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洞中古墓

「在很久很久以前，神仙們和我們一樣，本是住在地上的。他們也喜歡劃分土地，也有自己的王朝，據說其中最強盛的一個名為『唐宋』，而古書記載，杭州便是當時『唐宋』的京都，那時候她還叫臨安。」

「神仙的世界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他們擁有神奇的法術，可以上天入地，呼風喚雨，移動山川，甚至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創造出動物和草木。然而即使他們是如此強大，卻也害怕疾病的侵襲。在一次空前絕後的大瘟疫中，神仙們遭遇了可怕的浩劫，大部分法力低下的都死了，而一直遭到壓制的魔獸們也趁機大舉反攻，雖然最後以蚩尤為首的魔獸大軍還是敗在了黃帝手下，但神仙們也元氣大傷，不得不離開地面，飛回天府中生活。在臨走之前，神仙們創造了我們，並教會我們說話寫字，耕織漁獵，賦予了我們管理大地的責任，據說我們完全是根據他們自己的樣子做出來的。」

「於是，隨著人們的繁衍生息，大地在消沉了千百年後漸漸恢復了生氣。當大地上出現了第一個由人類創立的王朝『華國』時，史家們為了紀念這偉大的時刻，才特意將這個曾經貴為神族王朝京都的城市改名為杭州……」

篝火旁，講述者說得聲情並茂，而周圍的聽眾也非常配合，個個看上去很聚精會神的樣子。

我懶懶地躺在一邊，並沒有加入他們。

從小我就最喜歡聽父親講述遠古諸神的故事，所以關於杭州來歷的傳說我早已耳熟能詳。不過不得不承認，小柏確實有說書的天賦。

離開古龍山之後，我、孔小蝶、商茹冰、巧兒，以及**義的得意弟子鄔成柏、劉健一行六人簡裝疾行，奔波二十餘日，今天終於來到了餘杭鎮，杭州城已近在咫尺，翹首可望了。

自華國初建到現在，已有三千年之久了。天下幾經戰亂，分分合合，前後出現過六個統一的王朝，現在的杭州和神話中的臨安應該沒什麼相似之處了。不過由於其地處江南富庶之地，素來便是著名的魚米之鄉，此外更以西湖美景享譽八方，所以她還是擁有南國第一城的美譽。

我很早就有入杭一游的打算了，想不到初次造訪卻是為了尋寶而來。世事之叵測難料，由此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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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地勢低平，無險可守，加上歷朝歷代便以安逸穩定聞名，因此城牆造得甚為低矮，不過由於地處江南，水源充沛，護城河倒足有十丈多寬，也算是從另一個角度為城池平添了幾分威嚴。

城中街道較中原城市狹窄，黑瓦白牆的房屋相互依連，鱗次櫛比，格局甚為緊湊，加上路上來往不絕的行人，整體上便感覺非常熱鬧。由於路上很少有人騎馬，因此為了不招惹注意，我們也只好棄馬步行，而沿途的風景又實在別有風味，什麼東西看來都讓我們覺得新鮮，所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臨近西湖時天色已經轉暗，無奈下只好投宿旅店，入城第一天便尋得秘笈的計劃就此落空。

翌日，在一片夾雜著吳儂軟語的嘈雜聲中，我們大清早便出發趕去西湖。沿途所見的不是遛鳥練唱的老人，便是相攜出遊的年輕男女，似乎連周圍的樹木都在旭日下顯得特別溫情脈脈。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看來果然不錯，也只有杭州這樣美麗溫柔的地方才會演化出如此閑靜幽雅的民風。

到了西湖，果然美不勝收。一汪碧綠的湖水如同巨大的翡翠，綠得頗為可愛。微風拂過，細波蕩漾，和著岸邊的柳條，伴著水上的輕舟，呢喃著舒展的愜意。站在橫亘湖面的連橋上左右四顧，恍若跌入了畫里，身心早隨著帶著桂花清香的風和印在水面上的雲飄到不知哪裡去了。但大家畢竟不是賞花吟月的騷客，平日里的刀光劍影早磨盡了我們多餘的詩情雅緻，因此只是稍一失神，便很快照著地圖上詳盡的標示探尋起來，不久便來到了一片名為「鳳凰山」的丘陵下。

