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冬獵(二)
「瞎說!」魑的絲巾輕輕拍在我臉上,嫵媚一笑,媚眼如絲,風情萬種,傾國傾城,可……眉心的紅痣卻黯然無光。
魑,我不是傻瓜啊!最近心痛發作越來越頻繁,也一次比一次痛,身子也越來越虛弱無力,我感覺自己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娘娘,這是王爺剛讓人從南郡運來的甜桔,剛從樹上摘下來的,還新鮮著呢,娘娘嘗嘗?」
「柔丫頭,這是榮王的正妃柳妃。」
我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果然身如弱柳扶風,嬌如美玉明月,溫婉動人,吐氣如蘭,氣質高貴,裊娜多姿,這樣的女子,不被人疼在手心裡,那是沒天理。
「姐姐好!」我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我。
「怎麼了?」
「柔丫頭有所不知,你叫她姐姐那就代表你要嫁給榮王為妾,柔兒你可是皇兒的柔妃啊!」
「哪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規矩?我見她比我長几歲,叫她一聲姐姐也沒什麼,難不成就因為這一聲姐姐就要我嫁給榮王了?我才不幹呢!他和皇帝老婆一樣多!嫁他跟嫁皇帝有什麼兩樣?」
眾位王爺親王的妃嬪驚異的看著這位民間王妃,哪有女子這麼大刺刺的評論王爺和皇帝,還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嫁閉口嫁,太后和麗妃們倒見怪不怪,一笑置之。
「娘娘——」
眾位王爺親王的妃嬪驚異的看著這位民間王妃,哪有女子這麼大刺刺的評論王爺和皇帝,還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嫁閉口嫁,太后和麗妃們倒見怪不怪,一笑置之。
「娘娘言談行事,新穎大膽,不同於一般人,令臣妾心生敬意。」柳妃盈盈笑道,心裡卻不是滋味,王爺可是自己的天,誰喜歡別人說自己的天不好要塌了,「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更何況帝王貴胄之家,為了子嗣著想,多幾個側妃侍妾也沒什麼不妥。」
我不再說話,跟她們爭論一夫一妻制那是對牛彈琴,這個柳妃溫婉動人,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對那些封建禮教也是崇尚得緊,再說了,人家兩口子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瞎操什麼心。
場面不是很熱烈,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心不在焉的,尤其是那柳妃,眼睛一直望著狩獵的方向,都快成望夫石了。
「姐姐——」一個翩翩美少年沐浴著冬日的陽光縱馬而來,手裡拿著一隻白鹿。
「子棋——弟弟——」看到邊上因我一臉興奮而臉色陰沉的魑,我趕緊在子棋后加了弟弟二字。
「魑,子棋是琴妃的同胞弟弟,我待他也是姐姐待弟弟那般,絕無其他。」
「既然絕無其他,為何要與我解釋?」
「我不是怕你吃醋嘛!所以才和你解釋的呀,你看我多在乎你!」
「哼!」魑扭過臉去,臉色卻好了很多,只是看向子棋的目光多了探究,心裡暗想,這麼一個美少年,幸虧還小,若再長大點,小諾一定會拿下他的,不行,等他一滿十八歲,馬上殺了他!
「姐姐!」子棋提著血淋淋的白鹿徑自走了上來,妃嬪們紛紛驚叫。
「子棋,你!你——」我指著他手上血淋淋的白鹿,說不出話。
「姐姐,這是——這是別人射的,不是子棋射的!」子棋慌忙把白鹿扔在地上,撲到我面前,露出驚恐嬌怯的表情,「子棋只是撿了別人的獵物而已……」
「別人的獵物?子棋,你……你……你竟然……」我指著他,瞪大雙眼。
「姐姐別生氣,子棋再也不敢撒謊了,這白鹿的確是子棋射的,子棋向姐姐保證,再也不殺生了,求姐姐別生氣……」
「你……你……」我指著他,硬是『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子棋再也不敢了,子棋知道姐姐心地善良不忍殺生,子棋向姐姐發誓,以後再也不殺生了,子棋的手再不沾染血腥,求姐姐原諒子棋這一回……」
「子棋!」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激動,悲痛欲絕,那是子棋眼裡的表情,實際上我只是激動得嘴角抽蓄面容扭曲而已,「子棋,你真是太……」
「姐姐,子棋不會讓姐姐失望了……」
「太……」
「子棋再也不敢了,求姐姐別生氣……」
「太……太厲害了!好樣的!這才像個男兒漢!」我又一掌拍得他本來就矮下去的身子又矮了一截。
「姐姐,你不生子棋的氣?你不怪子棋殺生?」
「殺生是不好,可是不殺生我們就沒肉吃,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問題,所以殺了就殺了吧,我們的子棋弟弟箭術過人,更像個男兒漢了!」
「姐姐——」子棋很開心的坐在我身邊,可我的臉色馬上黯然無光。
「姐姐怎麼了,不開心嗎?」
「沒什麼,只是想著子棋長大了,像個男人了,」我摸著他的手,還是那麼細滑白皙,嘆了口氣,「以前那個在姐姐身旁撒嬌,要姐姐保護,乖巧溫馴,嬌怯羞澀的子棋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子棋不要姐姐保護,子棋要保護姐姐。」
「可是姐姐最想要的還是那個嬌怯羞澀,愛臉紅的翩翩美少年子棋啊!那樣姐姐就會覺得自己是子棋需要的人,而不是……拖累!」我的口氣有些惆悵,我就是風的拖累啊!
