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地底秘道
「原來是易劍公子大駕光臨……」孔小蝶沒有露出半點驚惶之態,只是望了一眼隨他一起出現的三個男人,「這三位……很眼生啊。」
那三個男人清一色地身著黑衣,胸口綉著一個狼頭標誌,從現身起便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孔小蝶,聞言其中一個男人冷冷道:「你沒有必要知道我們的身份。」
易劍原本剛想開口,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將衝到了嘴邊的話吞回肚裡,陰笑了兩聲道:「正是,這三位大人的身份憑你孔小蝶恐怕還不配知道。」
孔小蝶「哦」了一聲,突然道:「魔團成員私自接手地方任務,與魔盟外圍分堂串通一氣,若是被你們的團長知道了,只怕罪責不小啊。」
那三人聞言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佛堂內頓時瀰漫起陣陣殺氣。
易劍似乎有些不忿自己的風頭被人搶去,冷笑道:「你現在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趕快把盧老頭交還我們,並乖乖棄械投降,如果你不希望你的這些手下全部死光的話。」
「什麼話?」那黃衣漢子怒聲道,拔劍便想衝上去,卻被孔小蝶伸手攔住。
「看樣子,易公子似乎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啊。」孔小蝶臉上的面紗動了動,讓人覺得她是在笑。
「那當然……」易劍豎起了原本就很陡峭的眉毛,接著不知想到什麼,嘲笑道,「你是想推延時間吧?放心吧,你的那些部下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孔小蝶聞言眉頭一皺,突然望向先前那個前來報信的精瘦漢子,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掩到了褐衣漢子身後。
「小心!」孔小蝶剛驚叫出聲,便見那精瘦漢子已經閃電般將一把藍瑩瑩的匕首插入了褐衣漢子的后心。
褐衣漢子痛吼一聲,將偷襲者一臂掄了開去,一旁他的兄弟見狀又驚又怒,挺劍便向那精瘦漢子刺去,同一時刻,那一直盤坐香案上的白首老人眼中精光一閃,也不見如何作勢便飛身鷹撲而來,目標直取易劍。
「動手!」三名黑衣人中那個神情最為陰騭的男人輕喝一聲,身若輕煙地掠向那老郎中,左首那稍微矮胖些的徑直迎上撲來的老者,右邊那個則隨著易劍朝孔小蝶攻去。
「這次魔盟並非佯攻,短時間內不會有弟兄們回來接應了,大家先隨我避一下!」孔小蝶臨危不亂,身形一晃,不知怎的便避過兩人的攻擊,片刻沒有遲疑地向拱門奔去。易劍和那個黑衣人自是緊追不捨,但她的身法頗為高明,移動時似左忽右,似退實前,易劍和那黑衣人論武藝雖均不下於她,一時間卻也摸不透她的路子,幾次攻擊無不撲空。
那白首老者功力顯然高出那矮胖黑衣人一籌,一掌震退他后還有餘力幫那老郎中架了一下,然後拉上老郎中便隨孔小蝶一起突圍,途中還有意無意地朝青火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至於那黃衣漢子,此時也明白了正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而讓敵人找到了可乘之機,心中悲憤交加,面對瘦小漢子襲來的一掌不避不閃,任其擊中胸部,在付出慘重代價后終將其一劍刺死。此時殿內只剩下了他一個,他看了眼臉色灰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哥哥,眼睛頓時紅了,然後狠狠地甩了下頭,腳步踉蹌地朝堂外跑去搬救兵了。
心急火撩的他,沒有發現自己剛踏出佛堂不久,就有一個人影飛快地從門側閃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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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萬征遠和文涯他們都儘力了,但孔小蝶還是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現實——她被敵人硬生生從他們兩個身邊拆開了。
此時,她只能利用自己對地道的熟悉,勉強保持著不與易劍以及那個黑衣人同時作戰,不知道這個情況還能保持多久。
