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回到過去
「世人熟知的佛祖、道祖、冥王,他們都生活在天庭之中,是天道麾下的頂級打手。」
「天道為什麼允許別人與自己分享榮耀。」
「別人?開什麼玩笑!無論是佛還是道亦或者魔,不過都是天道的一縷神魂所化,成長到極致的樣子已然回不到天道身體中了,乾脆接回天庭一起生活,免得造成九州的失衡。」
「如此說來我們中的勝者也會離開九州嘍。」
「大概如此。」
「而勝者離開九州的時候,可以帶走身邊的一些人和物?」
「你很聰明。」
「一切的謎團終於解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為何,當困擾內心的謎團解開的時候,方白羽的聲音中卻充斥著許多的苦澀和凄涼,處在他現在的位置,如此悲婉的聲音出現明顯是不正常的。
終究是棋子而已,他方白羽終究逃脫不了命運的束縛,命由天定,一切從他降生的時候開始都註定了。
天下第一又能如何,無敵九州又能如何,在真正的掌權者面前,他什麼都不是,渺小如同螻蟻,如同草芥。
方白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了保全蜀山不惜終結摯愛,與親兄弟反目成仇,做到如此地步你究竟為了什麼,又能夠從中得到些什麼。
「哈哈哈哈哈!」知道外面的人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樣子,方白羽盡情發泄著心中的苦悶,這些年他過的很苦,比之遠走高飛的葉飛,比之化作石像的冷宮月,比之支離破碎的莫君如,他的日子要苦的多,卻從不能將心中的苦告訴任何人。
兄弟崩,天地裂!
世人皆知天崩地裂的壯麗,卻不曉得,向葉飛舉劍的時候他的內心到底有多麼的痛苦。
那一天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也不願意向任何人提起。
為了滿足李婷希的要求,方白羽親手將石化的毒藥餵給了冷宮月,對方明明知道杯子裡面裝著的是毒藥,卻依然義無反顧的飲下,為了蜀山永昌。
當葉飛趕來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他想要解釋可是不知怎樣開口,盛怒之下的葉飛向他舉劍,天知道他方白羽的內心到底有多麼的慌張,卻最終堅持下來,寧可趕葉飛走,也必須穩住陣腳,否則蜀山就要亡了。
兄弟拔劍,有什麼比那更悲壯的畫面嗎!他方白羽作為蜀山的掌門自然不能背受污名,當著眾人的面道出了葉飛羅剎族的身份,他本想逼葉飛離開,沒想到那個男人徹底瘋了,居然向著他揮劍。
當全身戾氣的葉飛衝過來的時候,作為蜀山掌門的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和葉飛硬碰硬交戰在一起,兩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揮舞著手中的劍沖向對方。
他方白羽不是沒有收手的打算,可一旦收手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將前功盡棄,他不能收手。
大雨滂沱,兩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交織在了一起!
可是他們的劍並沒有刺穿兄弟的身體,而是同時刺向那個人,殺死了那個人,讓那個人化作繁花凋零。
莫君如!
誰能想到一向唯我獨尊,愣頭青一樣的莫君如會在最後時刻挺身而出,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他們揮向對方的仙劍。
雨下的很大,他很確定,那一刻葉飛哭了,他也確定那一刻自己也哭了。他更清楚的記得,懷中的莫君如在生命最後時刻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葉飛哥哥、白羽哥哥,我求你們,不要打了,君如求你們!」
兄弟戰爭因為一個人的死暫時劃上句點,葉飛走了,一切的苦難由他方白羽承受,一切一切。
他不能將內心的痛苦傾訴給任何人,因為他是蜀山第十四代掌門真人方白羽,他的身上肩負著蜀山的榮耀,肩負著恩師的囑託,肩負著數萬蜀山人的身家性命。
走上蜀山山巔的那一刻,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不斷前進,讓蜀山成為屹立於九州大地的最強存在。
他的名字叫做方白羽,他想哭,也想笑,他是當今天下第一人,孤身一人,無親無故。
劍刃是沒有溫度的,手中有劍的方白羽全身冰冷的可怕,天長日久,他的心彷彿漸漸冷了下去,墜入寒潭之中。
沒有退路了,最後的決戰了,只要打敗炎天傾,再殺死葉飛,巍峨蜀山就能成為天下至高。
沒有退路了,從來都沒有!
