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都亭侯初會韓子佩
并州人氏?高順?
轟~
只剎那間,單經仿若遭到雷擊,立時怔楞住了,這漢子的名字太熟悉,太震撼。
對於「高順」兩個字,所有喜愛三國的人都不會陌生,從這個名字裡面,相信所有人都會立馬聯想到呂布麾下的那位陷陣營的督率,中郎將高順。
高順可非一般人,據《英雄記》記載:順為人清白有威嚴,不飲酒,不受饋遺。所將七百餘兵,號為千人,鎧甲斗具皆精練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名為陷陳營。順每諫布,言「凡破家亡國,非無忠臣明智者也,但患不見用耳。將軍舉動,不肯詳思,輒喜言誤,誤不可數也」。布知其忠,然不能用。
不光是只有《英雄記》如此記載,連《後漢書》也同樣記述高順為人清白有威嚴,少言辭,將眾整齊,每戰必克。
兩本書雖然都對高順的記載篇幅不多,但短短的記載同樣令人無法小視他的統軍治兵才能。
而且高順不僅僅只是統軍奇才,其武藝也是極其過人,在《三國志通俗演繹》里,他曾與曹魏名將夏侯惇交斗四五十餘合。
回想著歷史,單經的心頭激動莫名,那不安分的小心臟澎湃如江濤,眼前的漢子,會是那位歷史上的高順嗎?
如果單從他的長相來看,難以辨認他是否就是歷史上的高順,但其神態與言行卻頗為符合『有威嚴,少言辭』兩個特徵。
「原來是正平兄,久仰大名!單某素喜結交英雄壯士,適才見正平兄武藝絕倫,心甚敬之,故此欲邀正平兄前往酒肆小敘,不知你意下如何?」單經心喜之餘,趕忙揖手一禮,進行更一步的證實。
「謝君好意,某從不飲酒。」高順言簡意賅,說話時面色看不出丁點兒異動。
不飲酒,那必高順無疑了。
單經聞言狂喜,雖被拒絕,然自己卻更加證實了此人必是未來呂布麾下的中郎將高順。
人才在眼前,豈容放過。
單經眼中閃過精光,心下趕忙暗暗籌措一番如何將高順收攏麾下的說詞。
可還不待他將說詞思量好,一旁的緣城已然被高順所言給激惱了,虎軀一挺,瞪著高順便喝斥道:「你這漢子好不曉事!俺主公乃食祿二千石的廣陽郡守,朝廷親封的都亭侯,現在屈尊邀你共飲,你怎敢一言推卻?」
「什麼?您便是揚武將軍、都亭侯、廣陽郡守單經!」高順徒然大驚,看向單經的眼神已然變得充滿震恐,很顯然,他聽說過單經的名號。
怔楞了片刻,高順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拜伏在地,歉聲道:「侯爺休怪,且恕高順眼拙,未能識出侯爺身份。」
始料不及!
這下輪到單經怔住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幾乎都來不及反應過來,高順便就這樣拜倒在了自己身前。
這突然的變動,真是令單經手足無措,當下也不由多想,趕忙上前將高順扶起:「正平快起,所謂不知者無罪!何況正平乃義勇之士,吾只願與正平以兄弟相稱,安肯以官職相計較。」
「久聞將軍平易近人,待人如親,今日觀之果如其言也。」高順冷肅剛毅的面色,終於浮現了一絲欣悅之色。
有門兒!單經捕捉到了高順的那一絲欣悅,同時也從他真切的言語中感受得到高順對自己頗有好感。
若如此,招攬便有希望了,單經心下竊喜,趕忙肅聲道:「正平過譽了!我單經起於邊末之地,本無甚真才實能,今既幸得為一郡之守,便立誓要保境衛民,但怎奈轄境之中內有強寇為患,外有異族為禍,故此願邀正平效力麾下,同保漢土,共佑漢民,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順聞言,微微一怔,旋即欣然拜倒,慨然道:「順久聞將軍大名,若得效力將軍麾下,平生之願也!」
單經聞言大喜,高順的話猶如股股熱浪衝擊於心,直令他興奮如狂,當即忙將高順攙起,笑道:「正平快起,正平請起,我能得正平相助,不枉此生矣!」
「主公,此地非促膝暢談之地,我等且尋一落腳之處,慢慢再暢談相敘。」趙雲見單經欣喜,自然也為單經高興。
「對對對。」單經興奮地點頭如搗蒜,「當尋一酒肆與正平促膝長談。」
「主公休怪,順此時還不能隨主公左右。」就在單經興奮如狂的當口,高順卻說出了一句掃興的言語。
「這……這是為何?」單經聞言,歡喜之潮立時退得無影。
