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第六十話 牽木偶（五）

他們從閔昭的夢境里出來，天邊已經有了隱隱的霞光，路上做早市生意的百姓陸陸續續多了起來。

三人快走到長安街時，白澤在路口停了下來，低頭思付著說：「如果夢魘獸就快化魔，它恐怕不會將夢境繼續下去。」

鳳墨軒皺眉想了想：「真要是如此，咱們就自己去查。」

「怎麼查？」瓊華問。

鳳墨軒一時還沒主意，只抿著唇帶著二人在一家餛飩店裡坐了下來，點了三碗餛飩，六個包子。

他絞著餛飩熱湯，手間一頓：「閔昭被帶回府里的事或許閔府的人都知道一二，即便前任當家有意隱瞞，總也能漏下一兩個人，我們可以找到知情人，進入他們的夢境里。」

瓊華一拍即合：「這個主意不錯，知情人的夢境不會有夢魘獸的干擾，我們追查起來會方便許多。」

「可這個知情人我們要怎麼找？」白澤一手抵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

他們正瞅著怎麼找知情人的事，只見桌邊多出來兩個身影，一大一小，熟悉之至，抬頭一看，可不就是天刑和他徒弟素素嘛！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們！」天刑滿臉笑容，自覺地搬來兩張凳子，看來是想和他們同桌吃飯。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鳳墨軒靈機一動，起身搭在天刑的肩上，笑著說：「你不是在做閔府的生意嗎？」

「是啊，怎麼了？」天刑稍稍往後退了退，對於他忽然的親近有些不適應，素素則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看，捂著小嘴偷偷笑了起來。

鳳墨軒知道素素想歪了，遂正了正聲，繼續說：「你現在還進的去閔府嗎？」

天刑微微訝異一聲，看著三人問：「你這麼問，就是說……你們去過閔府了？當真是夢魘獸？」

白澤和瓊華同時頷首，算作回答。

天刑見他們點了頭，微微嘆了一口氣：「昨日他們砸了我的店不夠，今日把我報官了，這不，我正要去府衙一趟。」他頓了頓，看了眼素素，「素素早起不吃早飯容易肚子疼，我先帶她來吃頓早飯，吃完就走。」

素素一聽，兩眼通紅，揪著天刑的衣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師傅，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呀！素素一個人在店裡會害怕，還有啊，隔壁家的艷翠姑娘說今日要來拿玫瑰細粉胭脂，清和樓的嬌嬌姑娘也要過來……」

素素還沒說完，天刑就感動的一把摟住她，抽抽鼻子：「素素放心，師傅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他們兩人肉肉麻麻，其他三人就知道天刑根本沒把府衙的事情放假心上。

瓊華搓了搓肩膀：「好啦好啦。別在我們面前演什麼師徒情深了，還沒唱戲的好看呢？」

素素和天刑相視一笑，鬆開了彼此，這時，餛飩店的夥計將眾人的早飯端了上來，他們安安分分吃起餛飩來。

鳳墨軒聽天刑要去府衙，心裡略有些遺憾，他本想讓天刑去送胭脂時，順便向下人們打探一下關於閔昭的事情，看能不能找到知情人，現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他了。

氣氛一下安靜起來，清晨起了霧氣，有些寒涼，六人吃完早餐，天刑就帶著素素離開了。

三人回到店中，屁股還沒做熱呢，後院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白澤最先起身朝後院走了過去，鳳墨軒、瓊華緊跟其後。

只見院里盛水的瓦缸碎了，碎片旁邊還躺著一位粉衫白裙的女子，一動不動。

瓊華訝然，走過去，用手指戳了戳女子的肩膀，不見動靜，遂回過頭來看著白澤和鳳墨軒：「不會……摔死了吧？」說著，她伸手打算探一探女子的鼻息。

誰知手還沒伸到女子的鼻子前，女子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接著兩手用力抓住瓊華的手臂，掙扎著從碎片里站了起來，這還不算，才站穩，瓊華連她的面容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被她抱了個滿懷！

「公主，我終於找到你啦！」女子埋著頭，又哭又笑。

瓊華一愣，出神的想女子說的話有些耳熟，上回她做夢給白澤采靈芝時，夢裡似乎就有個小仙女叫自己公主？

鳳墨軒和白澤亦是呆在原地，怎麼也沒想到摔在自家院子里的女子會是她，瓊華在九重天上時隨侍的小仙女，茶緋。

當初鳳墨軒帶著瓊華離開九重天，是玉帝下的御旨，為了保全天家顏面，並沒有把這件事公之於眾，此刻天上的仙人，大都以為瓊華奉天帝之命，去西天如來處修養身心。

但茶緋不同，她是見證瓊華跳誅仙台的仙者之一，也知道瓊華離開九重天的真正原因，她時常擔心瓊華在人界會受苦，在紫宸宮守了幾百年後，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不顧天規自己就跳下了界。

豈止蒼天待她不薄，這一跳竟然跳在瓊華在人界的家裡。

鳳墨軒反應最快，在茶緋沒跟瓊華多說些什麼的時候，上去拽起她的胳膊，笑著對瓊華說：「她受傷了，我帶她去療傷。」尾音剛落下，仙光落下，兩人就不見了。

瓊華還保持了抱住茶緋的樣子，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收回手，眼神轉向白澤的位置，低低問：「她叫我公主？」

白澤搖搖頭，卻沒說話。

瓊華走過去，一臉迷糊的又問了一句：「難道是我聽錯了？」總不能自己當神仙不知多少年，耳朵不好使了吧！

白澤又是搖頭：「你沒聽錯，她確實喊了公主，但你怎麼就肯定她是在喊你？」

瓊華啞口無言，想想也對，剛才雖然沒有看清楚女子的長相，但是從聲音上卻聽不出在哪裡聽過，或許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

可仔細一想，她又覺得不對，哪有人都撲上來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了話，卻是認錯人的？她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如果這個女子真的認識她，是不是……是不是她就可以通過那個女子，知道一些過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