道:「這是什麼東西,好亮,好閃,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