舉劍,向著悲哀的命運舉劍,將黑暗斬出縫隙,讓曙光照耀大地。
方白羽的身上照耀出聖潔的光,光明璀璨領域高度壓縮融入他的身軀,在他體內形成了堅不可摧的防禦。伴隨著方白羽舉劍,一道指向蒼穹的光射穿了黑暗,射入了蒼穹。
炎天傾紅褐色的瞳孔閃耀著興奮的光,方白羽的強大令他看到了希望,終結自己悲哀生命的希望。他早就不想活了,在父親炎真逼迫他親手殺死至親和好友的那一刻就已經心如死灰,他不得不那樣做,因為對方早已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不成樣子,而他們遭受到的所有折磨,都是因為自己!
從那時開始,炎天傾就瘋了,向死而生。他渴求著戰場上面有人能夠終結自己的性命,他渴求著激烈的戰鬥中自己輝煌地死去。
炎天傾是個超級天才,少而知天命的超級天才,與方白羽不一樣的地方是,在生命的最初階段,他是個沉迷於享受的人,享受生活的溫馨,享受母親的關愛。
後來一切都被打破了,因為他的父親炎真。
炎天傾對炎真的恨深入骨髓,當掌教與炎真一換一的時候,他本有能力利用饕餮魔劍救下炎真的命卻沒有那樣做,而是看著他死去。
炎真死後,炎天傾順利接管了魔教的教主之位,他向蜀山開戰妄圖建立父親不曾擁有的霸業,本來已經取得成功,卻在最後時刻迎來了蜀山和蓬萊的聯合,最終失敗。
魔教中人不得不退回昆崙山,兩宗三堂除了拜鬼宗之外,其他門派對他都很不滿,紛紛自立。炎天傾開始專心研製萬骨血陣,等到血陣成形的一天再殺出去,殺出一個黎明。
他期待著血與火的廝殺,他期待著在自己成魔的路上出現最頂尖的強者,期待著激烈廝殺之中有人能夠阻止他的瘋狂,給一切做一個了斷。
帶著木質頭盔的炎天傾永遠向世人隱瞞著自己的面容,那張臉被刀砍、被火燒、被鞭撻,凹凸不平是世上最醜陋的樣子。炎天傾本有能力將它撫平卻沒有那樣做,而是選擇帶上木質的頭盔,因為要將傷痛永遠留刻在身上,在心中牢記做善事所要付出的代價。
紅褐色的瞳孔如火再燒,炎天傾身上的黑暗吞吐,腳下的夔牛怒嘯,他縱身一躍向著即將斬碎黑暗的方白羽去了,六條牛尾緊隨而來,形成夾擊之勢。
黑魔吞天!
炎天傾要做到歷代魔王無法完成之事。
黑雲壓境,天崩地裂。
脫離了黑暗牢籠的方白羽與炎天傾劍刃相交,殺到了一處。
終於,光與暗交匯了!
終於,要做個了斷了!
命由天定,生死難料。
方白羽和炎天傾作為同一時代的天之子,擁有上天賜予的傾聽萬物之聲的能力,兩人中間註定只有一個能夠活著。
眾人視線中,黑色的光與聖潔的光交織閃耀,宛若刀斧一般撕裂天空,給九州萬物帶去痛苦和殺伐。
這是最後一戰了,最後一戰!
