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舌戰(下)
我說:「那你要這麼說,我也不認識你,那你的豬腦袋也不是我們打破的咯,對嗎?」
「寶寶」被我說得愣住,肥婆不樂意了,「你說誰豬腦袋呢?」
我漫不經心的說:「誰問我,我就說誰……」
雨潼姨不禁是笑出聲來,肥婆整張臉都漲紅了,憤憤地道:「沒教養!」
她這話說出口,頓時,我、雷公,還有雨潼姨,臉色都不好看了。
在這個剎那,我拳頭都捏緊了,真有打人的衝動,我沒爸沒媽,最聽不得別人說我沒教養之類的,但我還是忍住了,我盯著肥婆,說:「對,我沒教養,從我記事起,就沒爸沒媽照顧我,家裡就我姐姐還有外公外婆教育我,但我再怎麼沒教養,也不會連過錯都不敢承認,不像你家寶寶,打了人,還不敢承認,就這樣的,你還給他生個小鳥,也算是多餘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算是個男人。」
大學時最受不得這種刺激了,寶寶瞬間就火了:「操,你丫的說什麼呢?」
肥婆卻是攔住他,說:「寶寶,別和這種沒教養的人生氣。」
說著,她從她艷色的手提包中掏出手機,揚揚手,沖著系主任說:「系主任是吧,現在我就打電話給另外幾位家長,讓他們馬上過來,該怎麼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
系主任苦笑不迭,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有些事情,他們校領導可以和家族執拗,但這種事情,要是他敢橫,那就是往自己身上惹麻煩。
雨潼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抓住我的手了,她的眼睛有些泛紅,輕聲對我說:「小虹,對不起。」
我以為她是覺得她可能幫不上我的忙了,就說:「沒關係,雨潼姨,不讀就不讀了。」
她卻是說:「放心吧,這件事情,誰也別想欺負你們兩個。」
很快,肥婆那幫「幫手」就來了,刺蝟頭的家長也在裡面,顯然,他們都是到學校來找麻煩的,我估摸著也正是因為這樣,校方才會這麼快決定對我和雷公的處罰。
刺蝟頭臉色還是青塊紫塊的,不過看著我手上吊著的石膏,他的嘴角還是隱晦地勾起了抹笑容。
我知道,他是在得意,因為他們賺大便宜了,打架贏了不說,還只是記個過,而我和雷公,卻是開除的開除,留校察看的留校察看,這要是換著我,我也會高興,因為這就等於是將對方碾壓了。
進來的,又有五位家長,兩男的,三女的,領著他們各自的兒子。
男的還沒說什麼,女的有兩個進來就沖著系主任發難了,問系主任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肥婆就繪聲繪色地說開了,說我怎麼的不禮貌,認錯態度如何的差,還說我們正在向系主任求情,讓校方不要開除我們。總之,在她的話裡邊,我、雷公、雨潼姨就是十惡不赦的代表,罄竹難書的罪人。
這下,那五個家長都不樂意了,包括那兩男的也是,紛紛對著我們發難。
雨潼姨站著,不急不緩,又把原先對肥婆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對這五個家長說了。
她的意思,就是學校要處罰我和雷公,可以,但必須把打斷我手腕的那八個學生都給開除了。
從事情的惡劣程度上來說,打斷手腕可比打破腦袋還要惡劣。
而這被我和雷公打破腦袋的六個人里,當初參與打斷我的手腕的,包括刺蝟頭在內,也就兩個,刺蝟頭和「寶寶」。
另外四個家長見到事不關已,說話的語氣也就沒那麼沖了。
刺蝟頭的母親穿著體面,看起來他家家境也還不錯,而且,她目前看起來其實挺有素養的,說話遠沒有肥婆沒那麼咄咄逼人,也不會往嘴外邊吐唾沫。
她聽到我說刺蝟頭當時是帶頭打斷我手腕的人,問他說:「兒子,這是不是你乾的?」
刺蝟頭在他母親面前竟然顯得比平時老實許多,但囁嚅過後,還是搖頭說不是。
他母親也不是個笨女人,不像肥婆那樣護犢子,從刺蝟頭的臉色上,她似乎看出了什麼,又說:「兒子,自從你爸出事後,我顧著公司里的生意,沒能照顧好你,是媽的錯,既然你說不是,那你放心,媽媽絕對不會讓你在這件事上受人欺負的,不會讓你受任何人冤枉。」
刺蝟頭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幾許掙扎的色彩。
最終,他又把腦袋給低下去了,竟然是說:「媽,是我乾的。」