「看來自己還是太疏忽了,沒想到那姓易的竟然能搬出魔團的高手來……」
剛想到這裡,卻見易劍從前面的岔路口閃了出來,像貓看到了老鼠般盯著自己。昏暗的燭光下,他的嘴臉顯得那麼醜惡。
「看你還能跑哪裡去?」易劍奸笑著,說得很大聲,顯然是在通知他的同伴。
附近這段甬道上沒有暗門,孔小蝶只好反身退走,不料剛跑了幾步,便見那個黑衣人把另一頭也給堵上了。
孔小蝶心知自己若是腹背受敵,在這狹窄的甬道中要不了幾招就會落敗,當下銀牙輕咬,手持兩把半月輪,全力向武功相對較弱的易劍攻去。然而,即使兩人單打獨鬥,她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加上此時她心神已亂,一番急攻下非但無法將易劍逼退,反而差點被他打到。
「聽說孔姑娘曾經言稱,若有年輕男子能掀開你的面紗,你便尊其為夫,不知易某有否這個榮幸啊?」易劍見大勢已定,說起話來更是毫無顧忌,那已經趕來的黑衣人也僅是站在一邊,饒有興緻地看著易劍的表演。
孔小蝶深知此時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心中反而定了下來,一邊應付著易劍輕佻無禮的長劍,一邊冷笑道:「你還少說了一點,若要娶我,那男子還必須誓死與我共抗魔盟才行。易公子若是對小女子感興趣,此時反戈還來得及。」
「是嗎?那總要讓我先驗過貨才行啊。」易劍邪笑道,揮掌帶起一股強風,想要將孔小蝶的面巾刮下,但後者早有準備,半月輪乘隙而進,在易劍的手臂上劃了道口子。
「**!」易劍罵了一聲,見自己實在沒有能力單獨收拾下她,正想朝黑衣人使眼神兒,突然背後寒意忽起,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只聽「咔」的一聲,一把長劍已經深深插入了他剛才所立之處,周圍結了一圈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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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我叫盧青火。」我對正朝我怒目而視的好像叫易劍的傢伙禮貌地點點頭,笑著說道。
在來這裡的路上,我看見那老頭兒和郎中正在菜園裡和兩個黑衣人打得難解難分,一時分不出勝負,也不好意思打擾,直接便下地道來了,倒正好趕上了時候。
由於碧隱劍已經被人取走,我只好拿了內堂中褐衣漢子的佩劍匆匆趕過來,只是這劍實在太輕,用起來著實難受,所以剛才幹脆直接當成暗器扔了過去——感覺就算是作暗器,它也輕了點。
「你來幹什麼?」孔小蝶竟然忘了向易劍攻擊,詫異地看著我。
「突然想到個問題,想問問你。」我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
這時那個黑衣人突然問道:「你就是盧青火?」
「你耳朵看來不怎麼好使……」我看了看他,揶揄道。
黑衣人「哼」了一聲,也不多說,掠過孔小蝶便朝我撲來,易劍似乎也想過來,這次卻是孔小蝶主動纏住了他。
「這麼急?那個問題我還沒說呢,」我冷冷地看著黑衣人飛快地抓過來的大手,繼續說著,「孔小姐,劫虜我父親的究竟是你們還是魔盟?」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問這樣的問題!」孔小蝶再次施展她那奇特的身法擋住了易劍,「事實上是,魔盟比我們快了一步,我們只好再從他們手裡搶了。」
「明白了。」我在黑衣人抓住我的一霎那,伸手扣住了他的手掌,兩人的手指正好交叉在一起。
「小子找死!」黑衣人手上用力,五指像鐵鉗般越夾越緊,同時一股灼熱的真氣狂涌而來,似乎比當初的齊天壽也差不了多少。
「哼,跟我比力氣?」我一邊忍耐著真氣侵體的漲痛感,一邊用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肘部,拖著他跑了幾步后猛地發力,將他像草人一般摔過頭頂,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總算他武藝高深,在空中及時調整了姿勢,勉強用雙腳著地了,但兩隻腳卻已經深深地陷入了磚石地面里,周圍滿是蛛絲一般的裂痕。
「怎麼樣?這下子夠刺激吧?」我小心地將他殘餘在體內的勁氣引入丹田,譏笑著說道。
黑衣人緩緩伸直了剛才因為力量太大而不得不彎曲緩衝的膝蓋,面色凝重了很多,突然低喝一聲,身上的衣服像充了氣般鼓鼓地漲了起來,整個人頓時大了一號,球一般朝我衝來。