地動山搖,兩人打的難解難分。這個時候,夔牛怒嘯向著方白羽發動了最猛烈的攻勢,不具有實體的夐弘神獸不是夔牛的對手,節節敗退之下方白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當六條參天的尾巴合併到一起重重拍下的時候,方白羽未握劍的一隻手持有封印之力逆天舉起。「轟隆!」雖然太行山一般巨大的牛尾沒有一尾巴撲滅他,卻也讓白羽受到了重創。
炎天傾趁機殺來,手中的魔劍饕餮筆直刺向方白羽的心臟,後者純白的眼睛眯起,往後退了一步僥倖躲開。
炎天傾追擊,兩人在重新出現的地方對攻然後消失,再出現對攻再消失,如此往複多次,到某一個時刻方白羽和炎天傾又一次猛烈激撞過後,夔牛的尾巴剛好從身後拍來,拍打在方白羽的後背上,後者血肉之軀怎能承受那萬鈞之力,終於踉蹌到地,鮮血狂噴。
成千上萬道劍光飛射而來,可惜在夔牛巨大的身軀和冥王宗、拜鬼宗兩大宗門高手面前,仙人們遙控的飛劍不能造成太多的傷害,不能產生實際的意義。
方白羽被炎天傾和夔牛夾擊了,如果肩上狐裘還在的話,說不定能夠利用寒冰之力反敗為勝,可惜狐裘已經碎了,成為了世人口中冰雪女王,冷宮月徹底離開了他,是對他感到失望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瘋狂的侵蝕下,方白羽孤獨的站起,毫不退縮地舉起手中的劍刃,純白的羽毛飛舞,光的翅膀在他身後張開,兩翅展開翼展超過萬米,生生擋下了從天而降的六尾,那些尾巴即便遭到切割也能夠馬上生長出來,因為修羅血海的補充。方白羽往前一步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到了炎天傾近前,手中劍悍然揮出。
這一刻,他放棄了自己辛苦練就的殺招,轉而用出了葉飛最鍾愛的劍技——有去無還!
百戰之劍,無所不破!當有去無還逆風刺出的時候,戰鬥已呈現出非你死,即我死的態勢。
方白羽前所未有的暢快,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葉飛每次揮劍的時候都會如此的舒爽了,當你直面生死,看淡生死,整個天地都會被踩在腳下。
猛然間,方白羽出現在炎天傾的近前向他揮劍。
純白一色的眸子和如火在燒的眸子距離的太近太近,近到能夠看到眸子中映照出的場景。在炎天傾的眼睛里,方白羽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可是炎天傾在方白羽純白一色的眸子中看到的僅僅是一片虛無。
「滄浪!」劍刃相交,炎天傾後退而方白羽追擊,兩人連續對攻數次,某一個時刻炎天傾長劍往天上指,召喚冥王之面降下冥王的吐息,方白羽以翅膀為盾,將吐息全部擋下。
再奮而揮翅形成真空地帶,手中劍隔空劈斬一道月牙形的劍罡飛來被炎天傾擊碎。方白羽又一次沖向炎天傾,伏魔九劍依次用出。降妖伏魔、萬魔皆退、劍在九天、拂雲開霧、雲中探月、斗轉星移、萬里長屠、叱吒天下、玉石俱焚。伏魔九劍依次用出,炎天傾步步後退,終於在玉石俱焚一招出現的時候受傷了,右臂被划傷,傷口很深幾乎可以看到骨頭。
然而劇烈的疼痛卻讓炎天傾更加興奮,反手一劍劍勢霸道猛烈,將方白羽的頭冠打落,讓黑色的長發飄揚散亂。
「吞天噬地!」炎天傾祭起領域,無邊無際的黑暗向著方白羽進擊,彷彿一張巨口要將他吞進肚去,與此同時冥王之面在蒼穹上吐息,夔牛的六尾重重拍下。
方白羽同時承受三重打擊,偉岸的身影已然越來越渺小,眼看就要泯滅於天地。
「掌教!」「白羽!」
蜀山上仙驚呼,魔道門徒露出笑容。
終究是敗了?又一次敗在炎天傾的手中?
當此之時,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出現在了炎天傾的身後,以囂張而乖戾的眼神睥睨過來:「玩的挺開心啊!」
葉飛登場!
……
三人成虎!
