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章 為什麼我不可以親你

此刻的他，還不懂這種情緒叫做嫉妒，他只是本能的遵循了自己內心所想的，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擋在喬顏跟前，隔住她看向沐童的視線。

「喬喬，睡覺。」

V第8章

喬顏在坐在床上，抬頭望去，之間少年雙眼被髮絲投下的陰影遮住，緊緊抿著的唇角昭示著他現在很不開心。

沐童被完全隔離在喬顏視線之外，她看不到喬顏，心裡著急，又不敢對上冰冷的少年，只能將求助的視線放在自己哥哥身上。

沐遠一滯，在她哀求的目光之下硬著頭皮走過來。

「顏顏，你腳還能走嗎？要不要我抱你回去？」他站在少年一步開外，渾身緊繃著，讓自己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喬顏身上。

他見過這個少年的冷酷無情，對他，存在著本能的畏懼

喬顏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江宸，在兄妹兩人進來的那一瞬間，她就敏感的感受到少年情緒上的變化。

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漠氣息，彷彿之前乾淨的笑容只是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幻影。

幾乎只是一個眼神，便奇迹般的消散了他心頭所有的鬱悶感覺。喬顏在徵求自己的意見，這個小女孩是在意著自己的，這個認知讓江宸心中一暖，頃刻間對著喬顏的面色柔和了許多，「喬喬，不回去…在這裡睡覺…」

他說話依舊費力而緩慢，一雙眼睛緊緊看著喬顏，似乎生怕她拒絕一樣。

這個人原來是會說話的，沐遠聽到他的聲音，腦海中最快閃過的便是這個念頭，然而讓他更吃驚的，是這個人對喬顏的態度。

他呆在這裡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對這裡的那個孩子態度這樣溫和，哪怕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最久的女孩，也就是自己的妹妹沐童，他也從沒有多看過一眼。

難道也是因為在這個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跟這裡陰冷潮濕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溫暖嗎？

沐童躲在沐遠身後，聽到這人不許喬顏回去，立刻急了，一時間也顧不上害怕，一把衝過去摟住喬顏，小獅子一樣護在她跟前，「喬喬是我妹妹，不許你欺負她！」

她衝過來的時候，髮絲飛揚著拂過少年的手，喬顏坐在床上，清晰的看到那一瞬間少年快速縮回手，眼中閃過濃重的厭惡。

她心中一驚，來不及細想，就看到沐童已經擋在自己身前，她心中一暖，正要開口說什麼，就看到江宸冰冷的目光落到沐童身上。

江宸低頭看了一臉堅定的沐童一眼，如同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薄唇微啟，低低的聲音帶著冷意，「讓開。」

沐童身子被他冰冷的氣息籠罩，渾身有些顫抖著，但依舊死死擋在喬顏跟前，「你不能欺負她！」

她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目光無助的看向沐遠，聲音帶著哭腔，「嗚哥哥你快來救喬喬，這人不讓她回去…」

沐遠，「…」

喬顏，「…」

她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溫暖，在少年眼中的冰冷凝結成怒氣之前，伸手扯了扯沐童的衣角，「沐童姐姐，他沒有要欺負我，」

「可是他不讓你走…」

「那是因為我的腳受傷了，走不了路呀，江宸哥哥的意思是讓我在這裡休息，他是好人。」喬顏笑著和她解釋。

見她滿臉還有些猶豫的神色，又眨了眨眼睛，「你還記得我們吃飯時的紅燒肉嗎？那個也是江宸哥哥知道你病了特意讓我拿給你吃的哦，所以江宸哥哥是好人吶。」

沐童果然被紅燒肉轉移了注意力，她想著那些肉的味道，不由自戶的的咽了口口水，看看沐童，又看看一臉冰冷的江宸，目光又落回到喬顏身上，「真的？」

喬顏無比篤定的點頭。

沐童這才信了，她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又覺得自己之前沖著江宸大吼的行為是不對的，她咬咬唇，鼓起勇氣對著江宸道歉，「江宸哥哥對不起，是我錯了。」

喬顏在她身後，抬頭小心翼翼看著少年一眼，少年呼吸一滯，避開女孩的目光，雙眼放空不知看在哪裡，聲音依舊冰冷，卻失了之前的壓迫感，「出去。」

「唔，」沐童忙點頭，隨後又想起小妹妹還在這裡，「可是喬喬…」

眼見少年目光越發冷凝，喬顏忙擺手，「我沒事的，沐童姐姐你先和沐遠哥哥回去吧，等會兒我就回去找你們玩。」

沐遠也看到江宸周身氣場的變化，忙拉著妹妹走了，臨走前不忘叮囑，「喬喬有什麼事都可以喊我們，」然後在少年冰冷的目光襲來之前，迅速拉著沐童閃了。

門被關上，房間里又只剩下喬顏和江宸兩人。

兄妹兩人出去之後，喬顏便一直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得不到回應，一雙漂亮的藍色大眼閃過委屈與受傷，然後轉身悄悄走開了。

