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第4章
與班級里的絕大多數同學不同，周大芬是從l市郊區某一村莊初中考入星海高中的，而且是這幾年來這個初中唯一考入星海的學生。她的家庭經濟條件不怎麼好，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收到星海高中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她的母校初中在門口拉了一個紅色條幅給她祝賀，左鄰右舍紛紛向她父母賀喜，簡直是周大芬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然而，等到真正來了星海，她才發現，這一切只是人生艱難的一個開始。進入14班的第一天，周大芬就發現，她與同班同學相比，膚色都黑得多，而且粗糙，髮型也土氣，穿衣舉止之類更不提了，因此，她開始沒來由的自卑，盡量壓縮自己的存在感。
她本想寄希望於學習，然而，她的母校與市區初中的教學水平存在很多差距，英語更是差距突出，周大芬的學習基礎不夠牢靠，學習方法也不夠靈活，她拚命學習，在班級里也只是一個中游水平。
周大芬覺得很痛苦，面對這個狀況，她改變不了，只得忍受，或者憑藉不間斷的努力，來獲得心理上的安慰，於是，她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周末也留在學校里學習，謝絕一切娛樂活動，這樣，可以節約開支。
周大芬這麼不聲不響、小心翼翼，本該是讓老師很放心的學生，但是，她卻在高一的第一個學期還連換了兩個同桌，都是由對方提出的，令班主任十分頭痛。
原因在於她為人太過刻板，拘泥於細節瑣事，衛生習慣又不好。班主任找她談過兩次，又不能往深處講，只得把她同桌的性格越調越文靜。
於是，輪到了文靜的楊沫。可是，這個時候，楊沫與周子凱已經開始戀愛，衣著打扮、行為舉止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在周大芬眼裡，穿著粉紅蛋糕裙、在課本上寫滿周子凱名字的楊沫，簡直是個不可理喻的外星人！
沒等楊沫失戀，兩人便爆發了一次矛盾，大概是周大芬放在桌洞里的一袋子鹹菜，弄髒了楊沫的書包之類的……座位便被班主任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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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清晨，六點不到，根本不用藉助鬧鐘，周大芬已經起了床，不過她手腳有些重，弄出了點動靜，不免驚擾了其他人，收到了一兩句抱怨。
楊沫也早就醒了，她剛回高一，本能地一夜沒有睡得很熟。她收起回憶，也起了床，不過手腳輕巧很多。
周大芬在公共盥洗室看到楊沫，不由得一驚，不過招呼沒打，就走了，楊沫趕緊刷了個牙，緊隨其後。兩人在食堂里又再度相遇。
來的早還是很有好處的，幾乎不用排隊，楊沫買了白粥、茶葉蛋還有肉包，又幫胡小玫買了雞蛋灌餅，端著盤子坐到了周大芬對面。周大芬沒有看楊沫，倒是看了她買的早飯一眼，繼續吃自己的饅頭稀飯。
吃完后，兩人又一前一後把餐盤送到指定地點，出了食堂，一前一後繼續走，到了教室，門還沒開，周大芬猶豫了一會，還是從窗戶里爬了進去，然後開了後門，楊沫也走了進去。
兩人各看各的書，沒講一句話，過了很久，才有第三位同學進教室來。
楊沫覺得，當年的自己，對待周大芬不夠寬容，有可能還傷過她的自尊。出於些許內疚，或者別的什麼，重回高一，楊沫願意與周大芬建立良好的關係。她直覺：周大芬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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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四十分，上課鈴響起，第一節課便是朱小仙的數學課，上課不到五分鐘，她又把楊沫拎起來提問，楊沫遲疑了下，想試著回答，朱小仙就打斷說，「你會嗎？肯定不會吧，我就知道你不會。為了你，我也夠頭痛的，因為找不到更簡單的題目，提問你，因為你數學太差，都不會啊……」
楊沫乾脆直接閉了嘴，因為，她的高中學習才剛開始呢，剛看了幾頁數學，她的確也不確定自己的答案是不是對。