葉飛、方白羽和炎天傾,三人的初次碰面是在樊村的晚宴上。那一天仙人們下山收徒,仙人指路帶給葉飛和方白羽無窮的厭惡,令兩人心中仙人的高大形象幾乎坍塌。
同樣是那一天,炎天傾出現了,他的到來令方母慘死,令莫府凋敝。炎天傾通過威逼利誘的方式,逼著莫家家主當著方白羽的面用石頭砸死了白羽的親生母親,給予方白羽最深刻的傷痛,然後轉手殺死了莫家家主。
三人的命運從此開始交織在一起,炎天傾在井上,而葉飛和方白羽在井底,抬起頭來看到的都是炎天傾得意的笑臉。
往後多年,葉飛和方白羽一直在追尋炎天傾的腳步,三人之間宛若形成了某種聯繫,不死不休的局面終有一天會出現。
在方白羽生命垂危的關鍵時刻,曾經的好兄弟葉飛出現在大魔王炎天傾的身後,是巧合還是故意?從結果來看,葉飛的出現成功吸引了炎天傾的注意力,為方白羽贏得了一線生機。
「你們兩個,玩的挺開心啊!」葉飛的笑容直透人心,他手中有劍,一身赤紅的罡氣外衣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
隔著木質的頭盔,炎天傾注視過來,目光落在葉飛手中的劍刃上,「那把劍,就是王劍九龍?」
「見到教主印信還不下跪!」葉飛高舉九龍,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
「你還是老樣子,喜歡說笑。」炎天傾不為所動。
「呦,你的右手長出來了啊。」葉飛嘲諷他。
「冥王宗功法的玄妙你又不是沒見識過,斷肢重生難道不正常嗎。」
「炎天傾,知道我今天為何而來嗎。」
「為了那個傷了你多次的好兄弟方白羽,哈哈哈哈!」
「錯了,我要的是聖教教主之位。」
「憑什麼!」
「就憑我身為水君月的弟子,又同時得到烈弓堂、合歡堂和蚩尤堂三堂的認可。」葉飛舉起手中劍,一顆巨大的火龍頭從長劍中出現,逐漸凝聚升空,嘯聲振聾發聵,「冥王宗和拜鬼宗的弟子們你們聽著,我是葉飛,前任教主水君月的親傳弟子,我手中的劍是教主王證王劍九龍,王劍所在如教主親臨,我來此要成為新任魔教教主。」
看到九龍升空,即便是心硬如鐵的兩宗弟子也出現了小聲的議論,畢竟聖教一直以九龍傳承,直到炎真出現。
「知道背叛我的代價嗎!把王劍搶過來,我炎真就是新任教主,還等什麼。」可惜炎天傾隨便威脅兩句,門人們短暫的彷徨就消失了,一擁而上撲向葉飛,被九龍龐大的身軀燃燒殆盡。
「炎天傾,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別人。」葉飛憤怒地道。
「還等什麼,用我教你們該怎麼做嗎。」在炎天傾面前是講不通道理的,隨著他一聲令下,沖向葉飛的魔教門人們自爆了,爆炸產生的氣團連九龍都要避退,都能感受到痛苦,那畢竟是獻祭三魂七魄才能產生的力量啊。
「炎天傾,你視人命如草芥,不配坐教主的位子。」
「葉飛,你作為蜀山劍仙,在汝陽城的戰鬥中殺死了不計其數的聖教門徒,居然好意思來到昆崙山大放厥詞!不要以為手中有王劍教主之位就是你的,水君月已經是過去時了,他說明不了什麼!」
「那蚩尤堂、烈弓堂和合歡堂的支持呢!」
「依我看,支持你的只有弁慶和合歡兒這兩個小傢伙吧,哈哈哈哈。」
被炎天傾戳穿了謊言,葉飛有點不好意思,他畢竟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
「炎天傾,無論怎樣教主之位我都坐定了。」
「在聖教與蜀山決戰的關鍵時刻你來搶教主的位置,你這和落井下石有什麼區別,你根本不配做教主之位,也不能明了自己的行為將給聖教帶來什麼!」
「我只知道聖教的門徒在你炎氏父子的手中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不是我們父子坐鎮,聖教早已被蜀山踩在腳下。」
「是你們父子破壞了聖教與蜀山應有的平衡。」
「大言不慚,你一個背離師門的蜀山弟子憑什麼在昆崙山教訓我炎天傾。」
「看不慣的事情我就要說,你炎天傾雖然霸道,也不能剝奪人們開口說話的權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攪蠻纏,能言善辯!我看出來了,你葉飛根本就是下賤,無論被方白羽傷害多少次,到了關鍵時刻都要出手施援。來吧,你們兩個一起上吧,省去了小爺很多的麻煩。」
「無關乎個人的恩怨!」葉飛雙眼變成赤紅的顏色。
「只想讓你死!」方白羽從絕境中逃生,身後的光羽已然殘破不堪,身上破破爛爛。
兩人的聲音出奇的默契,在燃燒的昆崙山上久久迴響,宛若雷霆炸裂,宛若回到了當年!
