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外面的人在節日的火熱氛圍中歡鬧了整整兩天兩夜,而據說「身體未愈」的皇帝陛下則拽著凱文·法斯賓德指揮官在房裡鬼混了兩天兩夜。
對皇帝來說,這個金葉節過得簡直要上天了。
第三天上午,外面的眾人還在延續最後的瘋狂時,烏金懸宮內院的皇帝寢屋裡,陽光透過窗戶落在那張寬大的四柱床上,凱文皺著眉,手背抵在額頭上,眼皮微微顫動了兩下,依稀有了要醒的趨勢。
他側躺在床上,被子鬆鬆垮垮地搭在腰上,露出來的上半身除了線條漂亮的精瘦肌肉,就是各種曖昧的印記,一片狼藉。
在他背後,皇帝早醒了好一會兒,也不知是亢奮過頭還是哪根筋搭錯了,一聲不吭變成了天狼的模樣,老大一隻伏趴在床上,一邊給凱文當著免費的毛絨靠背,一邊用蓬鬆的尾巴在凱文露出來的小腿和腳踝處來回掃著。
二十多年來頭一回開葷的皇帝心懷不軌,那尾巴掃了一會兒就越來越不老實,挑開被子撩上了凱文的腰,總之,哪裡敏感掃哪裡,非常不要臉。
凱文半睡半醒間用手揮了他兩下,沒揮開,片刻之後,指揮官閣下的耳根和脖頸開始隱隱泛紅,呼吸也變得沒那麼平緩了。
奧斯維德頓時更來了勁,用他那狗鼻子在凱文頸側拱來拱去,觸感粗糙的狼舌在那個不大清晰的不死鳥圖案上來回掃了一圈。
凱文:「……」
起床氣非常大的指揮官閣下終於受不了了,他皺著眉翻身坐起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垂著眼皮帶著一腦門的火氣斜睨著那頭大狗……哦不,天狼。
皇帝默默睜著他那雙透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像一切都是凱文多想,他並沒有要幹什麼似的。
「你還有完沒完了?」凱文一腳蹬在天狼的尊臀上,將這毛茸茸的玩意兒直接踹下了床。
什麼叫睜眼不認人,這就是了。
奧斯維德蹲在床邊,目光狐疑地朝他腰后瞄。
「看什麼?」凱文沒好氣道,「找衣服去!」
「看看你是不是腰受不了了。」奧斯維德一邊去翻乾淨衣服,一邊道:「你不是號稱銅皮鐵骨么?」
雖然凱文現在既不會起死回生了,也不會自動癒合傷口了,但是身體底子還是在的,比起普通人簡直好太多了,確實沒那麼容易承受不住。準確地來說,他不是腰痛,他是餓的……
他看著奧斯維德叼著乾淨衣服回到床邊,不冷不熱道:「你長得胖皮厚肉多,我腦子進水了才跟你這麼耗著,我出去好好吃一頓,你自己抱著枕頭蹭去!」
奧斯維德:「……」
凱文接過衣服扒拉了一下,這些都是奧斯維德私底下的衣服,沒什麼誇張的裝飾也不那麼正式,看起來跟凱文平時穿的倒也區別不大,只是對凱文來說稍微略有些不合身。
不過他也不講究這個了,撈起衣服便往身上套。
奧斯維德見他起床氣下去一些,也不再頂著狗臉賣蠢了,當即變回人的模樣。他單膝跪在床邊,趁凱文穿衣服的時候,伸手摸了摸凱文肌理分明的小腹。
「你又犯什麼病?」凱文白了他一眼。
奧斯維德一臉古怪地道:「我沒記錯的話,昨晚我們都吃了不少東西吧?我看看你為什麼這麼快就餓了,不太應該啊,食量怎麼變得這麼大了……」
凱文:「……」
他低頭看了眼貼在自己腹肌上的爪子,愣了兩秒,終於反應過來這狗皇帝是什麼意思。他點了點頭,而後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這樣吧,我打算勉強一下,過會兒涮狼肉吃。你先去準備準備?」
奧斯維德:「……」
殿廳裡面太鬧,他們也懶得去跟一幫醉鬼搶東西吃,於是兩人洗漱了一番便去了平時奧斯維德自己用餐的地方。
廚房按照皇帝的吩咐準備了一桌吃的,一一送了過來。
凱文長腿交疊,十指鬆鬆地交握著擱在桌上,小指輕輕地在桌面敲著不慌不忙的節奏,目光從一桌的食物餐盤上一一掃過去。這位大爺瀏覽了一下概況,終於停下了懶散的小動作,伸手動了起來。
他食指一動,把乳粥推到了奧斯維面前:「太干,送你。」
接著是耳菜濃湯:「我不吃草,你愛吃你吃。」
還有薄荷青口:「腥。」
他零零散散把不愛吃的都推到了皇帝面前,然後又挑了一堆自己想吃的過來,比以前更不客氣了。
奧斯維德一看他挑的東西就皺了眉:「剛睜眼又餓得厲害,更需要熱一下胃,否則直接吃這些東西有你受的。」
凱文挑起一塊干煎塌目魚,呵呵笑了一聲:「與其這樣不如你少發兩次情?」
皇帝咳了一聲,端起酒杯生硬地岔開了話題道:「薄荷青口腥,鰨目魚就不腥了?」
凱文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我樂意。」
他說完,長臂一伸,把奧斯維德剛端起來的酒杯截了過來,喝了一口金色的蜜酒。溫熱的開胃酒一蒸,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他分三口喝完了那小半杯酒,把空杯子塞回奧斯維德手裡,一挑眉毛:「禁酒期還沒過就想偷喝?」
奧斯維德:「……」
皇帝陛下覺得眼前這個混賬絕對就是故意的,他醒過來的時候確實有點虛弱,但是恢復速度奇快,不說別的,要換成一個真虛弱的人能鬼混兩天兩夜?早癱了!