直到一陣水聲想起，喬顏抬頭，看到江宸正站在牆角的盆架之前，在水盆里拚命洗著手。

她不知道少年到底在洗些什麼，只是從少年的背影看去，他的力道用的是極大的，像是手上沾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江宸哥哥，」她輕輕喊了一聲。

少年沒有回頭，依舊重複著自己的動作。

喬顏皺了皺眉頭，又喊了一聲，「江宸哥哥，」

少年依舊沒有回頭，喬顏聽到盆里的水聲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大，她心裡不免有些不安，想了想，從床上跳了下去單腳一步一步跳了過去。

她湊到少年跟前，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

少年彷彿陷入無人之境，拚命搓洗著自己的右手，他低著頭，口中喃喃自語些什麼，喬顏湊近了，聽到他在不停說著，「好臟…好臟…要洗掉，對。要洗掉，洗掉就不髒了…」

他用力搓洗著，冰冷的水中，原本白皙的右手已經一片通紅，喬顏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本能的用力按住他還在在水盆中不斷搓洗著的雙手，「江宸哥哥，夠了！」

少年猛地抬頭，喬顏看到他深藍色的眸子中對自我的深深的厭惡，她心裡一疼，小小的身子撲過去抱住他。

她不知道這個少年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可怕的事情，只是看著他這種無異於自殘的行為，她本能的想要去制止。

小小軟軟的一團突然撲了個滿懷，江宸感受著懷裡的溫暖，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彷彿從噩夢中被驚醒，他迷茫的視線在喬顏身上看了許久，終於聚焦在那張帶著擔憂的小臉上，意識漸漸恢復，眼神也有了焦點。

「喬喬…喬喬…」他口中喃喃自語著，緊緊抱住懷中的小人兒。

喬顏任由他抱著，直到他自己發現喬顏臉鞋子都沒穿，才一臉懊惱的將人又給抱回到床上。

「江宸哥哥，你剛剛是怎麼了？」看到少年已經恢復正常，喬顏小心翼翼的問出了聲。

少年抱著她的手臂一僵，半晌沒有說話。

喬顏看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知道他不回答，便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微微垂了睫毛，蓋住眼底的沉思。

忽然感覺少年的手臂越收越緊，一道沙啞緩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更像是一聲嘆息，帶著些許顫抖，「喬喬…不許怕我…不許討厭我…」

喬顏怕江宸嗎？

自然是怕的，少年的情緒變化無常，前一秒還可以對她笑得燦若百花盛開，后一秒恨不得殺了沐童。

但同時她又能察覺的到這個人對自己是有些特殊的，自己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能影響到他的情緒，這一點上，喬顏可以說是既害怕又慶幸。

她慶幸江宸對自己的特殊足矣支撐著她在這裡蹭吃蹭喝不用再跟外面的一幫孩子爭分奪秒的搶食物，不用擔心自己和兄妹兩人哪一天會被餓死，可她又害怕自己哪一句話不小心觸動了這個少年的逆鱗，自己會被他親手掐死。

但前世在林家那樣的環境里呆了十幾年的她，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少年不想要自己怕她，她便抬頭露出一個溫暖單純的微笑，「江宸哥哥對我很好啊，我為什麼要怕呢？」

孩子的笑意天真無邪，溫暖至極，少年低頭看著她，眸子里的某些負面情緒漸漸收起，唇角微微彎起來，對她綻放出一個淺笑。

他笑起來太好看，喬顏有一瞬間的失神，完全被他的臉所迷住，江宸看著她有些呆愣的目光，神色閃了閃，有些猶豫的低下頭，將嘴唇印到她紅撲撲的小臉上。

他記得那個討厭的孩子就是這麼做的。

嗯，又軟又滑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香味，江宸幾乎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他像個孩子似的滿足的舔了舔唇，又換了一個方向想要去親另一邊。

喬顏這次有了防備，早在他低著腦袋要親下來之前，便已經伸了一隻手捂在自己左邊小臉上，然後睜著一雙大眼警惕的看著他。

看出她的抗拒，少年動作緩緩停住，藍色眸子中閃過受傷，沙啞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控訴，「你剛剛才答應不會怕我也不會討厭我…」

「為什麼同樣的事情她可以做我不可以？」他一雙澄澈的眸子緊緊盯著喬顏，滿是受傷與委屈。

這個人，在情感方面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喬顏幾乎無言以對，楞楞的看了他半晌，才斟酌著開口解釋，「她是沐童姐姐，她對我很好，每天都照顧我…我們關係跟好，很親密…所以互相親吻是我們表達對彼此關心的一種方式…」

