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炭不言
清晨，林帆和梁韜各抱著一個紙箱跑進電梯。電梯里劉秦熱情地接過林帆手上的重物。「我來幫你吧。」
「沒事兒，我自己可以…」話音未落劉秦已經上手，林帆便不好再推辭。「那好吧，謝謝劉主管。」
「唉，我已經不是你們主管了，就叫我劉秦吧。」說完通過紙箱上的縫隙發現裡面裝著蠟燭和氣球。「你們這是？」
「沒什麼！」林帆和梁韜異口同聲的回答，頗給劉秦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只是放置一些下次公司酒會要用的東西。」林帆補充道。劉秦想著按照慣例，離公司開酒會可能還有十萬八千里，就加重了疑心。
電梯即將到達公司的儲物間，儲物間位於公司七樓走廊盡頭。「給我吧，到了。」梁韜接過劉秦手上的紙箱，走出電梯前交代林帆：「晚上記著啊。」林帆回應道：「那麼久沒來公司了，那個工作狂肯定要加班到很晚。」
「沒事，多晚我都等。」梁韜想著，如果她不加班到很晚這個計劃反而不能成立，說完便抱著兩個箱子走了出去。
「你們要幹嘛？神神秘秘的。」劉秦跟著靠的很近追問林帆。
林帆向旁邊挪了兩步搖搖頭：「沒什麼事，你別多想。」
「梁副總不會是喜歡你吧。」
「怎麼可能！劉主管你到了！」看著電梯已經停在十八層，劉秦念念不舍地走了出去，還回望了林帆一眼，直到電梯門關上，林帆只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林帆走進姜璃辦公室，發現她已經在工作了。
「還疼嗎？」林帆關切的問著。
「還行吧，這幾天積壓的事情有點多。」姜璃說完埋頭簽著文件。
「晚上下班我送你吧。」
姜璃聽到詫異地抬起了頭，「你送我？出辦公樓啊？」
「當然是送你回家了，只不過是坐你的車。」
「那就是我送你。」姜璃一臉無語地對著林帆，「晚上我可能要加班加到很晚。」
「沒事，我也要加班。」
聽到林帆的話姜璃睜大了雙眼，招了招手示意林帆走進些。姜璃把手放在了林帆的額頭上，「沒發燒啊。怎麼主動要求加班。」姜璃瞬間腦補了林帆和前男友複合，為等他出獄在努力自謀生計，說不定還懷有身孕的腦殘情節。「不會是想掙奶粉錢？」說完指了指林帆的肚子。
「煩不煩，想象力不錯啊，怎麼不去當編劇！主動幫你承擔工作你也有意見？！」
這時候姜璃腦海中浮現出兩句精闢的古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以及無事獻殷勤。「事出反常，必有妖。」姜璃帶著戲謔的眼光看著林帆。
林帆只覺得自己真心不能做壞事，感覺稍有異常，整個公司上下都能察覺到自己。不對，幫梁韜也不算是壞事吧。「我就是覺得你受傷這事兒我挺過意不去的，對你好點兒也是人之常情嘛，單純的補償一下而已。」
「就你這工作效率，用工作補償恐怕不夠吧，還不如肉償。」
有那麼一瞬間林帆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滿臉的茫然，驚訝，甚至泛起了嬌羞的紅暈。
「中午幫我訂餐送過來，要有肉的。」
「原來是這個肉償……」林帆鬆了一口氣。
「你以為呢？你想用別的方式也要看看你的債權人願不願意吧？」姜璃一臉嫌棄地遞了一摞文件給林帆。「快去忙，別打擾我工作。」
「沒正行。」能夠在嚴肅冷淡和玩世不恭的風格間隨意轉換的，也只有姜璃這種稀罕的靈魂了吧，林帆想著並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晚上十點，林帆累得連眼睛都快閉上了，坐在辦公桌前，手撐著腦袋，搖搖晃晃的。走廊盡頭傳來關燈的聲音，還有越來越近的高跟鞋聲。姜璃看著桌旁淺睡的林帆，關了燈，用手機電筒的光打在自己臉上，惡作劇般地走了過去，湊到林帆面前，拍了拍她。
「啊！」走廊里回蕩著林帆一聲尖叫，姜璃被她的分貝聲嚇了一跳，急忙走過去打開了燈。
「我去！你幼不幼稚，無不無聊？！」驚魂未定的林帆看著同樣被嚇得夠嗆的姜璃。「這就叫自作孽。」
「啊，你嚇得我傷口好痛。」姜璃捂著腹部說道。
「你傷的是左邊大姐，你捂的是右邊。」
姜璃直起腰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走吧，你不是要坐我的車送我回家嗎。」
林帆猛地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做，拉著姜璃下了電梯。
辦公樓後面的草坪上，梁韜正「張燈結綵」地耐心等待著。同樣耐心的，還有拐角處耐心窺視的劉秦。