「地圖只大概指出東西會在這座山裡。」我一邊打量著西周的地形，一邊對照著蕭霄的藏寶圖道。

「這山雖然不高，但如果只是找一卷書的話未必範圍也太大了，」商茹冰皺眉道，「簫前輩既然親自繪製了地圖，應該不會如此疏忽，山上肯定還有蹊蹺。」

「我一直不明白，蕭前輩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繪製地圖？莫非他自己都記不得秘笈藏哪裡了嗎？」巧兒好奇地問道。她雖然是商茹冰的婢女，但和她情同姐妹，在熟人面前從不講究尊卑之禮，有時候甚至比她主人還話多。

「我也不知道，但是蕭前輩臨死前確實說過秘笈已經交給我了，而他給我唯一的東西就是這藏寶圖，所以我們只能從這裡找線索。」我這幾天已經和巧兒混得熟了，當下耐心地解釋道。

「應該不會錯的。狂劍客的聽風居就座落在江南，蕭霄在盜得秘笈后很有可能會取道杭州將秘笈藏好。至於為什麼要繪製地圖，恐怕也只是以防萬一之舉。」孔小蝶分析道。

「嗯，那我們就分頭上山尋找吧，兩個時辰后在此匯合，如何？」商茹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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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沒路了。」

沿著一條勉強看得出有人走過的小徑，我們走到了一個幽深的水潭前，卻再也無法前進了。

「這山上樹真多，怪不得沒見什麼遊人。」鄔成柏咕噥著將身上掛著的斷枝落葉撣去。他長著一張娃娃臉，平時最愛說笑，一路上有了他當真添了不少情趣。據商茹冰說他是青城派年輕一輩中武藝最出色的幾個之一，倒真是看不出來。

「不對，有腳印。」孔小蝶湊到水潭邊，伸手在水裡摸索了會兒，不知觸到了什麼，一旁岩壁上密密掛著的藤蔓突然左右分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來。

「呵呵，小蝶真是厲害。」我贊了一聲，當頭朝那洞穴行去。孔小蝶見狀忙拉住我，「你想幹嗎？」

「進去看看啊，最好還能打上一架，這幾天我骨頭都懶得散掉了。」我理所當然地說。

「我看還是先通告商師姐比較好，天曉得這洞里有什麼東西。」鄔成柏緊張兮兮地朝裡面張望了幾眼。

「那你可以先回去等她，我進去看看。」我執意道。我和商茹冰只是合作關係，沒必要什麼都聽她的。

「這倒可以……」孔小蝶大概也和我一樣的想法，一起打發鄔成柏走了。

望著鄔成柏遠去的背影，我喃喃道，「一路上總是由商茹冰指揮來指揮去的……」

「這感覺，真的不怎麼樣。」孔小蝶默契地介面道。

然後，我們相視一笑，並肩走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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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天然的洞穴，潮濕而陰冷。

商茹冰走在正小心翼翼開路的鄔、劉兩人身後，神情平靜。但持著火炬跟在她一旁的巧兒卻知道，此時她一定很不開心。每當計劃好的事情不按她預料的方式發生時，她都會露出這樣的神態。

「師姐，這裡有打鬥的痕迹。」劉健觀察著路上凌亂的腳印，說道。

「我就知道會這樣！這肯定是個秘密幫派的巢穴，他們兩個膽子也太大了點。」商茹冰哼聲道。

「他們不會有事吧？」巧兒擔心地說。

商茹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的巧兒可從來沒這麼關心過人啊，真不知他哪來這麼大的福氣。」

「什麼他啊，我問的是他們兩個……」巧兒臉微微一紅，生氣地將火把朝商茹冰揮過去。後者輕巧地躲過，笑道：「巧兒莫要胡鬧，他們兩人一個是自由聯盟八大部之一的總領，一個是江湖上風頭最勁的年輕劍客，除非是天榜高手出動，不然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巧兒不以為然地說了句，腳步絲毫沒有減慢。

商茹冰好笑地搖搖頭，仔細地觀察著兩邊的石壁。巧兒說得很對，在這種地方最需要提防的是人為的陷阱，有時候，那比天榜高手更讓人無力抵抗。

豈料又走了不多久，前方突然隱隱傳來一陣笑聲，而且顯然不止一人。

「糟糕！一定是他們被逮住后，要被人下鍋燒人肉豆腐了。」鄔成柏嘆氣道，卻被巧兒狠狠瞪了一眼。

洞穴一下子變得寬敞起來，轉了彎后，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低矮的圓頂石殿，殿前的通道兩邊立著犬、羊、馬等動物的石像，竟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古代陵墓！