「我也可以對你很好，每天都照顧你，我可以把飯都讓給你吃…」少年一雙藍色的眸子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說話緩慢，但十分清晰，然後幾乎是將喬顏的話原班不動的問了回去，「喬喬是覺得我們還不夠親密嗎？我可以每天親吻你很多很多遍來表達我對你的關心…」

喬顏，「…」

什麼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範本。

她正糾結著該怎麼去解釋親密程度不同，表達關愛的方式也會不同，就聽少年一本正經的說道，「喬喬不說話，我就當喬喬默認了。」

喬顏：「…」

「這也是喬喬昨天說的，」少年微微笑了起來，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得意，「喬喬說的話，我都有記下來。」

喬顏：「…」

其實她很想說他不用記得。

少年舉一反三的技能運用的很熟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招更是用的熟練，如果不是他眼中的笑容太過乾淨，喬顏幾乎以為他是在蓄意報復。

「喬喬還是不說話，所以就是默認了對嗎？」他聲音帶著一絲緩緩的笑意，又問了一句。

喬顏正不明所以，下一秒就看到他放大的臉壓了下來，柔軟的冰冷的唇落在自己已經鬆開了手的左邊臉頰上。

喬顏：「…」

她以為最無語的情況也就是這樣，然而下一秒江宸一開口，說出的話幾乎讓她凌亂。

「現在輪到喬喬表達對我的關愛了。」他微笑著，指著自己的右邊臉頰，藍色的眸子里滿是期待。

喬顏獃獃看著他，沒有動作，直到少年藍寶石一樣的散發著純凈光芒的眸子里光芒漸漸暗去，失落又受傷的樣子看得喬顏心裡悶悶的，她終於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小臉湊過去在他右邊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算了算了，不過是個半大孩子，親他一下也沒什麼，再說少年顏值這麼高，怎麼說都是她賺了…

她內心堅強的自我安慰著，然後見少年指向自己的左臉，「還有這邊…」

喬顏，「…」

——

喬記包子店重新開業了，喬顏失蹤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小鎮，人們看著這個從那件事後第一次出現在包子店的喬玉玲，都有些驚訝。

但包子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或者說，比先前還要再好了一些。

有可憐她失了女兒的，有想過來看熱鬧的，還有喬顏之前班裡的同學，每天早晨都會來店裡買包子。

還有年前接了單子的飯店，發現從喬玉玲這裡出去的包子得到的反響比較好，知道她包子店重新開業，也都紛紛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訂單。

時間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塞滿，從蒸包子到將最後一個包子賣完，喬玉玲一天二十四小時中的十六小時都在研究著她的包子怎麼能越來越吸引人，怎麼能把生意做得越來越大賺更多的錢。

吳海明和沈雁看著她忙，知道她心裡苦，沒辦法，只能跟在她後面忙。

包子店畢竟品種單一，利潤薄，吳海明知道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掙錢上，便跟她商量不如加些其他東西，開個早餐鋪。

喬玉玲想了沒多大會兒，便同意了。

她也覺得吳海明這個提議不錯，因為每天賣包子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家長和孩子問她這裡有沒有粥或則湯賣的。

所以在吳海明提議的第二天，三人同心協力，整了一鍋粥出來。

也沒負幾人眾望，當天掙得錢比往日更多了一些。

粥，湯，稀飯，雞蛋…喬玉玲把所有能跟包子早點鎖在一起的食物都考慮到了，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將所有東西準備好，想要在學校門口開闢出一片新天地。

她需要錢，有了很多很多的錢，她才能用盡各種方法去找到女兒。

她每天都在忙，忙到頭暈眼花暈頭轉向，完全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

而身後的男人只能默默的咬緊了牙，恨不得使出所有力氣將她每天要乾的事情都包攬了，只想讓她不要那麼辛苦。

老太太在後面看著，只能默默嘆氣。

——

江宸似乎很喜歡和喬顏有身體上的接觸，無論是吃法還是睡覺，他總是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像是得了一件極其喜歡的玩具的孩子，走到哪裡都要帶著，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喬顏一直被江宸抱在懷裡，直到燈被滅掉以後，和少年一起躺在床上依舊被他環在懷裡，他沉默了片刻，對著喬顏開口，「王子後來跟小美人魚在一起了嗎…」

喬顏一愣，「江宸哥哥那天也聽到了？」

「喬喬的聲音很好聽，」

喬顏無奈，只得接著那天的故事繼續講下去，她知道兩個房間中間連著的這堵牆幾乎是完全不隔音的，便可以提高了些聲音，想要讓隔壁的沐童也能聽得到。

直到身旁的少年呼吸漸漸趨於平穩，她鬆了口氣，在他懷裡稍微放鬆了一些。

她沒有睡著，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之前的一些片段。

江宸為什麼會有不斷洗手這種類似於自殘的不正常的舉動？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沐童的頭髮擦過他的手的那一瞬間，他眼底升騰的濃重的厭惡。

江宸，好像很討厭別人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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