子棋握著我的手,「那……子棋就永遠不變,永遠做那個在姐姐懷裡撒嬌,乖巧聽話,嬌怯羞澀的子棋,姐姐說好不好?」
「傻子棋,人總會長大的呀,姐姐也會變老。」
「子棋不要長大,姐姐不會變老,子棋要永遠永遠陪在姐姐身邊,不讓姐姐孤單。」子棋像個小孩似的把頭埋進我的懷裡。
「傻子棋,凈說些傻話,哪有人不會長大,哪有人不會變老。」太后拉過子棋的手輕輕拍著,「再說了,等子棋長到十八歲,就會娶妻生子,怎麼能永遠陪在柔丫頭身邊呢,再說了,柔丫頭有皇兒寵愛,不會孤單的。」
「子棋不要長大,子棋不要娶妻生子……」
「好了好了!不娶不娶!」太后好脾氣的哄著子棋,慈愛的看著子棋,「這孩子,越長越漂亮,瞧這眉目倒有幾分像琴兒呢,說也奇怪,怎麼子棋不粘琴兒,反而粘柔丫頭呢?」
「小孩子貪新鮮嘛!小時候粘慣了琴妹妹,這時候就來粘我了,哎,想我一個女兒家,竟然要幫琴兒帶弟弟,真可憐,琴妹妹,你說要怎麼謝我才好呢?」
「姐姐去我的琴音宮,看上什麼自己拿吧!」
「你說的哦!我可不客氣了。」
「姐姐你什麼時候客氣過?不過也沒什麼好拿的,裡面的東西多半是子棋從姐姐宮裡搬過去的。」琴兒喝著茶,笑吟吟的說。
「我就說嘛,我宮裡的東西怎麼越來越少,原來子棋你呀」我伸出食指憐愛的戳了戳子棋的眉心,「有事沒事跑姐姐宮裡來,害得姐姐以為你有心來看姐姐,待你那麼好,你竟然是琴妹妹的探子,哎,枉費姐姐對你的疼愛啊!」
我裝出一臉傷心模樣,長吁短嘆起來。
大家都笑起來。
「姐姐——」子棋紅著臉埋入我的懷裡再也不肯見人。
「這柔丫頭的嘴啊真真利害,子棋小子怎麼說得過她,來,子棋,到太后這裡來,省得柔丫頭欺負你。」
「我不去,我寧願在這裡讓姐姐欺負我。」子棋抬頭說了一句話又埋下頭去,姐姐的懷裡好溫柔好溫暖,清香醉人,如果能一輩子賴在姐姐懷裡該多好。
「瞧瞧瞧瞧!也不知柔丫頭給這孩子施了什麼法術,哀家可是從小看著他長大,小時候還抱過他,他竟然……」
「太后,子棋年紀小不懂事,您別和他計較。」琴兒笑著說。
「就是啊,太后,蕭公子小孩子任性調皮是有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吧!」柳妃也笑盈盈的說。
「也罷,哀家就不計較了,都是柔丫頭的不是。」
「哎喲,太后,您這麼大年紀了,還和我一個小輩吃醋,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羞羞!」我朝太后扮了個鬼臉。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柔丫頭真是越來越膽大了!」
「那是太后您寬宏大量,親切和藹,才得來這其樂融融子孝媳順……」
「那倒是,只是哀家一大把年紀了,皇兒還是沒有子嗣,這江山遲遲沒有繼承人,哀家每日想起,心裡總是疙疙瘩瘩的,柔兒,皇上寵你,你可有消息?」
我一聽,一口茶就嗆進肺里,嗆得我連連咳嗽,子棋連忙幫我撫背順氣,我乾咳兩聲,尷尬笑道:「太后,柔兒進宮沒多久,哪有那麼快有消息啊?太后也心急了點。」
再說了,我和皇帝根本就沒那個那個過,而且,我做母親的權利早就被剝奪了,想到這,不禁有些凄然,儘管風如此對我,我還是那麼愛他,可這件事情始終讓我心裡疙疙瘩瘩的。