「不會吧……誰會把陰宅建在這裡？」鄔成柏咋舌道，話剛說完，那從石殿里傳出的笑鬧聲戛然而止，周圍一下子靜得落針可聞。

「小姐……這個地方好怕人啊。」巧兒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石殿那黑洞洞的入口，生怕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跑出來似的。手裡火炬的桔光一閃一閃地照在洞壁上，那些石像長長的影子也彷彿隨之動了起來。

「咱們進去看看！」商茹冰撇了撇嘴，「我從小就最討厭別人裝鬼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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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石墓前殿，入目便是兩尊巨大的石人像，左邊一個身披戰甲，手持長劍，腳踏猛虎，面目猙獰可怕，正朝來人怒目而視，右邊一個則身著儒裝，手捧書簡，袖寬及地，看上去一派道風仙骨。

商茹冰等人剛從它們之間的空隙走過，突然石殿深處傳來一聲尖銳高亢的厲嘯，眾人只覺得腳下的地板突然一軟，驀地塌陷出一大塊。眾人武藝本都不俗，紛紛下意識地高高躍起，但在身體尚未下落時，兩座石像的腹部突然射出兩張大網，將再也無法閃避的四人網個正著。那網設計得頗為巧妙，左右兩面相觸后便緊密地扣接在一起，彷彿在空中搭出了一個梭形的網袋，將幾人嚴嚴實實地包在了裡面。

這時，前殿四壁上的燈燭在同一時間自行燃起，將大殿照得燈火通明，情形極為詭異。

「哈哈，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這麼快又有貴客來訪了。」後殿大門處緩緩走出兩個人來，說話的是一個身著短襦的披髮男子，另一個赫然便是青火。

「盧青火？你竟然勾結外人暗算我們！」商茹冰見青火一副悠哉游哉地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青火眯著眼望了好一陣，這才似乎很驚訝地對身旁那男子說道：「竹前輩，這幾個人我都認識，可不是什麼壞人，你快放他們下來吧。」

「是嗎？」那男子笑道，「你的朋友怎麼這般不小心啊？這可是古墓里最簡單的一道機關了。」說著打了個響指，那網頓時又分成兩半，左右縮了回去。商茹冰等人本已擠成一團，落下來時自然免不了一番狼狽。

「呵呵，沒事吧？我們等你們很久了。」青火走過來，笑得虛情假意。

「你這是故意的！」巧兒撣了撣裙子上的灰塵，嗔道。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覺得這樣比較刺激嗎？」

「開玩笑？」商茹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臉上綻出一絲微笑，「你喜歡開玩笑是不是？」

一時間，青火只覺得全身上下一陣犯寒，還沒來得及否認，便聽商茹冰自言自語道：「好啊，以後可有的玩了……」

「這下子，你完了……」鄔成柏走過來拍拍我的肩，大搖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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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七星門』歷代以來所守護的禁地，本來按照門規，任何闖入者我們都要格殺勿論的，但這次既然是孔總領及總領的朋友們大駕光臨，自然不在此列。」竹一邊帶領眾人繞過古墓中的重重機關，一邊說道。

經過青火一旁的解說，商茹冰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且說青火兩人剛進入洞穴沒多久便遭到了七星門弟子的阻擊，不過若要較量武功，這個江南小派中哪有人及得上他們？於是七星門只好退守陵區，打算以古墓中層出不窮的機關制敵。

古墓中的機關不知是何人何時所設，端是巧妙絕倫，讓人防不勝防。進入陵區不久，孔小蝶便中了陷阱，失手被俘，但還沒等青火把她救出來，兩邊就和解了。

原來七星門本是依附於自由聯盟八大部中「東川部」的一個支派，因此身為「紫泉部」總領的孔小蝶具有相當於他們門主的地位，一下子，她反倒成了這裡最具權勢的人。

而這時商茹冰等人也正好來了，青火原本打得還未過癮，便存心躲在暗處不加提醒，果然得以目睹了商茹冰他們的一場好戲。

「好了，孔總領就在裡面，諸位請進吧。」竹帶著大家走到一間墓室前，止步道。

推開沉重的鐵門一看，孔小蝶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墓室中央一具裝綴華麗的棺木出神，見青火等人進來，只是輕輕地指了指那棺木。

「我們要的東西可能就在這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