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私立男高（五）

白佑掛斷通話，看了下時間，好嘛，第二節課也要遲到了。拿上教輔匆匆走出辦公室，在上樓梯時他停了下來。

一名男生被幾個人逼到角落，他們敲他的腦袋，或是拍打他的臉，嘴裡不時發出怪笑，被白佑發現也沒有停止。

男生臉上沒有明顯的痕迹，但是身上有幾處腳印，集中在腰和腿上，領帶被人扯開，原本整潔的制服變得髒亂。面對白佑的視線，第一反映是閃躲，盡量縮小身體藏到看不見的地方，而不是尋求幫助。

「幾點了，你們還不回教室？」

白佑語氣嚴肅，但幾個人不怕他，還嘻嘻哈哈開玩笑，「老師也要快點啊，被關在門外就不好了。」

他們擁著那名男生離開，男生縮著肩膀，從頭到尾沒有看向白佑。

類似這樣的欺凌現象，在學生間偶有發生，白佑分的清什麼是打鬧和開玩笑，其他老師的意思是照顧到這個年齡學生們的自尊心，他們之間的事最好由他們自己解決，別人插手，特別是老師反而起到不好的效果。

從男生拒絕幫助可以看出，不否認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讓白佑當做視而不見同樣很困難，所以他開始多注意那幾名學生。

「林哥，那個老師一直盯著我們！」

林豪捶了下欄杆，「知道，我又不是死的！」這幾天因為白佑的關注，想去找點樂子還要躲來躲去。

有人提議，「要不要，警告一下他？」他們還沒有和老師對上過，除了激動還有些忐忑。

林豪哪能瞧不出他們那點小心思，說到底要是臨場慫了還不是丟他的臉？

「滾一邊去，怎麼對付他你林哥有個辦法，過來。」

其他人湊過去，一邊聽一邊又發出了那種怪笑。

午休時，白佑看見林豪幾人往藝術樓走去。那裡練琴室、舞蹈房比較多，除了平時老師上課，像是學生們備賽或者是想放鬆陶冶性情都可以使用，但這應該和他們扯不上關係。

跟蹤學生讓他心裡心裡承受了一定壓力，這是一種極其不信任且質疑學生人品的表現。因為他沒有將林豪他們當成那種無可救藥的學生。

他想如果沒有什麼事就返回。

藝術樓很安靜，這個時間會來的人就更少了人少了，所以當悠揚的琴聲戛然而止時，預感不好的白佑走了進去。

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少年坐在鋼琴前，林豪單手撐在琴蓋上，其他人團團圍在身邊，他們嘴角含著輕浮的調笑，白佑看到一個人把手伸向少年，立刻出聲阻止，「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少年聞聲看過來，藝術樓建築特殊，房頂很高，琴室內都是大面的窗戶，在充足的光線中，他的臉有種不真實的美感。白佑怔住，而少年也在觀察他。

青年身材高挑，襯衫西褲這樣的普通教師打扮穿在他身上卻十分有型，烏髮光滑，黑眸深邃，臉部線條柔和，氣質乾淨沉穩，他有一種介於青年與男人之間的奇特魅力。

林豪被他突然出現嚇到，身體一瞬遠離鋼琴，然後像是反應過來，故態復甦道：「這位同學彈得太好聽了，我們想請他教教我們嘛。」隨後感到疑惑似的問：「這麼巧老師也在，不會是跟著我們來的吧？」

白佑不會因為一句質問生出怯意，他慢慢走近，銀髮少年始終盯著他，眼神中沒有求救，這讓他把目標再次放到林豪身上。

「你們想學鋼琴？」

也許顧忌他是老師的緣故，圍著的幾個人退到了林豪身後。

他的手落在琴上，琴蓋推開，「那由我教你們好不好？」

流暢的音符從指尖傾泄而出，銀髮少年低下頭，那發著微光、能看到青色血管的修長手指在黑白色琴鍵上跳躍，目光游移，小巧的金色袖扣，白的透光的襯衫下手腕消瘦得彷彿有些脆弱。

不知不覺琴聲停下來了，他演奏的是少年剛剛彈得曲子，作為外行者來說兩者都很精彩，但是男人更為愜意優雅，重要的是他是用單手演奏的！

「什……什麼嘛，原來老師你這麼厲害啊。」林豪咬牙切齒，他沒想到白佑竟然順著他的話說，更沒想到對方會彈鋼琴。

「你們想學，以後可以來找我，我會去幫你們申請琴室的使用權。」

琴室不對外開放，想使用必須提交文字申請，讓別人知道他林豪想學琴那才是笑掉大牙了。他強忍著堆出一抹笑容，「太麻煩了，感覺很難練成呢，我們普通人默默欣賞就夠了。」

白佑煞有介事的點頭，「知難而退不是壞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老師期待你們學有所成。」話鋒一轉，「我認同你說的，我們不要在這裡打擾這位同學。」

最後，一幫人站在教室外面被迫聆聽琴音。

森川蓮閉上眼睛雙手彈奏鋼琴，覺得那位老師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