不過,都是大學生了,他倒也沒哭,只是有些哽咽,估計是從他母親的話里,感受到母親這些年不容易了。
我本來挺憎惡刺蝟頭的,陰險、沒骨氣,但現在知道他是單親家庭,也沒那麼瞧不起他了。
不健全家庭長大的孩子,有些偏激真是正常的,連我自己都這樣,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刺蝟頭更甚。
當刺蝟頭承認的時候,另外四個家長都有些驚訝的看向他,肥婆更是懵了。
雨潼姨看向她,說:「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肥婆漲紅著臉,說:「她兒子打了人,可不代表我兒子就打了人。」
說著,她看向自家的「寶寶」,說:「寶寶,你告訴媽媽,你沒打人,對吧?」
她家寶寶果然是搖頭,不屑地瞥我兩眼,然後說沒有。
雨潼姨問刺蝟頭:「當時他跟著你去了嗎?」
刺蝟頭卻是不說話,這倒是讓我對他刮目相看了,自己承認了,卻不肯供出自己的同夥,還算義氣。
肥婆更是趾高氣昂起來,說:「看到沒?我家寶寶根本就沒參與。」
刺蝟頭的母親和另外四位家長這個時候都不說話了,那四個被我們敲破腦袋的同學,有的還帶著怨恨的瞪我,但都沒敢在這個辦公室里說什麼。
肥婆步步緊逼,又對雨潼姨說:「你說給我們賠兩萬是吧,快些賠,我還有事去,沒工夫在這裡跟你們瞎耽擱。」
聽說兩萬,這下連另外四位家長都有些動容起來。
雨潼姨突然笑了,說:「你說你老公是教育局的是吧?叫什麼名字?」
「是啊,你不信還是怎麼的?」肥婆牛逼轟轟地說:「招生辦主任,李德新。」
雨潼姨又說:「過河區的?還是市局的?」
肥婆察覺到有些不對了,瞪著眼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那應該就是過河區的了。」雨潼姨自顧自地點點頭,然後從包包里拿出手機,就撥打電話出去了。
她也沒給手機對面的人打招呼,只是直接說:「幫我看看,李德新,教育局招生辦主任,是哪個分局的,我等你電話。」
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沒半分鐘,就有電話打進來,雨潼姨接聽后只是靜靜的聽著,到最後,才說:「他兒子在學校把黃虹的手給打脫臼了,不承認,後來和黃虹打群架把腦袋給打破了,現在他老婆正在這裡耍潑呢,說要開除黃虹,還讓我賠兩萬,我知道你不喜歡干這樣的事,但是我被人欺負沒所謂,黃虹這孩子可是說了,他從小就沒媽養沒爸帶的,他受人欺負,我看不下去,幫不幫忙,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她又把電話給掛了。
我也不知道,雨潼姨找的是誰,但她連李慧峰那樣的人物都認識,有別的關係,也實在是正常的事。
我估摸著,應該是教育系統的什麼大人物。
果然,沒過三分鐘,在所有人的屏氣凝神中,手機響了,不過響起的是肥婆的手機。
肥婆瞧瞧手機,臉色綻放出喜色,還故意開免提,甜甜地喊:「老公呀,我在咱們兒子學校呢~~~」
然後,手機那邊卻是傳來的怒喝聲。
「誰讓你去他學校的?你是不是傻?你說你每天除了吃喝拉撒打麻將,還能幹點什麼事?」
肥婆直接被罵懵了,但看似挺怕她老公,囁嚅說:「難道讓我看著兒子被人欺負嘛,我做錯什麼了?」
「做錯什麼了?」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在吼:「都他娘是你給慣的,我真是受夠你們娘倆了,成天的給老子添亂,老子現在好不容易混成個招生辦主任了,你們瞅著不舒服,怕老子不出事是吧,老子告訴你們,要是老子出什麼事,你們都他娘的給老子滾蛋。」
「寶寶」在旁邊冷笑,沒有說話。
肥婆說:「我就是來給兒子找個公道而已,你能出什麼事?」
電話那邊大吼:「你趕緊給老子滾回家,你知道剛剛誰給我打電話了嘛,說出來會嚇死你的,你個傻逼婆娘,我告訴你,只要那玩意兒沒被人給打死,這事你就別給老子鬧了,還有,給那家人道歉,真摯的道歉,要不然看老子回家怎麼收拾你。」
說完,他這滿腔的怒火好似才散盡,啪嗒,把電話給掛了。
肥婆傻傻的,眼神在我們所有人的身上無意識的掃過,拿著電話,獃滯。
其餘幾位家長,看雨潼姨和我、雷公的表情有些不同了,包括系主任也是,從肥婆老公的話裡面,他們顯然能夠聽得出來我們是有背景的。呵,不管對錯,有背景,有實力,人家總要對你另眼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