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猜測
傅沅聽說何姨娘有孕的消息時,有些驚訝,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老太太知道了何姨娘有孕,很是高興,派人賞了好些補品和藥材到清月軒。這下子,太太想必頭疼的毛病又要犯了。」
何氏原先不過是太太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如今卻是越過太太,得了老爺的恩寵,如今又有了身孕,太太的臉面要往哪裡擱?
懷青端著茶盞上前,遞到自家姑娘手裡,開口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奚落。
對自家姑娘來說,多個庶出的弟弟或是妹妹都算不得是一件壞事,沒有什麼影響。可對太太來說,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太太膝下只五姑娘一個,不知吃了多少葯也沒再有身孕。如今見著何姨娘有孕,心裡多半是百般滋味都有。
傅沅聽著懷青的話,忍不住抿嘴一笑:「你這丫頭,如今膽子愈發大了,什麼話都敢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卻一絲訓斥的味道都沒有。
懷青聽了,也只笑了笑:「奴婢若不膽子大些,哪裡能打聽了這些消息來。」
正說著,懷青便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轉過頭去,見著萬嬤嬤從外頭進來,便上前叫了聲:「嬤嬤。」
傅沅抬頭看了過去,等到萬嬤嬤走到軟榻前,才開口問道:「嬤嬤可是打聽到什麼了?」
之前衛嬤嬤告了三日的假,卻是拖到前日才回了府里。傅沅覺著有些奇怪,如今府里事情最多,祖母身邊更是事事都離不開衛嬤嬤,若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衛嬤嬤怎麼也不會這個時候才回了府里,她便叫萬嬤嬤派人去打聽。
聽著她的話,萬嬤嬤回道:「姑娘,老奴去打聽了,衛嬤嬤並沒家去,反倒在永嘉伯府不遠處的客棧里住了兩日,好似是要打聽什麼消息。至於什麼消息,老奴卻是打聽不到了。」
聽萬嬤嬤這樣說,傅沅皺了皺眉,眼中帶了幾分不解。
永嘉伯夫人?她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萬嬤嬤看了自家姑娘一眼,知道她不明白,才開口道:「姑娘不知道,永嘉伯府的當家太太張氏是大太太的庶妹,她和大太太在閨閣時便不睦,大太太也向來瞧不上她。這些年,過年過節,兩府也不大往來。」
「老奴也有些想不明白,衛嬤嬤怎麼偏偏就要打聽永嘉伯府的消息。難不成,大姑娘的事情和永嘉伯府的當家太太還有什麼關係?」
萬嬤嬤雖然這樣說,心裡卻也覺著不大可能。事關東宮,向來都是皇上和皇後娘娘做主,如何也不會和永嘉伯府牽扯上關係。
傅沅聽萬嬤嬤這麼說,仔細回想了那些日子所做的夢來。在那夢中,東宮太子好像是因著一次行獵不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傷了身子,有礙子嗣,所以膝下只有崔氏所生的一個郡主。後來,是身邊的一個側妃有幸生了個兒子。夢中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不知道那側妃會不會就是大姐姐傅婭。
那永嘉伯夫人是大伯母的繼妹,定是知道大姐姐的生辰八字了。
古人最是迷信,皇後會不會是因著子嗣的事情,覺著大姐姐利於子嗣,才看中了大姐姐?
