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驚愕
111小隊從沒出過這麼簡單的S級任務，簡單得他們滅蟲、找人、斷後、離開，全部過程一個小時搞定，比最簡單的D級任務還D級。
黑壓壓擠在一起分不清頭角的蟲族多嗎？
多，得到新禮物的帝國之花幾個鐳射炮下去，殘肢血液建築地皮草根自動清理，為未來的重建工作作出重大貢獻。
最前方，顧睿拿著一把鐳射槍掃射，111小隊則開著機甲跟在旁邊在能源回復時間撿漏，時間一到主動讓位，鐳射炮掃完繼續撿漏，根本沒有其他人什麼事。
早被告知此次任務危險高亮S級的眾人，看著外表面色如常實則異常興奮使勁搗鼓鐳射炮的顧睿和莫名其妙似是被打了雞血的111小隊成員，一個個死魚眼，呵呵，你們高興就好。
被救出來的人總共二十個，十九男一女，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兩腮凹陷雙眼烏青眸光無神，頭上身上沾滿灰塵泥土，又臟又臭，活像幾百年前在地下沉眠剛被挖出來的不腐殭屍。看到顧睿標誌性的銀髮，「不腐殭屍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他們的遭遇。
原來，兩個月前的那個夜晚，蟲族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毫無預兆地來到黃木星。蟲族目標明確，第一侵佔發電廠，毀壞備用電源，斷電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消息無法互通，求救信號發不出去，黃木星成了一個只許進不許出徹徹底底的牢籠。
眾人以生命為代價搶救電力維修系統發出求救信號，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激不起一點波浪。
密密麻麻的蟲族像是被看不見的將軍帶領，沖科研院呈八方包圍之勢不斷聚攏，路過之處，人類、植物、動物，除了不能吃的機械和建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們的食物和養料。
吃飽了，有力氣了，繼續啃噬被絕望籠罩的人類。
蟲族鋪天蓋地地襲來，目光所及全是黑色的、醜陋的蟲族，用靈敏的觸角，靈活的口器貪婪地吸食生命，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眨眼之間如透明的蝴蝶翩翩飛舞飛向高空，綠意盎然充滿生機的黃木星很快被透明的蝴蝶所充斥，其數量比蟲族更甚。
大量的蝴蝶帶來了濃郁的死亡氣息，召喚著舞著鐮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黃木星成了死神的後院。
冷機質的飛船上，訴說那個恐怖夜晚的被救者們泣不成聲，血色的眼瞳里還殘留著驚懼和絕望，瘦小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他們還不曾從死亡的陰影中抽身。
他們不願回憶又不得不回憶，為了莫名其妙的戰爭，為了死去的家人和朋友，為了無辜喪命的黃木星人，為了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拯救他們的軍人，更是為了將來不再發生同樣的悲劇。
這樣的慘劇，只一次，就夠了。
光聽這隻言片語所揭露出的冰山一角就能明白那個淪為人間地獄的夜晚有多恐怖，一個星球一夜之間覆滅，這是什麼概念？
眾人低頭不語，摘下軍帽，向著黃木星的方向低頭致敬。
沉默中，顧睿冷聲：「以戰養戰。」
「確實，這一向是蟲族所為，可……」赫摩贊同，又覺得不對勁，「為什麼這麼快攻下黃木星？」
蟲族生存在宇宙的邊緣星球，離帝國聯邦相距不知多少光年，環境糟糕，生命力強，繁衍力強，是打不死滅不完的小強。以旺盛的生命傳承力為代價，造物主剝奪了蟲族的壽命和智商，科技不知落後人類凡幾。
以往不是沒有過蟲族進攻星球的例子，帝國時時刻刻防備著殘忍的敵人，蟲族與帝國相距遙遠，大距離空間傳送產生的能量波動很強，容易被提前偵測。確認蟲族進攻的地點，提早安排撤離，布置戰場，臨陣以待，早早把蟲族打回老家。
時代在變化，科技在進步，戰鬥延續殘存中，蟲族逐漸吸取教訓，搶奪資源，搶奪力量，能搶就搶，不能搶就毀。
人類與蟲族的戰鬥持續千萬年，記載中，蟲族最快一次佔領星球，雙方持續大戰十天，損失慘重，最後不得不退出那個星球。
而黃木星僅僅一個夜晚便被佔領，毫無還手之力。
更可怕的是……
「為什麼沒有偵測到？」有人面色嚴肅地提出問題。
黃木星處於帝國、聯邦、蟲族三者交界處，戰場延綿之地，這樣的地方老少皆兵，怎麼可能不熟悉戰爭？怎麼可能對蟲族的空間傳送沒有一點預防？
頭髮花白的老者搖了搖頭，嘶啞地道：「沒有預兆。如果提前偵測到，我們不會這麼被動，更不會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侵佔。」
