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機會
雨,一直下著。
即使是夏夜,長時間被雨淋也可以冷到全身麻木。
顧曉煙迅速將身子蜷縮在一個角落裡,她緊緊地閉上雙眼,默默地等待著,渾身因懼怕而顫抖,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很快,一幫人從前面的巷口跑了過去,顧曉煙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所在的這個地方正好是個死角,所以很幸運地躲開了那幫人。剛剛也是好險,如果沒找到這裡,她很可能就會被帶回去了。
那些傢伙毋庸置疑是來抓她的,她絕不能被他們抓住,她無比清楚的知道被抓住的下場會是怎樣----
就跟之前那些女孩一樣。
想起那些女孩最後的慘景,顧曉煙已然麻木的全身依舊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閉了閉眼,阻止了回憶,她怕她再回想更多,那些恐怖的畫面會徹底摧毀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逃跑決心。
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確定沒人後,她起身朝相反的方向快速奔跑!
她拚命地跑,拚命地跑!鼻口的喘息,似乎成為了她唯一的感知。
這是她第一次逃跑,也是她唯一的機會!
萬一被抓回去,就會跟那些女孩一樣被送去給一個變態男人玩弄至死。
不,也許還會有更慘的!
天知道她是怎麼來到這裡,這個近乎瘋狂的世界,明明來此之前她還跟她的朋友們喝酒慶生,醒來后她就發現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個地方很奇怪,不僅是服飾,還有他們的語言,甚至房屋,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告訴顧曉煙一個事實---
這裡再也不是她所認識的世界了。
超越認知的所見所聞,高於她所在時代的發達科技,還有無法想象的法律制度。
她才在這兒待了兩天,一切已然顛覆了她的認知。
在這裡,一個人的出生很重要。
人從出生起就註定了命運,像她這種查不出身份背景的人只能被流放到最下等的流民街自身自滅。
很顯然,周圍的建築跟新鮮空氣說明了她現在並不在骯髒遭亂的流民區。
遠處那幢豪華到堪比城堡的建築群就是貴族們常見的公寓,從那兒到周圍方圓百里之地均屬於一個叫西蒙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正是她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也是她非逃不可的理由。
顧曉煙可以發誓,可以發毒誓,那個男人是她此生見過最可怕的男人,比她之前遇到過的所有地痞流氓還要可怕。
她蘇醒在流民街的一條暗巷裡,她曾親眼目睹一幫街頭混混互相廝殺血流成河的可怕場面。
她從來不知道手腳被砍下來后還是可以動的,溫熱還未冷卻的血濺在臉上時,那種隨時可以喚醒心底的懼寒和無助,她依舊清晰記得。
雖然那些混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絕對沒有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印象強烈,人命於他而言似乎分文不值,在他眼裡沒有價值的東西是不配存在的。
關鍵,死,還不是最可怕的!
「……將這些人的大腦取出來,務必保證完整,帶回去讓工藝師加工一下,然後給方議員的公子送去,聽說他最喜歡這些用新鮮大腦製成的工藝品了。」沉磁乾淨的嗓音,平淡而細緻地吩咐著,彷彿在交代一件最稀鬆平常的事。
顧曉煙沒勇氣去看那些人破頭取漿的一幕,只是後來被帶回去,意外得知自己最喜歡的花就是拿這些人的大腦養的,頓時一張出現在腦海中的想象圖讓她足足吐了好幾個小時。
可怕!太可怕了!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許是被雨淋得久了,顧曉煙此刻已感到有些乏力,視野也開始模糊。
她用力咬緊下唇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她很明白如果就這樣昏倒,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她慢慢地踱到牆邊,扶著牆,強撐著意識,徐徐地前進著,彷彿現在多走一步就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
可她終是輸給了體力,眼前一黑,她倒在了雨水凝結的水泊中。
雨水好似能穿透進她的身體里,她的身體越來越重,重到動彈不得,重到終是奪去了所有的意識。
一片黑暗過後。
朦朧中睜開眼,周圍的布景赫然換成了一間乾淨的房間。
顧曉煙下意識地支起上身,坐起來,警惕地四處打量。
這個房間很大很寬敞,沒有多餘的擺設,浪費空間的設計無聲地詮釋著奢侈的定義。
即便很不甘心,但事實已經在告訴她,她被抓回來了。
她迅速察看周身,衣服已經被人換過,款式很簡單,衣料很舒適,看上去應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睡衣。
據她所知,被抓回來又沒安置在地牢的話,那麼接下來等待著她的命運將會是--送人!
似是知道她醒了,房門被人推開,有人進來了。
來的人,她見過,是這裡的管事,幾乎公寓里的大小日常都由他負責。
來的第一天,他便向她介紹過自己,名字叫克羅。
長相斯文,臉上帶著副眼鏡,顯得更加斯文,體型修長,比較偏瘦,衣服的領口和袖口十分整潔,白色的襯衣外,穿了件與褲子同色的背心,背心的口袋中放置了一張疊得規整的暗紋手帕,手帕泛著立體的絲質光澤,看得出來,主人是位極其注重細節的人。
克羅徑直來到顧曉煙的床前,極為有禮地沖她欠身。
這讓顧曉煙很是不安,因為只有被作為禮物送出去的時候,克羅才會這般禮數有佳。
在她擔心的同時,克羅開口道,「恭喜你,再次回到公館。」他說話時的神情很溫和,語氣也是,「據檢測,你的身體應該無礙了,這是我替你準備的晚宴衣服,稍後會有專人過來替你梳發和著妝。」
他又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支深藍色方形的精緻禮盒,面朝顧曉煙打開,介紹道,「這是es-plus深海極藍的藍寶石首飾,西蒙大人特意吩咐讓你今晚戴上,請務必照做。」語畢,欠了欠上身,道了句「告辭」后,他便轉身出去了。
精緻的華服,璀璨的珠寶,置於床上,壓著顧曉煙的手背,可她一點都不為所動,因為跟生命比起來,一切都顯得不重要。
將禮服拎起來展開隨意看過後,隨意一丟,包括那隻裝著名貴首飾的盒子,她也一併扔到了同一個地方,壓在禮服的衣料上。
當房間里只剩下她一人,她又倒頭躺回床上,閉上眼,即使自欺欺人,她也無比的渴望,希望再次睜眼時,她已經回到自己家,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然後發現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唔~
嗯~
唔嗯~
顧曉煙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和酥麻感喚醒。
她竟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睜開眼睛后,就發現自己的身上正壓著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正在吻她,還是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吻的她,並將她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