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泥沼

暗地裡一波三折，但在明面上，本次英雄頒獎典禮還是落下了帷幕，茶米悠一行都得到了三等英雄紀念章，這枚徽章的象徵意義遠超於實際價值，換言之就是虛名滿滿，物質獎勵基本不存在。

這樣一塊獎牌只能算是資歷的證明，茶米悠感覺一般般，梁丘桃倒是很高興，就連坐著李半萱的車子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掛著傻笑，彷彿未來的地獄式摧殘都不存在一樣。

嘛，反正高興就好╮(╯-╰)╭。

而茶米悠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實際上在整個訪談過程中，她一直在一點一點的掃描外面的情況——亘古維度不能全開，亘古呢喃碰都不能碰，大範圍感知最好也別開……這些都不行，那她慢慢掃描外面的情況總可以吧？

明明可以飆車200時速，偏偏非得限速30公里，無端消磨人的耐性，不過茶米悠還是克服了想要馬力全開的作死行為，細細梳理之下，鎖定了一個嫌疑人——那個若無其事待在現場的墨鏡男。

在傳媒大廈外面的自爆留下了不少靈力波動的痕迹，這個自爆技能似乎就是在目標身上安置一個靈力炸彈，也就是說大部分導致爆炸的靈力來源都是施法者自身，這就好辦了，提取現場的靈力樣本再和其他玩家比對，對上了就是兇手沒跑了。

雖然也有嫌疑人早就離開現場的可能性，但是施法總有施法距離的限制和施法時機的把握，想在傳媒大廈周圍恰到好處的聚集所有身上裝著炸彈的士兵進行爆炸，肯定不能離得太遠，這樣的話事發當時施法者必定在警戒線範圍內，加上能在這麼多士兵身上安裝炸彈……內部人士作案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茶米悠也想到的，這些混跡官場這麼多年的老油條不可能想不到，訪談一結束，宦學民就帶著她來到了一個單獨的辦公室詢問詳細情況，茶米悠說出了自己的情報和推理並用精神鏈接指出了墨鏡男。

「你說的這個人……很難想象他有作案的理由，」宦學民沉思了一下，決定透露部分情況，「他原本是軍部的一名中層軍官，末日前是平和市保安公司的主力幹將，我們知道平和市一中的結果不是每一個人都滿意，所以特意選擇了沒有瓜葛的他來負責一部分安保工作，而且他很幸運，妻子和孩子都健在，直系親屬也幾乎沒有死亡，而且他做事本分，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這就要問他本人了，」茶米悠聳聳肩，「你們現在能提取靈力樣本做為證據么？」

如果不行的話我可以試試看，應該不難，她想。

不過她還是小看了zf的實力，只見宦學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說，「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從末日開始，我們就召集了大量專家進行共享型研究，幾乎每個城市都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基地，並且保證全國各地專家之間的通訊需求，現在……一些基本的東西已經出成果了，一個小小的靈力樣本還是沒有問題的。」

說罷，宦學民又說，「感謝你提供的情報，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自己搞定。」

畢竟是自己內部出了問題，如果還讓外人插手解決，zf臉面往哪擺啊？

茶米悠覺得既然對方這麼有自信的樣子，看起來也不需要她操勞多餘的心了，於是她換了一個問題：「當時那個白鬍子老爺爺（無霧）是什麼情況？」

宦學民毫不掩飾的露出了胃疼的表情，想了想他說：「這就不是我應該妄加評論的事情了，宦偉博你來了，剛好，你負責送茶小姐回家。」

……怎麼突然就不想說了，那個白鬍子老大爺有什麼來頭？

雖然心裡疑問很多，不過茶米悠還是從善如流的道別，坐宦偉博的車子回去了。

此時此刻，某個白鬍子老大爺——以後就叫他白大爺好了，正神神叨叨的在自己的臨時住宿房間里來迴轉悠，他每隔1米就在牆上貼一張結界符（殘次版），念叨著不知名的咒語，不一會兒，整個房間就被完全隔絕開來，以目前玩家的水平，就算是茶米悠也很難知道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做完這些，白大爺面色有些激動，他端來一盆水，放在房間的正中央，然後取出一個血包，沿著盆子的軌跡在地面上畫出幾個血符，最後他把剩下的血倒了一點進盆子里，澄澈的水被染成了淡紅色，一陣漣漪擴散后，水面平靜下來，印出一張帶著嘲諷神色的臉，正是是魚山竹的臉，並非韓凌琴的。