兄弟齊心,天地我有!
一左一右,葉飛和方白羽同時向著炎天傾舉劍,兩人動作出奇的一致和默契,起手之時便是蜀山招牌起手式金雞獨立。
這一刻,炎天傾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瘋狂,手中魔劍的歡嘯卻越發激烈。
「好啊,好啊,好像回到了當年的樊村!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也是同樣的情景吧,被你們夾擊著,包圍著,憤恨著,簡直就是歷史的重演。」
「可惜的是,我們已經不再是當年弱不禁風的少年了。」
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葉飛和方白羽心有靈犀一般同時用出了詭異莫測的劍法,這套劍法是世人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劍出之時寂滅之風四起,無論是聖教的修真者還是蜀山的上仙,都在寂滅之風的吹拂下現出頹廢破敗之勢。距離持劍者越近,寂滅之風就越強,身體的破敗就越加速。
「還等什麼,給我上啊,殺掉他們。」炎天傾憤怒的呵斥,身邊的魔教中人立刻飛撲而出沖向葉飛和方白羽,可惜根本突破不了寂滅之風的封鎖,還沒到近處身體就被風化虛無,化作一抔黃土。
只聽兩人的聲音同時傳來,如江河湖海奔騰,如山石晨鐘鼎沸。他們的聲音不可思議的默契,交匯在一起宛若一體:「歸元寂靜,神劍無情,歸元寂靜劍!」伴隨著他們凌空出劍,一道道寂滅之風席捲開來,所過之處萬物凋零,眾生寂滅。
魔教的門人們相繼風化慘死,而蜀山的上仙即便距離較遠,也某種程度的受到傷害,豐潤的肌膚快速乾癟下去。
「好,好啊,歸元寂靜劍,滅世要開始了,好啊!」炎天傾殺意大作,凶性泛濫,高舉魔劍操控夔牛和萬骨血陣。一時間血海奔涌,向著自己人襲來,居然將拜鬼宗和冥王宗人全部吸收了進去,而在臨死之前,這些人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彷彿心甘情願一般。
「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你的邪惡已然超出了想象。」葉飛怒斥,為炎天傾的冷血無情感到憤怒,為拜鬼宗和冥王宗高手心甘情願的赴死感到悲涼。
炎天傾理直氣壯地回答:「與其被你們兩個的寂滅凋零之風消滅,不如為萬骨血陣吸收,成為修羅血海的一部分,助我打倒你們。」
「現在的你已經成了光桿司令了!」葉飛冷笑。
炎天傾卻道:「不,他們並沒有遠去,而是與我融為一體!」隨著他高舉魔劍,血浪翻湧而起高達萬丈,組成夔牛身體的結晶石輝煌閃耀,生命的氣息與寂滅凋零的氣息同時充斥於天地之中。充滿諷刺的是,生命的氣息來自大魔王炎天傾,他以萬骨血陣吸收了成千上萬的人命,因此掌握了充沛的生命氣息;寂滅凋零的氣息則來自於葉飛和方白羽,這兩人歷盡滄桑,看淡人間,早已對一切司空見慣,心中充滿悲天憫人的決心,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與天下第一邪魔炎天傾同歸於盡。
歸元寂靜,神劍無情,歸元寂靜劍!