高順抱拳一拜,沉聲道:「主公容稟,順此番乃特意歸家探望母親,所以暫時不能相隨主公左右,且待某將家母安置好后,那時必親到廣陽為主公效力。」
「原來如此。」單經聞言恍然,欣然道:「正平真乃孝義之人,好,我讓緣城隨你共同歸家,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謝主公好意,順一人回家便可,不勞緣將軍相隨。」對於單經的好意,高順卻是婉言謝絕了,他似乎喜歡獨來獨往。
見高順謝絕了自己的好意,單經也不再勉強,笑顏道:「如此也好,你我便再同行一程,小敘片時。」
於是,四個人便開始了一路步行,暢談甚歡的出了羊山小道,進入了當城縣境。
當城縣,西漢置,屬代郡,因縣境有一條清澈當河,故取名當城。在歷史上,此城在東漢與曹魏時期仍舊存在,到了西晉時期便被廢除了,因此在後世並不知名。
入了當城縣,單經與高順便要分道揚鑣了,因為高順要回并州,便得轉路往東。
兩人好一番依依話別,單經又送了高順幾里路,這才領著趙雲與緣城進入當城縣內尋訪韓珩。
……
農桑遍地,蔥綠幽幽,單經三人行駛在一條鄉間小路上,看著一路上農夫耕耘于田畝,農作物遍長於四野,心下都不由感到代郡的百姓過得還算不錯,此地的地方官管治有方。
「日耕田畝,夜耘土,世間只道鋤夫苦,嘗盡艱辛汗流背,熟不相知耘樂足!」
單經三人正走之間,驀然聞得一陣吟唱之聲響起于田野之中,三人為歌而動,同時注目而視,只見吟者乃一鋤地老漢,歲約五旬,頭裹方巾,穿著一身粗布麻衫。
「妙哉!妙哉!清雅之曲獨具民風。」單經駐馬而視老者,禁不住出口讚譽。
老漢聞言,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打量單經三人一番,捋須笑道:「詞意雖妙,然老朽蒼老之音不堪入耳,實在有辱尊聽。」
單經翻身下馬,上前施禮道:「老丈過謙了,未知此曲何人所作?」
「此韓子佩先生尋常用以消遣之歌也!老朽偶學得幾句,不想竟然引動尊客駐馬傾聽,實在羞愧難當。」
韓子佩,不就是正是自己要找的韓珩么?而且老漢稱他為先生,想來韓珩應該頗有名氣。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單經當下大喜,趕忙拜問道:「敢問老丈,韓子佩先生居於何處?」
老漢遙指一方,回道:「尊客若欲尋之,從此向東二十里,繞過一灘河溪后,便可見草堂數座,最左邊的便是韓子佩先生居所。」
「多謝老丈見告!」單經竊喜萬分,深深地朝著老漢作了一揖,旋即翻身上馬,領著趙雲與緣城二人,急急往東而去。
行了二十里路,繞過一條只一尺深淺的河灘,單經三人果然見得草舍十餘座。
打馬上前,只見眾多房舍的正中間,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下,有三十四個孩童就地而坐,正津津有味的在聽著一名青年講話。
單經駐馬止步,注目看那青年,只見其生得闊面眉濃,鼻高唇紅,頭裹皂角巾,身穿青衣袍,手中正捧著一卷竹簡念念有詞。
原來他是在給這群孩子講課,教授他們學識。
「此必韓子佩也!」單經看著青年喃喃一語,翻身下馬,引趙雲二人近前十餘步靜聽。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不妄說人,不辭費。禮,不逾節,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青年手捧竹簡,腦袋輕晃,清朗的音節從紅唇白齒中一個個的蹦了出來。
這一段單經自然記得,乃是出自《禮記》。
青年念完原文,又一一給孩童們細細講解,所有人都聽得很認真。
講譯畢,青年緩緩地拂了拂衣袍,目光看向候立在不遠處的單經三人,朗聲道:「三位尊客止步不前,未知有何見教?」
原來單經等人雖不動聲色的靜立不遠處,他卻早已知覺了三人的存在。
單經淡然一笑,徐步行到青年身前,揖手一禮道:「在下廣陽單經,聞貴縣韓子佩先生素有才名,因此特慕名而來,敢求見上一見。」
「原來是單將軍,失禮!失禮!小可即韓珩也。」韓珩朝著單經拱手一揖回禮,面色略顯恭敬,然卻是挺直了腰背更顯得他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