「你叫我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天選符籙》你什麼時候給我？！」

「老人家，你這麼心急做什麼？」魚山竹懶洋洋的說，「又不會少了你的，而且說好了，一件事情一頁《天選符籙》，不過你看看你這次辦的什麼事情？就這樣你也敢問我要報酬？」

白大爺臉頰浮現慍怒的神色：「你這是想食言？！出爾反爾？！」

「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魚山竹不滿的挑起眉頭，「我之前叫你做的事情都很簡單不是么？這是我的誠意，但是你的誠意呢？我的原話是『在爆炸發生后，第一時間使用因果石確定兇手並讓她坐實這個身份』，可你看看你做了什麼？用因果石確定她是兇手后就不管事了？人家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啦。」

白大爺瞪大眼睛：「這不可能，小蘇答應過我會好好調查這件事的！那女娃娃不可能就這麼回去了！」

「不信你自己去問問不就好了？」魚山竹一臉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對了，如果這次你辦不好……以後的合作就沒戲了，你懂的吧？」

白大爺打了個哆嗦，末日前他只是一個風水師，這個職業信則有不信則無，近來是越來越難混了，而末日降臨后他得到的技能正是風水本占，簡單來說這個技能只是提供了一個道術的便捷窗口，想要製作法器或者使用符籙則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摸索和積累，相當於得到了一個職業卻要自己摸索職業技能，但是如果找到了技能書——比如《天選符籙》這樣的制符書，那麼白大爺學得就比任何人都要快。

多虧了前面幾頁《天選符籙》，讓他成為了全國符籙制業的領頭人物、翹楚，也因此得到了今天的地位，這讓他怎麼可能放棄這本書呢？

更何況聽起來這個神秘女也沒讓他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白大爺堅信因果石是不可能出錯的，那個女娃娃肯定就是兇手。

「好……我知道了，現在平和市還要依仗我的符籙，我的面子zf還是會給的！」

「但願如此吧。」

魚山竹回答的時候根本沒看白大爺，彷彿他已經不值得自己花心思拉攏了，這個態度無疑刺激了白大爺，他的鬍子又吹了起來：「你、你等著，我現在就去！」

魚山竹沒回答，自己中斷了通訊，白大爺小心看了看周圍，雖然知道這個房間里沒有別人，但還是覺得心理有些莫名的發虛，白大爺輕手輕腳的把血倒掉了，又擦掉了地板上的血跡，最後小心翼翼的從牆上取下符籙——這些符籙還能再用一次到兩次呢，可不能浪費。

做完這些，白大爺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儀容儀錶，出門去市政大樓找安保部長小蘇了。

小蘇彷彿知道他肯定會來問，已經在辦公室里煮好了濃濃的綠茶，白大爺也沒客氣，先喝一口才說：「看你這樣子……居然沒留住那個女娃娃？」

小蘇只用了一句話就駁回了白大爺接下來的所有說辭：「你和那個女娃娃有什麼過節我不管了，別把我拉下水——孫老剛才親自發話讓茶米悠離開，而且……真正的兇手已經抓到了。」