「奶奶的,這是什麼武功?」我有點後悔剛才把劍給扔了,不然這時候只要在他衣服上刺個洞,他還不自己乖乖飛到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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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發現,力量也不是萬能的。
那黑衣人的功夫很是奇怪,他衣服里鼓鼓囊囊包著的絕對不是普通空氣,無論我用多大的力氣打在上面,最多也只能打出一個拳頭深的凹陷來,根本碰不到他的身體。而且隨後反彈的力道更是差不多原先的兩倍,也就是說我越是用力,自己便越是吃虧,因此用純力量完全行不通。
無奈下,我只好試圖以「寒心訣」真氣對他造成傷害,但也收效甚微。他的內力本身就頗為深厚,而我則純粹像一個暴發戶,體內功力忽強忽弱,高起高落,就算一時強過他,也無法獲得壓倒性的優勢,僵持久了,我的內力消散得七七八八,他便又緩過氣來,而我只好再運行「立地成魔」,如此周而復始,自然是對我不利,畢竟這種功法是要以消耗自己的**活力為代價的。打到後來,我少有地產生了疲倦感,幸好他由於體形的緣故,動作遲緩了許多,暫時還無法對我造成太大威脅。
這時只聽身後孔小蝶驚叫了一聲,抽空一看,只見那邊一片彩煙繚繞,而孔小蝶的身影在煙霧中移動得越來越遲滯,顯然是不小心吸入了易劍釋放的毒氣。
我到底也在典斐那裡讀過幾本毒經,一眼便認出那是蠱窯出產的「醉仙瘴」。它嚴格說不能算是毒氣,而只是強力迷香而已,但由於其發作快,延續時間長,難以以內力逼出等特性,在實戰效果上卻比大多數毒氣更為出色,因此很受武林宵小魍魎之輩的歡迎,不過價格頗為昂貴,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買到並承受得起的。
「今天我沒帶劍,算你走運!」我一掌將那怎麼打都沒什麼效果的球形敵人逼退,返身沖入迷煙中,趁易劍專心對付孔小蝶之際,一拳轟在他刺出的長劍上。
這時我剛運行了「立地成魔」第三層心法不久,正是勁氣最盛的時候,甫一交鋒,「寒心訣」真氣便徹底佔據了優勢。只見那劍身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朦朧白光,轉眼間便凝結成霜,成了一把不折不扣的「冰劍」。
易劍打了個寒顫,不得不後退幾步化解寒氣,我趁機扶著已經搖搖欲墜的孔小蝶從他身邊一掠而過。可笑那身作球形的黑衣人,跑步時搖搖擺擺的,活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若是真能滾過來說不定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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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爹那個石室該往哪邊走啊?這地方看上去都差不多。」我扶著孔小蝶,站在一個地道的岔路口左觀右望。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腰肢雖非不堪一握,但真的很細,柔軟而有彈性。
孔小蝶微微地喘息著,為了保持神志的清醒,一路上她一直保持著抬頭平視的姿勢,聞言輕笑一聲,道:「站在我這個立場上,我不認為我應該告訴你。」
我聽了差點便想把她扔地上不管了,這個女人,難道一點都不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嗎?
這時地道內突然響起了一陣沉悶的「咔咔」聲,好像是齒輪轉動的聲音。
「糟糕!」孔小蝶低叫一聲。
「怎麼了?」我奇怪地問道。
「我在外面的手下啟動了機關,把所有地道口都封住了,」孔小蝶勉強再提了提精神,憂慮地說,「說明遇到了非常艱苦的情況,不得不棄守這個基地了。」
「怎麼?你的手下打不過魔盟嗎?」
「不是魔盟……」孔小蝶皺眉道,「這裡其實也不是魔盟的勢力範圍,他們不會擁有太多的兵力,應該是別的什麼敵對勢力臨時加入了。」
我點點頭,隱約猜到這次可能是舞大叔他們來了,突然想起什麼,急聲問道:「你說地道口都被封住了?那我們怎麼出去?」
「放心,這裡還有秘道通向外面的,」孔小蝶精神越來越委靡,若是常人,此刻早昏迷過去了吧,「走,我領你去你父親的那個石室。」
「呵呵,你總算還有點良心。」我笑道。
「不是……,只是因為秘道正好就在那個石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