「哀家不能不心急啊!」太后嘆了口氣,琴兒神情悲傷,麗妃一臉平淡,其他貴人美人臉上也慘慘淡淡的,氣氛頓時有些壓抑。
看著地上的白鹿,心裡馬上有了主意。
「太后,各位姐姐妹妹,我們去燒烤,可好?」
「燒烤?柔丫頭又起了什麼鬼主意?」
「太后就別管了,總之好玩又有得吃,碧玉,你去……」我附在碧玉耳邊說了幾句話,她馬上帶著宮女太監們退下了。
不一會,空地上支起了兩個大大的燒烤架,炭盆里的炭燒得紅通通的,一排排切好的鹿肉片整整齊齊的躺在烤架上。
「大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什麼小姐夫人架子先放一邊,」我剛說完,就自己烤了三塊塗上醬料,夾入三個碟子里,一個遞給太后,一個遞給琴兒,還有一個遞給子棋。
「太后,鹿肉雖美味,不可多吃。」
「柔兒這法子倒也好玩有趣,哀家嘗嘗,」太后咬了一口:「好吃!大家也嘗嘗。」
子琴此刻的開心得像個孩子,三口兩口吃了鹿肉,就撩了衣袖自己動手烤肉吃,其他妃嬪們見狀,又聞得肉香,早饞得肚子咕咕叫了,紛紛也撩了袖子自己動手烤肉。
「姐姐——」子棋夾了鹿肉放進我嘴裡,我接過筷子夾了肉片喂他,子棋又接了筷子喂我,這一幕看在魑眼裡妒火中燒,走過來,劈頭奪過子棋手裡的筷碟,冷冷的說:「我家娘娘有奴婢服侍就行了,不勞蕭公子費心。」
我抱歉的對子棋笑笑,張口吃下魑喂至唇邊的鹿肉。
「小紅也吃。」見魑的臉色不那麼臭了,我才陪笑道:「有肉無酒不爽快,小紅去拿些酒來,可好?」
魑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把碟筷塞我手裡,嗔道:「等著奴婢回來,不許……」魑瞟了邊上無辜的子棋一眼,「不許要別人喂,自己吃!」
「知道了!」我對魑拋了個媚眼,魑的手絹狠狠的甩在我的臉上,方才扭著腰肢去了,這小子,戴了面具還是那麼風情萬種。
「姐姐——」子棋怯怯的叫了我一聲,無辜且受傷的看著我,「那個宮女好像不怎麼喜歡子棋。」
「她只是宮女,你管她喜不喜歡你做什麼。」
「可姐姐好像很在乎她,姐姐為什麼這麼在乎一個宮女?」清澈的眼睛里閃著迷惑的光芒。
我想摸摸他的臉,又想起滿手油污,忙縮了回來,「以後你就知道為什麼了?以後你看到有她在,就別跟姐姐太親密。」
「為什麼?」子棋的眼裡淚光點點,「姐姐喜歡她多過喜歡子棋嗎?還是姐姐認為子棋很丟人?」
「當然不是啦!子棋多想了!姐姐最喜歡子棋了。」
「那姐姐剛才明明要摸子棋的臉的,為什麼又不摸了?」子棋眨巴著淚光閃閃的大眼睛,很受傷的看著我。
「那是因為姐姐手上滿是油污,」我要抓狂了,臉上還掛著可愛動人的笑容,我現在無比崇拜幼兒園的老師們,哄小孩是多麼辛苦多麼需要耐心的事情,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我掏出手絹擦了擦手,輕輕摸了摸子棋的臉,「好了,子棋別生氣了,姐姐的身子不好,子棋知道嗎?」
「子棋知道,子棋很後悔沒學醫,好為姐姐解除痛苦。」子棋的臉貪戀的磨蹭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