剛下樓林帆就把姜璃拉到寫字樓後面，「怎麼走這邊，你要幹嘛？」姜璃疑惑地看著林帆。「你先過去一下，我去上個廁所。」說完把姜璃推出了門外。姜璃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下了，她果然沒安好心。
姜璃回頭只看見黑夜裡，草坪上，燭光邊，彩燈旁，彩色的氣球飄揚，梁韜手捧鮮花，緩緩走來。看這情景，即使梁韜什麼都還沒說，姜璃也已經自行腦補了一萬字的表白橋段，已經想直接進入答題環節。
梁韜走到身邊時，姜璃雙手舉在胸口前，掌心對著梁韜，顯出一種抗拒的手勢。
「我知道你都知道的。」梁韜這時顯得特別深情款款，與平日里大不相同。「如果不是前段時間你受傷那件事，我本來也不打算說出來。」說著梁韜把手裡的鮮花放到了姜璃手上，並握住了姜璃的手。「哇塞，勁爆啊。」這時拐角處的劉秦拉近了手機的拍攝焦距。
看著梁韜憐愛的眼神，姜璃直把手往外掙脫著。「之前不打算說出來的話，現在也不要說，你的心思我能感覺到。」姜璃低下了頭，「我在袁辰那兒已經犯過一次錯誤，我不能再在你身上犯同樣的錯。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也不想傷害你。如果你覺得繼續在我身邊當副總很痛苦的話，我會跟董事會要求換人。」
「你不接受我，我們連同事都做不成了嗎？」梁韜看著她，就算之前有心理準備，仍覺得內心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你做的那麼多，我都覺得很感動。但是如果我因為感動而和你在一起的，以後我會像以前對袁辰那樣對你，對你來說只有無止境的付出和被玩弄的痛苦。」
「我和他不一樣，而且你們分手本質還是因為不合適吧。」
「你不用替我辯解，我只是單純的渣而已。」說完姜璃盯著自己被梁韜緊抓住的手腕，冷漠地說著，「放手。」
梁韜知道，姜璃叫他放開的不僅僅是面前的手，還有自己的內心。
姜璃轉身走回寫字樓里，留給梁韜一個他看了很多年卻不曾真正攜手的背影。
看著靠著牆邊的林帆，姜璃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把自己手上的花遞給了她。直覺告訴林帆，梁韜撲街了。「以後不要幫別人做這種奇奇怪怪的事。」姜璃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正門等待已久的汽車。「上車，我送你回去。」
「你真的完全不考慮啊？」林帆坐在車後座，問著旁邊的姜璃。
「你到總裁辦也有那麼久了，不會不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態度吧？」
以林帆的細心程度當然知道姜璃對梁韜一直都秉著好朋友兼同事的態度。「還是知道一點，你一直把他當…當…」一時間林帆找不出一個恰如其分的名詞。
「姐妹。」姜璃替她說了出來。
雖然在梁韜表白失敗的悲劇大氛圍下，林帆還是忍不住笑了。
快到家的時候，林帆隱約看著路燈下頭髮花白的爸媽正在等著。「我爸媽怎麼下來了？」她自言自語地問著。
「不早了，都十一點了。」姜璃看了看手機。
林帆嘆息一聲：「我手機沒電了，他們肯定是擔心我。」
「還真是乖乖女，不過你真幸福。」想想這種回家晚了還有人擔心的日子，離自己好像特別遙遠。
林帆看了姜璃一眼，開門走下車。「走了啊，明天見。」
看著走下車的林帆，她父母立馬走了上來拉著她的手絮叨了起來。「都這麼晚了怎麼才回來？手機也不開。」「爸媽跟你說過多少次，就算我們家庭條件不算特別好，你也不能去傍大款啊！女孩子家還是要潔身自好！」
「我也是才發現我手機沒電的，我沒傍大款……」
「沒傍大款也不能和孟勵在一起！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那孩子一看就不對勁兒！不能和他在一起！」
聽到林帆父母的議論，姜璃走下車到了他們面前。「叔叔阿姨好，我是林帆的領導。今天晚上公司搞活動，所以有點晚，不好意思啊。」
林帆的父母看著姜璃儀錶得體，西裝革履，坐著豪車，還很面善。
「原來是領導啊。謝謝你送我們帆帆回來，真是辛苦你了！」
「沒事兒，那麼晚了讓她自己回來也不放心啊。時間不早了，叔叔阿姨你們早點帶她回去休息吧。」
「你看你們領導人多好啊！你在單位一定要好好兒工作！不要辜負了你們領導。」林帆聽著父母的話，並覺得姜璃的禮貌程度讓她感到驚訝。
「好了爸媽，我知道了，我們快上去吧。」說完林帆林帆便牽著她父母離開，回頭時對姜璃拱了拱鼻子，「領導再見。」
姜璃看著他們一家人離開的背影，笑了笑回到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