這是只有不畏生死,看淡一切,願意為了天下蒼生舉劍的人才能施展的劍法。
葉飛和方白羽包圍著炎天傾,兩者出劍形成的劍波縹緲而又凜冽,讓萬物凋零,讓眾生寂滅。即便是充滿生命能量的結晶石和修羅血海都遭到沉重的打擊。
葉飛和方白羽的配合出人意料的默契,兩人的劍刃之上彷彿擁有著某種相似的東西,彼此的劍意想通相容,將歸元寂靜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血海翻滾,六尾升空,夔牛吐息,黑蛇咆哮,炎天傾手中的四大手段同時用出,充斥著毀滅的力量在歸元寂靜的劍法下消失於無形,這套劍法真的太強了,其中充斥的劍意蘊含著九州興衰的道理,甚至連昆崙山的山火都暗淡了,都冷卻了,都平息了。
萬事萬物,一切一切都在寂滅凋零的劍法下逐漸遠去,生命離開身體去往星空的彼岸。
……
歸元寂靜,神劍無情,歸元寂靜劍!
如果說百戰之劍無所不破是一招看淡生死,誓要與敵人魚死網破的招數,那麼歸元寂靜劍就是一套犧牲自我,消滅敵人的兩傷劍法。催動這套劍法的是絕望的心境以及身體中的壽元和精血。
劍出之時,生命能量隨風而去,劍招威力越巨大,生命就流逝的越快。
歸元寂靜劍每一次揮動,必然造成難以估量的破壞力,它會讓一切寂滅凋零,讓生命隨風而逝。
葉飛體內有著古神蚩尤的血統,施展歸元寂靜劍的時候蚩尤的血脈隨之流逝,生命精華遠去但是能堅持很久;方白羽手握壽劍星魂,可以通過星魂源源不斷的補充壽元,也能長久地施法。
兩人同時催動歸元寂靜劍,他兩人可能暫時沒事,身邊人卻全都受不了了。
蜀山上仙們感到生命的精華在劍罡形成的風潮中逐漸遠去,狂風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每一次砍下之後就能把生命的精華砍掉一大半,令他們痛心疾首。
趕緊駕馭仙劍向著遠方去了,在生死面前,他們覺得比起幫助掌門擊退邪魔,還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一起。
他們越退越遠,卻發現即便退到昆崙山邊界,推到九幽山境內也不能擺脫寂滅凋零之風的侵擾,那股邪風從葉飛和方白羽身上湧出,吹向九州天地的每一個角落,任何置身九州的生命都不能倖免。
甚至連蜀山的花草樹木都凋零了,連人國的莊稼都萎蔫了,懵懂無知的凡人們一夜之間皮膚都像是被風乾了一樣,乾枯成了樹皮。
多麼可怕的力量啊,難怪天道預言滅世將會發生。
在歸元寂靜的強大威勢下,炎天傾感受到了切膚的痛苦,感受到生命的精華正在流逝。他一頭扎入修羅血海之中,讓修羅血海爬滿夔牛的身體形成鎧甲,讓黑蛇化作寶劍成為夔牛作戰的武器。
夔牛逆著寂寞凋零之風揮動寶劍,恐怖的力量宣洩呼嘯,縱橫的魔氣肆意奔騰,葉飛和方白羽同時升空,到達最高處然後悍然降落。
用出了明月峰的成名劍法一瀉千里!
