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談笑風生

第四百零五章 談笑風生

只見青帷帳鹿車中一個相貌甚丑的中年士人撩簾出來,他身著一身煙灰色寬袖大衫,腰間掛著一個酒囊。分明已經十月份了,天氣涼得很,卻依舊袒胸露懷,一邊下了鹿車,一邊將手伸進懷中搓來搓去。

:「阿毓何在啊?」

初一幾人躬身行禮,另一邊幾位士人分別自幾輛鹿車中走了下來,大袖翩翩的素錦衣袍,隨著行走之間,氣度超脫,清遠高超。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使人如入竹林一般。

嵇夜笑道:「好個阿毓,功成身退,毫不留戀俗世富貴,今日再能得見,真真大幸!」

王沖一襲衿貴的水碧色錦緞大袍,好不風流,他略一頓,笑道:「那日今上賜封阿毓為晉陽長公主,本以為她會去往封地。誰想到,她竟突然傳信來,要歸隱東萊山,我等快去問問,她究竟緣何歸隱。」

阮宗輕笑一聲道:「捨棄人世富貴不易,阿沖莫不是也想著退隱朝堂,去東萊山過過世外生活了?」

王沖連連擺手道:「我是俗物,斷然舍不掉這些的。」

向期搖頭笑道:「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豎子以官之念為官,百姓福尤?」

向期引用先賢之語,意思是,要多聽,心中有所猶疑時不要多言,先行暗自記下,即便是有把握的事,也要慎而重之的講出,如此可以少犯錯誤。

要多看,心有猶疑時不要多言,有把握的事,也要慎而重之的去做,便能即便行事也不會後悔。

一個人,若是能說話少過,做事少悔,官職俸祿就在這裡了。

你王沖以想當官的想法去做官,能夠為百姓謀取多少福祉?

王沖面色絲毫不改,眉梢微挑,道:「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

他說,選取賢明之人為官,不賢明的人自然就遠離了,如此便能使國家安定。

山源微微搖頭,默默的道:「只可惜,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九品中正制,如何能選拔賢明之人為官?

阮容道:「非也非也,國破家亡之際,我晉人齊心協力,趕走蠻夷。此可見,我大晉,今時不同往日矣!」

阮宗微微搖搖頭,道:「國居安而思危,才能長久不衰。」

反觀大晉,卻是只能在不安定的時候,君臣才能齊心協力,戰事還沒有徹底結束,金陵卻早已恢復了往日的浮華,一派歌舞昇平之貌,而非乘此機會,改變整個政局。

安與不安,看的是國策!

見幾人越說越多,初二笑著拱手,插嘴道:「諸公,請樓上一會。」

向期剛要說話,被下仆打斷,有些不高興,這一回神,才發現他們正在室外高談闊論,一時間忘情了。

周圍已然聚集了數名路人,庶民雖不敢上前,卻遠遠的躲著,側耳聆聽著。

:「善!善!善!」劉倫半眯著眼,拉過向期的衣袖,往裡面走去。

說著,初二領著幾人進了客棧。

初一和初五面面相覷,跟上前去。

房間中,楊毓微眯著眼睛,悄悄的看著身側的郎君,只覺得柔情蜜意心中甜的快要溢滿了,聽見他說的話,又忍不住紅著臉暗罵某人。

:「怎麼?卿卿羞了?」

他的聲音怎麼能如此好聽呢?

楊毓睜開眼睛,看著他,想要將這人整個的放在眼中。

聲音嬌糯又帶著些嗔怪:「閨房之樂,讓初二他們聽去了,還不笑話我?」

:「咦?」王靖之故作驚訝:「還以為樂的只有我,原來卿卿也是樂在其中的?」說完,放聲大笑,得意的讓人抓狂。

:「郎君!主母!」初二在門口喊道。

:「何事?」楊毓略支起身子。

王靖之慢條斯理的起了身,道:「好生裝扮一番,有驚喜給你。」

:「驚喜?」楊毓有些狐疑,轉瞬間,微微點頭,笑著道:「郎主篤定阿毓會驚喜?」

:「自然。」他雙唇微微上揚,燦然而笑。

過不多時,楊毓身著嫣紅的綺羅雜裾裙,三千髮絲,束成一髻,端正的戴著一頂嵌青玉的小冠,狷狂洒脫,又不失女子的清艷風雅。

王靖之微笑著點頭道:「阿毓著艷色甚是相配。」

她美目流轉,熠熠生輝,淡然的笑道:「如今,我想如何裝扮,再無需看別人眼色。」

:「是。」

她輕快的踏出門去,初二早已在外間等候多時,指引著她,轉過正房,往樓梯後面的雅室去。

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她忽而定住腳步,看向初二:「是,竹林七賢來了?」

初二含著笑道:「郎君知道此去山高水遠,怕主母心念竹林七賢。借主母之名,將竹林七賢請來與主母一見。」

楊毓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提起裙角,疾走幾步,推開那扇關住了清華之氣的木門。

屋內的眾人循聲,齊齊看去。

:「阿毓!」劉倫自榻上起身,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說好了初雪相見,這一晃卻有兩年不見啦!」他上下打量楊毓問道:「清瘦了許多,還長高了!前線很苦?」

:「不苦,不苦,不過是長高了,顯得瘦了。」說著,露出歡欣的笑容。

說話間,王沖和阮容也走上前來。

:「王兄,你也來了!金陵還好嗎?」

王沖點著頭笑著道:「甚好,一切都好,大戰近兩年,也沒能好生與你和幾位兄長聚聚,你傳書給我,我怎麼也要來看看你的!」

:「小阮兄!」楊毓笑著道:「可要合奏一曲?」

:「大善!」

幾人相互扶持著,分別坐了下來。

楊毓這才看向其他幾人。

:「嵇兄,兩載不見,可還好?」她略頓了頓道:「呂兆可好?」

嵇夜有些詫異楊毓提起的這個人,恍然大悟一般,道:「呂長悌...」他略一轉眸道:「呂長悌是命喪阿毓之手?」

楊毓笑著道:「普天之下能得嵇兄如此痛罵之人,也是不必活在世上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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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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