不過剛開葷的小青年脾氣總是非常好的,覺得自己簡直能容忍這混賬東西的一切毛病。於是皇帝一聲不吭地把空杯子放到了一邊,繼續默默解決著被凱文嫌棄的那些食物。
他吃了兩枚青口,就發現凱文再度越界,從他面前的盤子里叉起了一塊甜果汁黑血腸。
皇帝奇怪道:「你上回不是說你不吃黑血腸么?」
凱文更奇怪地看他:「我上回不吃就代表我這回也不吃?」
奧斯維德:「……」
好了,他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哪是找了個戀人啊,他這是請了個祖宗回來,真·祖宗。
但是沒辦法,他樂意。
奧斯維德轉了轉手中的銀叉,沒好氣地看他挑挑揀揀,忍不住道:「像你這樣吃飯都不講理的,放在普通人家裡鐵定從小被揍到大。」
凱文嗤笑:「要被揍也是你那樣的,我小時候可沒這煩惱,因為我根本不用吃飯。」
「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奧斯維德其實一直很想知道,得是什麼樣的胚子才能長成眼前這個混賬。
凱文不緊不慢地吃著東西,咽下去后又喝了一口自己的蜜酒,才道:「黑頭髮,兩隻眼睛一隻鼻子。」
奧斯維德:「……」你聽聽,這不是廢話是什麼?
凱文瞥了他一眼,道:「你長什麼樣我就長什麼樣,這有什麼好問的?我還能多長個頭出來?」
奧斯維德其實想問的根本不是凱文小時候長什麼樣,就憑他現在這模樣也能猜出來個大概,反正怎麼好看怎麼想象就對了。他更想知道的是凱文小時候都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是怎麼生活的,是調皮搗蛋讓人頭疼的,還是乖巧安靜十分聽話的?有過什麼樣的朋友,干過什麼樣的糗事……
他想知道的太多了,凱文漫長的人生里,一切他沒有參與的時期發生的事情,他都很想知道……
「我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凱文似乎覺得這樣一個命題非常有意思,重複了一遍就兀自笑了一聲。他略微回憶了片刻,便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地沖奧斯維德道:「我小時候非常無法無天,上天入地沒有我不敢幹的事情。忒妮斯和斐撒他們比我大很多,我還小的時候,斐撒已經把自己折騰得一副老頭樣兒了,所以大多數時候是他們照看我,然而他們看不住。」
這樣的開頭其實和奧斯維德想象的相差並不多,他覺得凱文這樣的人,小時候無法無天簡直再正常不過了,所以他一開始聽得非常專註。
凱文講了好幾段貓嫌狗不待見的童年趣聞,有些是他自己乾的,有些是他夥同其他幾個年紀還小的神祇一起乾的。在他的描述里,他自己彷彿混世魔王在世,從小就非常囂張。
但是聽著聽著,奧斯維德終於琢磨出了一點不對勁。因為就他對凱文的了解,這人描述事情的時候非常怕麻煩,總是能少一句少一句,能兩個字講完決不拖到四個字。尤其是跟他自己相關的事情,更是怎麼簡潔怎麼來,並且很少帶評價性和修飾性的詞語,三言兩語就算完。
這次卻講得分外生動,還會強調一些細節,聽起來反倒不像是他的回憶風格了,簡直像是……臨時編的。
就在奧斯維德生出點疑惑的時候,凱文·法斯賓德閣下那個「四歲時候以一人之力嚇死一山谷魔虎」的故事剛好到了尾聲:「我一把拉開了那把長弓,三根金羽箭射下去,釘在山谷石林上,那幫魔虎當場就尿了。」
奧斯維德:「…………………………」
他又不是沒見過光明神的長弓!那把弓都快有兩個四歲孩子高了,就憑那麼短的胳膊能拉得開弦還射出三根金羽箭??蒙傻子呢!
凱文·法斯賓德指揮官閣下又他媽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了!
事實上,光明神殿下小時候的生活遠沒有他自己描述的這麼「豐富多彩」,既沒有上天入地,也沒有混世魔王。他小時候非常安靜,很少開口說話,忒妮斯或是斐撒問他什麼,他都只是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安靜地想一會兒,點點頭或者搖搖頭。不熟悉的幾位老神祇逗他,他也只是好奇地看他們一會兒,而後便繞到忒妮斯的身後站著。
這或許給了忒妮斯他們一種錯覺,覺得他是在害羞或者怕生,但實際上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