只見兩人手中的寶劍凝聚出百丈巨大的劍罡,借著從天而降的威勢貫穿天地。
「轟!」魔劍饕餮與之對撞,產生的噪音反而形成超脫萬物的寂靜,地面的顫動持續了一瞬,圍繞在昆崙山附近的寂滅凋零氣息更快速地向著四方奔襲。
方白羽和葉飛同時回到空中,兩人同上同下,彷彿回到了當年的蜀山。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眼睛再也不會望向對方,他們的目光中再也沒有彼此的影子。
終究是回不去了,回不到當年的意氣風發,情同手足!即便他們的動作仍然是整齊的,行動之間仍然具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也已回不到當年的情投意合。
葉飛和方白羽凌空降下,手中劍刺向夔牛的雙眼,後者揮動六尾迎擊,再一次逼的兩人退回空中。
與此同時魔劍饕餮化作一把黑色的斧子,斧子有著十排鋒刃看上去就像一把巨大的篩子,在夔牛的揮動下撲向天空。
璀璨光照從天而降,方白羽以無上光明為盾,硬撼黑暗化作的巨斧。
「咣啷」一聲,白羽飛退,退到蒼穹之上厚重的雲端,而夔牛也已被反震之力逼的倒退,險些栽回火山口中。
此時,它的下半截身體融入到修羅血海之中,而修羅血海由於分化了一部分作為盔甲,已經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量那麼大了,使得夔牛有些根基不穩。
葉飛和方白羽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絲破綻,兩人沒有對視,卻幾乎同時調轉槍口,刺夔牛的足下。
以夔牛龐大的身軀,如果跌回火山之中的話,想要再重新爬出估計要費些力氣了。
歸元寂靜劍二度成形,充斥著寂滅凋零氣息的劍意專門向著夔牛身下的血海中劈斬,以寂滅凋零的氣息斬滅血海之中的生命源力。
夔牛大怒,生在肋下的四條手臂猛烈揮動饕餮化作的黒斧,斧子演化的過於沉重,使得貼地舉起上揚升空的過程中,周遭的山川樹木都被掃平,一道恐怖的裂痕出現在虛空中,時間和空間都被切斷了。
這一次,方白羽和葉飛都沒有躲,而是以歸元寂靜劍與之硬撼,「轟!」兩者激撞,夔牛身軀連連後退,而方白羽和葉飛強行將湧上胸口的鮮血咽了回去,向著夔牛身下的修羅血海以及那個巨大的火山口,釋放出了至今為止最強大的劍意。
「轟隆隆!」火山口被撕裂了,修羅血海被斬碎,夔牛龐大的身軀傾斜向下摔落,下方是灼熱的岩漿,夔牛雖然不懼怕岩漿的高溫,但是掉入其中也絕不好受。最關鍵的是,想要從岩漿中再爬出來會很難。
眼看夔牛身體的傾斜不可逆轉,關鍵時刻,魔劍饕餮化作一張黑網擋在了夔牛身下,而修羅血海則散去盔甲的形態,繼續承托起夔牛龐大的身軀。
組成夔牛身體的結晶石閃耀,炎天傾大概是意識到了繼續站在火山口並不安全,所以操控修羅血海載著夔牛往山下去了。
此時夔牛既沒有武器,又沒有鎧甲。
方白羽抽出兩儀無相劍,以強大的空間之力斬去它的六尾,葉飛則召喚九龍現身,以龍軀撲咬夔牛,摁住他的晶石身軀,九顆龍頭同時對它傾吐烈焰。
組成夔牛身軀的結晶石已然在岩漿中浸泡了上萬個年頭,對九龍毒火的抗性很強,九龍乾脆放棄了吐火,以龐大的身軀壓住它再張開龍口嗜咬,而方白羽則以兩儀無相劍化作劍罡劈斬,空間之力正是夔牛堅硬身軀的有力剋星。
一時之間,夔牛敗退,葉飛和方白羽佔得上風。炎天傾一看情況不妙,召喚修羅血海騰起百丈反撲過來。可惜在九龍龐大的身軀下,即便是百丈高的修羅血海也不過如此,而方白羽更是使用空間之力,連續給夔牛造成傷害。
「吞天噬地!」炎天傾動用領域的力量,沉重粘稠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撲來,彷彿要將葉飛和方白羽吞噬殆盡,而他們兩人也同時騰起了自己的領域。唯我獨尊和光明璀璨疊加在一起,作為黑暗剋星的光明擁有了蓋世的威壓,從天而降逼的夔牛和炎天傾抬不起頭來。明明如此被動,炎天傾卻瘋魔般的狂嘯,彷彿強大的壓力是催動他瘋狂的興奮劑。