白大爺聽到前面的話，眼睛又瞪得老大，聽到後面化為了一聲驚呼：「誰？這麼快？」

「平和市現任安保部門副部長郎飛鵬，」小蘇苦笑的看著他，「這事……我可不能再說話了。」

白大爺沉默了，半響他說，「我知道了，你也很難做，謝謝你，我自己去找市長談吧，這是兩張盾符……辛苦你了。」

小蘇點點頭，也沒推辭，收下了盾符。

白大爺走出了安保部門辦公室，只覺得彷彿一盆冷水澆下來，追尋《天選符籙》的熱情在這個瞬間消失了大半，他感覺自己正在走向深不可測的泥潭，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第一次，他心裡有些打鼓，想要從和神秘女的交易中抽身而退。

但是續而他又想到，現在他的地位，是因為他提供了兩篇涉及符籙原理的論文，這兩篇論文具有建設性意義，開創了有記載以來的符籙研究史，有機會在未來開創出符籙學界，所以他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然而……如果以後拿不出這樣的成果了呢？他又要變回當年那個把自己都不信的東西說得頭頭是道的風水師？

他不能接受啊！他好不容易才變成了地位尊貴的大人物！

白大爺在幾次呼吸之間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又去找了市長了解情況，而平時很給他面子的市長，這次的口吻也沒有漏洞可鑽，實際上市長先生委婉的建議他別再這件事情上糾纏了——糾纏不起。

而且市長還拿出了另一份證據，正是墨鏡男的技能列表，確實是一個靈力炸彈技能，但這個技能必須和目標連續接觸兩分鐘才能起效，據墨鏡男交待，他是把炸彈設置在了戰友的軍裝上。

「動機呢？」

白大爺還是有些不死心。

市長有些沉默，半響說：「這件事情只有內部知道，你可別傳出去了。」

「那是，那是。」

「初步懷疑……他被洗腦了。」

「哈？」

「對，就是如此，他堅信自己的兒子因為在平和市一中高考而死掉了，妻子也因此自殺。」

白大爺：「……那事實呢。」

「末日前和兒子鬧矛盾了，兒子拉著老媽去奶奶家慪氣去了。」

白大爺：「……」

「現在他應該正在和家人視頻通話吧，」市長聳肩，「然而不管他是不是受到了精神類技能的影像……」

市長沒再說，白大爺也沒再問，他知道事情都到了這份上，就算他想給茶米悠抹黑，也基本辦不到了，因此最後他搖搖頭離開了。

……或許，脫離這些糾葛，也不是什麼壞事，白大爺如此安慰著自己。

而此時此刻，茶米悠回到了家，送走了宦偉博后，隨著大門的關閉，她臉上輕鬆的表情消失了，連隊友們的祝賀聲也沒能讓她展露笑容，意識到情況不對，冷飛星正了正神色：「怎麼了，隊長？」

「你們的隊長我可能又有麻煩了……」茶米悠接住跑過來的小靈偶，問他，「今天有發生什麼事情么？」

如果是搖頭就好了，在茶米悠不抱期待的希望中，黑麒麟靈偶點了點頭。

隊員們正襟危坐，脫掉了自己平時的外衣，高效、果決和服從的氣息讓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小麒，仔細說說怎麼回事。」

小靈偶點點頭，把自己發現凶靈聚合體往主人的方向前進（順帶解釋了一下它是什麼東西），然後怎麼將它燃燒殆盡還用韁繩控制它的方向，這些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茶米悠摸了摸下巴，「小麒……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邊上有人么？」

小靈偶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好吧……還有鞍，隊長，我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旁人的大多數人肯定都以為凶靈聚合體是黑麒麟靈偶在操縱了，」青雨星甩了甩自己的小辮子，有些無奈，「當然，如果能夠冷靜看還是能看得出區別的，就怕有人拍下來剪輯發到網路上……不，是肯定會有人這麼干！有人在針對你啊，隊長。」

「如果要問是誰在針對我……也只能是……」

茶米悠說到一半不說了，因為她不能透露魚山竹的信息，這是契約里寫明的，好在知情人不止她一個，關卡npc們停下手裡的遊戲，出來解釋情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