昨晚經由胡小玫提醒，她想起來：有一次，朱小仙在學校走廊里撞到她和周子凱勾肩搭背……古板的老教師見到這一幕，直接把楊沫定位成那一類不正經的女生，數學成績又差，難怪對著她一直沒有好臉色，處處針對！
好不容易熬完數學課，第二節是語文課，又是一場噩夢，因為，昨天交了白卷啊。
果然，語文老師怒氣沖沖，一上來就點了楊沫的大名，他也沒想到，三令五申之下，居然有學生這麼大膽，一句話也背不出來，除了題目，一個字也沒有默寫出來。
楊沫趕緊站起來道歉，表示前一天肚子痛得不行（男老師請自行聯想），根本無法堅持學習，無奈沒完成背誦，只得交了白卷……昨日內疚無比、痛定思痛，已經把課文背得滾瓜爛熟，立刻就可以默寫給老師看之類的云云。
周大芬聽得眼睛都直了，前座的蘇小睿肩膀也抖了一抖。
見慣了學生各種借口的語文老師，也不是吃素的。一邊對著其他同學開始講新課，一邊讓楊沫拿著紙筆，坐到教師最後一排的空座位上，默寫出來。
不到十分鐘，楊沫就交了上來：默寫工整，沒有一個錯誤，字，還寫得十分好看！
他揮了揮手，讓楊沫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楊沫內心大鬆了一口氣：時間用在哪裡，果然是看得出成果的。不枉自己，用了一整節早讀課，把一篇《孔雀東南飛》背得了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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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了，這是一個大課間。楊沫隨著同班同學們，去操場上做操，她內心也在打鼓：課間操是什麼鬼，有幾節？動作早就忘光了，不過在人群中隨著混一混，應該問題不大吧？
不想，竟被人一把拉住，竟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
楊沫「啊」了一聲，疑惑地望著對方，下意識想要把胳膊甩開。
對方見她這副反應，立馬怒氣上臉，「你裝什麼裝？」
楊沫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大概是周子凱吧，自己曾經深刻喜歡的那一個？這時，還沒分手呢……不過，怎麼跟記憶里的那個人對不上啊？！
當年，周子凱一進星海高中，便是公認的帥氣逼人，男神級的人物。楊沫第一次看到他，也覺得他長得特別像自己的偶像謝霆鋒，頓時就喜歡上了他，畢竟，自家裡，可是收藏了謝霆鋒的全部卡帶。
當時，大家去選擇社團課，周子凱毫不猶豫報了籃球社，消息一出來，這個社團馬上被爆滿，大半是女生來報名，不會打籃球，可以當拉拉隊嘛……楊沫當然也報了名。
籃球社社長既興奮又無奈，人數眾多，他只得隨機刪了一些女生，留下一小半的女生，做做後勤工作。
楊沫運氣不錯，沒有被刪掉，如願進了籃球社，相比其他女生，只有在周子凱打比賽時才在場，楊沫要賣力得多，她搞清楚了籃球比賽的規則，做了很多後勤工作。
而周子凱的每一場比賽，楊沫都會到場，還為他準備礦泉水，當然，往往是送不出去，因為為周子凱送水的女生，實在是太多了。
不過，半年下來，周子凱竟然也注意到了楊沫。
一場籃球比賽結束后，他主動走到楊沫身邊，接過礦泉水瓶，還一把把她拉進懷裡，拍了個合照。
幸福來得太突然，空氣中全都是粉紅泡泡！楊沫幸福得一夜沒睡著，當然，失戀后，更是痛苦地夜夜睡不著……
後來，楊沫才知道，自己是周子凱在星海高中的第四個女朋友……
現在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男生嘛，還挺幼稚的，也很青澀的。身上穿的，是美特斯邦威的最新款？不知道為什麼，楊沫瞬間跳了戲，想到了那個湖南台翻拍的那個流星花園，叫什麼一起去看流星雨……
關鍵是，曾經所有深刻的感受，都褪了色，甚至無跡可尋。
她有點想笑，卻不是時候。
聽著做操的音樂已經響起來了，楊沫急了！這重回高一，初來乍到，腳跟還未站穩，她可不想鬧出什麼違反校規，缺席課間操的事情來……
不管了，先解決了再說！
楊沫說：「我考慮過了，咱倆不合適，還是分手吧！」
為了以絕後患，她還補了一句，「分手了就是一刀兩斷，以後別來找我了啊！」
後來，楊沫才想起來，十五年前，周子凱在某個課間操的時間，來找自己，乾脆利落地提了分手，似乎就說了這兩句，她怎麼把當年周子凱的台詞給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