這二十個人是帝國在黃木星建立的專門研究空間傳送的科研院，對空間傳送能量波動的偵測勘稱帝國第一，連他們也無法偵測到，情況糟糕，帝國危險，人類危險了！
紅金星的將領向前一步，神色沉重：「接到你們的求救信號，紅金星派出救援部隊，你們可有接洽聯絡過？」那群人全軍覆滅是既定結果，但還是得再確認一遍。
搖頭，毫不猶豫地搖頭。
青年深呼吸一口氣，道：「科研院是帝國研究空間傳送的重要地點，是黃木星最後一道防線，那裡的防備和武裝是最強的，同時隔音也最強。發電廠斷電，備用電源會瞬間自動啟用，我們沒當回事繼續研究，等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發出求救信號之後，科研院的備用電源也斷，我們無法和人聯繫，全部被關在科研院內。」
「那你們之後不是又發送了一次求救信號嗎？」
幾人深深嘆氣，唯一的女性科研人員大哭出聲：「那是整個科研院以性命為代價發出的求救信號啊！只有那麼一次，如果，如果你們再不來，我們根本堅持不下去了嗚！」
旁邊有人把她納入懷裡，幾人劫後餘生仍然沉重，他們的命不止是自己的，還有那些為了他們豁出性命的同伴，身上所背負的太沉重了，沉重到被救之後也無法露出一絲笑容。
眾人沉默，不需多說，他們也能想到「代價」。
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能做什麼？自然是以身為餌吸引蟲族，以換取其他人整修設備發送信號的時間，一個人獲得只能支撐一秒，那100個，1000個呢？
一整個科研院上上下下包括後勤助理等等上千名科研人員只剩下最後20個。
或許這個數量與黃木星一整個星球相比，只是匯入海里的不起眼一滴，然而這些全是為同伴為人類主動赴死的人。沒有他們，帝國無法留下空間傳送的龐大研究數據，無法得知此次被侵佔的過程。
他們將生命奉獻給科研，奉獻給帝國，奉獻給全人類，值得尊敬。
一片沉寂中，賈時察覺什麼，瞪大眼睛，看向顧睿的眼神里滿是驚慌。如果這些人也無法偵測到蟲族空間傳送的能量波動，那麼帝國還有誰可以？以後和蟲族的戰鬥，他們豈不是完全處在被動地位，任蟲宰割？
顧睿使了個眼色，賈時趕緊低頭，心臟還在劇烈跳動，為那個猜測。
賈時能想到，其他人也能，當即就有人面色難看地問道：「如果你們也不行，帝國有誰可以？」
一直被人類壓制的蟲族竟然不知不覺發展到這個地步，今天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黃木星，明天是不是就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帝國，收割所有人的生命？
被救者們慚愧低頭，是他們的失職。
帝國為他們提供最佳的環境，最好的設備，最強的力量，只因人類與蟲族的戰鬥中越早偵測到空間傳送能量波動，越早確定傳送地點，他們就能越早做出準備，勝利的把握就越多。
可以說，他們是兢兢業業地研究，為一點突破結果不眠不休，然而千萬年始終高出蟲族的科技讓他們驕傲了，自滿了，懈怠了。
反正蟲族智商低，科技無法超越，稍微慢一點，悠閑一點也是可以的吧？
現實擺在眼前，黃木星一夜侵佔就是證明，而他們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被救者們一低頭，眾人臉色刷地白了。
不行嗎？那他們得任人宰割了？
「有人可以。」相當突兀的，人群中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他的話就像是黑暗絕境中的一束光，吸引所有人不顧後果地撲了過去。
「快說。」
「是誰！」
「說啊！」
顧睿有不好的預感，「這件事，稍後再……」
不等他說完，那個人扯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吐出了那個名字：「遲熙。」
「嗯？那個臉嫩的導師？」
「可以嗎？」
「那個人好小。」
「不可能吧？」
眾人議論紛紛，顧睿的臉沉了。
赫摩的臉色陰了，這人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那人笑得不懷好意：「遲熙不是導師，他是傑拉爾今年的新生。」不等其他人議論，他繼續道，「身為貧民的他可是自主研發了八十平米的空間鈕，這樣熟悉空間的人才，你們說，是不是帝國，是不是人類的希望？」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才？」老頭一瞬間抬起頭來，眼裡迸發出熾人的光亮。
那人得逞地笑了，「有的，您到了帝國就能看見他的。」
「好好好！」老頭忙不迭應聲。
顧睿眼眸沉沉，寒氣四溢，敢算計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