傅沅想到此處,不由得有些出神。
若她猜的沒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就全都能說得通了。
皇后費盡心機想要大姐姐進宮,還有那日傳旨的太監看著大姐姐的時候,那目光好像有幾分不同,並非全都是同情。
見著自家姑娘許久不說話,萬嬤嬤上前一步,小聲叫了聲:「姑娘。」
聽著萬嬤嬤的話,傅沅這才回過神來,她抬起頭來看著站在面前的萬嬤嬤,道:「既是和永嘉伯府有關,咱們也不必再去打聽了,左右還有祖母和大伯母費心。」
傅沅壓下了心中的猜測,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
萬嬤嬤聽傅沅這樣說,點了點頭應了聲是,又說起了何姨娘有孕的事來:「老太太、大太太還有二姑娘都派人送了補品和禮物過去,老奴方才見著大姑娘房裡的詩嵐姑娘也帶著小丫鬟到清月軒去了,姑娘要不要也送些東西過去,免得叫人背後嚼舌根。」
萬嬤嬤的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懷青便忍不住道:「太太向來不待見姑娘,姑娘若是派人送了禮物過去,不是更得罪了太太。奴婢覺著,還是看看三姑娘如何吧。」
「若是三姑娘不送,只咱們姑娘送了,落在太太眼中,姑娘便是在抬舉何姨娘,故意和太太作對。」
傅沅聽著這話,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這會兒就派人送些東西過去吧,在太太眼裡,我是做什麼都礙眼,如此,就不必事事都有顧忌了。」
萬嬤嬤也點了點頭道:「姑娘所言極是,姑娘的禮物是送給何氏肚子里的孩子,太太便是惱怒,也挑不出錯來。難不成,老太太也送錯了?」
萬嬤嬤向來不喜黎氏,當年黎氏害死了夫人,在少爺年少時背地裡又做了那麼多陰毒的事情,若不是少爺福澤深厚,九歲時拜了涇康先生為師,隨著去了南邊兒,甚少回府,少爺怕是早被黎氏害了。
想著黎氏所做的那些事,萬嬤嬤心中的恨意就忍不住涌了上來,只是這些年她也看了出來,黎氏縱然有千般不好,萬般不好,有一點她倒是佩服的。她對自家老爺是真心愛慕喜歡,不然,就不會處處示弱,想著要討好老爺。
叫她意外的是這些日子老爺寵了何姨娘,黎氏便亂了陣腳,連往日十分之一的沉穩都沒有了。
如今何氏有了身孕,她倒盼著黎氏能因著妒忌,害了何姨娘腹中的孩子。那樣的話,老太太便是顧忌著太後娘娘,也要處置她了。
再不濟,只要她善妒謀害妾室腹中胎兒的事情傳了出去,名聲便也毀了大半。
想著這些,萬嬤嬤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聽出萬嬤嬤話中的意思,懷青便去了庫房拿了一支八寶簇珠白玉簪和一匹月華錦來。
「奴婢選了這兩樣東西送去,姑娘看看可好?」懷青拿著東西走到軟榻前。
傅沅瞧了,點了點頭:「不是入口的東西,便不會出錯,你這會兒就親自送到清月軒吧。」
懷青應了聲是,便福了福身子轉身退出了蕙蘭院,朝清月軒的方向去了。
寧壽堂
周老太太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喝著,下頭坐著的大太太張氏,臉上帶著幾分惱怒。
「我竟不知,她恨我到了這個地步,竟算計起我的婭兒來。」張氏沒有想到,是她那個庶妹在皇後面前提起了婭兒來。
「你恨有什麼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周老太太帶著幾分不滿看了張氏一眼,對著張氏道。
「她便是不提,也未必沒有這樣的事情。」
聽著老太太這話,張氏一愣,半晌才嘆了口氣:「我也知道,是婭丫頭自己命不好,明明是侯府嫡出,如今卻要為人妾室。她向來性子便傲些,這日後進了宮,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太太聽張氏說起傅婭來,臉色略微緩和了些,問道:「這兩日,她身子可好些了?」
張氏點了點頭:「吃了幾服藥,好上許多了,只是心情不大好,整日悶在房裡,我怕她一味傷心,弄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就叫萱丫頭去了香馥院,一直在跟前陪著。她們姐妹向來處的好,我也放心的。」
老太太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才又道:「等過了晌午你叫她到寧壽堂來,婭丫頭我知道,是個知道輕重的。」
聽出老太太話中的意思,張氏站起身來,應了聲是,心裡略微鬆了一口氣。她這當母親的話婭兒聽不進去,老太太說的,她總能聽進去些了。
又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張氏才起身告辭,退出了寧壽堂。
見著張氏離開,衛嬤嬤才上前道:「老太太何不將事情告訴大太太,事關大姑娘,大太太知道了,心裡也有個準備。」
周老太太聽著她這話,只搖了搖頭,道:「你我不過是個猜測,還當不得真。再說,即便那日真是皇後娘娘派人去了永嘉伯府問了婭丫頭的生辰八字,如今也遲了。」
「聖旨已下,欽天監也定了婭丫頭進宮的日子,便是為了咱們宣寧侯府百年基業,也只能委屈婭丫頭了。」
正說著,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小丫鬟掀起帘子,說是外院的閔嬤嬤來了。
見著老太太點頭,那丫鬟便領著閔嬤嬤走了進來。
「回稟老太太,南陽王府的老王妃派人送來帖子,下月初三請老太太和幾位姑娘去王府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