炎天傾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向天空揮手,魔劍饕餮化作兩把長矛刺穿了九龍的心臟。九龍畢竟是沒有肉身的,靈魂一旦受傷傷勢很重而且不容易恢復,被黑矛刺穿后,往後退了兩步回到了王劍中養傷。
而方白羽也遭到了黑矛的針對,被逼的連連後退不能自已。眼看著夔牛身軀已然遭受了巨大的傷害,只差一步就能將它徹底摧毀。方白羽咬咬牙,以光翅護住身體,以封印術作為盾牌從天而降。
「刷刷刷!」在此過程中,光翅被撕裂,身體遭到洞穿,可總算是將手掌摁在了夔牛的身上,隨著綠色的光浮現,神秘的陣圖旋轉起來,方白羽以封禁之力封印夔牛。
「呼!」凶狂的浪潮下,夔牛龐大如山嶽的身體逐漸消失在綠色光明形成的陣圖下,不斷下沉,彷彿要沉入地獄永遠不能再爬出來。
某一個時刻,恐怖的浪潮忽然向著四方排開,將昆崙山的一切推平,彷彿要重新來過。
海量的浪潮宣洩過後,葉飛、方白羽和炎天傾,三人佇立在青天白日之下,炎天傾被葉飛和方白羽一前一後包圍著,手中的魔劍發出興奮的嘶鳴:「好有趣,好有趣,好想快點吃掉他們的身體,一定很美味的。」
平靜,除了饕餮的呼喊之外場面出奇的安靜,三人都沒有多餘的動作,保持隨時可以出劍的姿勢。如此近的距離下,持劍者以手中劍分生死。生死就在一線之間,誰都不敢大意,誰都不敢稍稍放鬆,因為一旦放鬆下來等待著自己就會是死亡。
「刷!」終於,三人同時動了,方白羽和葉飛一左一右攻擊炎天傾,後者用出了黑白分明一劍雙殺的昆崙山最強劍技,伴隨著葉飛和方白羽互換身位,一顆圓形的東西跳到空中繼而落回地面,咕嚕嚕的滾動一直滾到了石頭的縫隙中,眼看就要墜落進去,被魔劍中的黑暗一口吞噬。
「味道不錯,味道不錯!」邪魔炎天傾死了,在葉飛和方白羽的聯手夾擊下死亡,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釋然,彷彿終於得到了安寧。
三人狂鯊般交織在一起的命運就此解開,炎天傾是第一個祭天的人。客觀來講,葉飛和方白羽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是炎天傾的對手,但是兩人聯手則天下無敵,即便是炎天傾也只有身首異處的下場。
在生命的最後,炎天傾的頭顱被心愛的魔劍饕餮吞噬了,饕餮脫離劍形化作巨大的黑暗,「這樣都輸了,真是沒用的傢伙。」話音未落,一道道裂縫已然出現在它越來越大的身體上,魔劍饕餮四分五裂,魔劍崩碎,永遠地從九州大地上抹除。
卻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圍繞著白羽旋轉的黃色星星忽然化作血盆巨口撲向黑暗,那張血盆巨口是彩兒的初始狀態,是專門用來吞噬的形態。
面對強大同族的屍體,彩兒充滿渴望一定要將之吞進肚子,只要吞吃乾淨,就能再進化一次甚至兩次,變成無比強大的樣子。
突發的異變令葉飛慌了手腳,想要舉劍卻不得不望向方白羽,擔心他從背後捅刀子。
沒想到方白羽先一步揮劍,居然從身後捅穿了彩兒的身體,讓深淵般的巨口對穿。
「老爹,老爹你為什麼害我。」彩兒悲哀的轉身,無比悲涼而又充滿痛苦地看著方白羽,後者面無表情,詰問道:「你要做甚!」
「當然是吃掉饕餮的屍體變得更強。」
「你要變成饕餮那個樣子嗎,如果是的話我就只好在這裡殺死你了。」
「老爹!」
「給我滾回去,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隨便現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