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好潑的荷姐
瓊五姑雖說弊了一肚子的火，可她清楚蘭貴荷就是這樣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豬樣兒。
此時蘭貴荷見靳東虎服了一句軟，也就撲哧一聲笑了，「你給老娘識相點就好。」
「唉，什麼玩意兒。」靳東虎都哭笑不得了，蘭貴荷又瞪起眼時他卻正色道：「在坐的幾位都是女中豪傑，好多昂藏七尺的男兒也比之不如，上海灘這地兒也不是誰想混就能混出個號的地兒，咱們這幫子人都是有能力的，這一點誰也得承認吧？販毒賺錢是好活了咱們自已，可是回過頭看看，咱們毒害了多少血肉同胞？滿大街流竄的煙鬼那都是咱們的傑作，這個民族再這麼沉淪下去就真的完了，我靳東虎能把煙毒弄進內地，就能把它銷遠歐美，洋鬼子們沒少糟塌咱們，日後我就好好的糟塌他們去，財是一樣的發，手段方向略有不同而已，對外用毒，對內辦點實業，也不枉我們來這人世上走一遭，能為這個民族盡多少力就盡多少力吧。」本來簡單的販毒生意突然就加入了民族大義，氣氛頓時就變了。
「東虎，以前姐是小看你了，來，這一杯我敬你。」荀英仙起身端著杯酒盯著他。
靳東虎忙起身，與她碰杯，「仙姐言重了，民族的孱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想讓它振興也非是三天五日的小事，咱們只是盡一點微薄之力吧，從點滴作起，煙毒一日不絕，民族一日難興啊，我開毒道是想壟斷煙毒，日本人為啥要禁絕新紅丸？他們那個蛋丸小國才有多少人？經得起折騰嗎？華夏四萬萬同胞，一人一泡尿就把他們全泡糞坑裡了，它還拽個毛啊？」
蘭貴荷聽的失聲嬌笑，連五姑和秀兒也都掩嘴，他這才和荀英仙喝了酒又坐下。
「你別扯遠了，先談談這煙道怎麼開吧，姐姐我現在愁的慌呢。」蘭貴荷也叼上了紙煙。
「我準備投帖子拜張仁奎為師，從此後我靳東虎就是青幫『通』字輩的一佬。」
「喲喲喲，看把你美的？張仁奎憑啥收你呀？就憑你小腦袋大呀？」蘭貴荷就喜歡頂他。
她這句『小腦袋大』把幾個女人全說的臉紅了，靳東虎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要去日師娘，這和小腦袋大有毛的關係啊，錢能通神你不知道嗎？張仁奎他也是割據一方的軍閥，沒錢養活那些大頭兵，他那個位置子還能坐穩？當軍閥的連槍和兵也沒有了還割據個球啊？」
話粗但是理不粗，嬌笑著的蘭貴荷越看他越順眼了，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他這麼聰明呀？
「東虎，這招使得嗎？張仁奎會買咱們的帳？」五姑聽著也覺得有道理。
「你就放心吧，我的五姐，對他來說我這個徒弟是萬家生佛，他巴不得跪下來叫我師傅呢。」
「行了，東虎，你就別吹噓了，姐相信張仁奎會為軍費收你這個毒徒弟，但他也不是易與的人物，我們還得細細策劃一番，別忙活一場全讓張仁奎給黑吃了，那才慘呢。」
「張仁奎是死要面子的人，他和杜黃張不一樣，表面上這三大亨是個人物，但真要拿出來和張仁奎並論就差遠了，有人暗地裡為他操縱一切他喜歡的要命呢，這種人重名要勝過財呀。」
五姑看著意氣風發的情郎心下也直笑，他可是真的變了呀，變的自已都不認識他了。
荀英仙今天算是重新給靳東虎定了位，一直以來潮洲一虎缺的就是頭腦啊，如今這頭虎活了，自已不與他合作找誰去？杜黃張？呸，三個老朽也配？找也找個年青力壯的呀。
想到這俏臉一紅，偏巧靳東虎的灼灼目光掃了過來，她慌忙避開，有點魂不守舍的意思。
五姑和蘭貴荷倒是沒看見這微妙的一幕，可是一直靜坐的曲秀緣卻瞧到了。
「是啊，清朝時林則徐林大人就開始禁煙了，可到了現在是越禁越多呀，說起來我們這些人都是民族的罪人，可世道成了這樣誰又能怎麼樣？有時候人在江湖，也身不由已呀。」荀英仙的感嘆讓五姑和蘭貴荷都生出同樣的感覺，生存環境太艱難了，真也不由人。
「我說，張仁奎這邊是不是由你這頭虎去擺平呀？」蘭貴荷道。
「這個不用說，我當然是親自登門拜訪了。」
「你既然說要成立新公司，那我想聽聽，你準備投資多少啊？」蘭貴荷這可問到點子上了。
靳東虎和五姑秀兒對望了一眼，心說自已哪有錢呀，整個兒一個皮包公司嘛。
在荀英仙和蘭貴荷的灼灼注視下，他的確是有點說不出口了，五姑也俏面發紅了。
「怎麼沒錢嗎？哈……哎唷，可憐的虎蛋，不能吧？不出錢也想分股份嗎？」
「這個……荷姐，你知不知道人才的重要性嗎？」靳東虎只得厚著臉皮談這個問題了。
荀英仙忍不住笑出聲來，五姑也覺得情郎臉皮夠厚的，秀兒也替東虎臉紅呢。
蘭貴荷不屑的哼了一聲，「虎蛋啊，你的臉皮比老娘屁股蛋的肉可厚實多了呀？」
靳東虎苦笑著搔了搔頭，「我這起碼在出謀劃策吧？多少也得給點乾股是不是？」
「給你個屁，誰知道你是不是拉著老娘下枯井？賠了你拍拍屁股走人了，老娘找誰要錢去？」
「荷姐，荷姐，能談就談，我們又不是非要與你合作，東虎，何必這麼低三下四的？」五姑本就一肚子火，蘭貴荷被搞的時候那段淫詞浪語她現在還在耳邊回蕩呢，什麼『虎蛋你輕點，你把老娘的心也戳出來了，你這要人命的牲口，老娘可是要死了』，這不是故意氣人嗎？
「五丫頭，你別給老娘擺臭臉，你男人愛上老娘那是他的事，老娘又沒脫了褲子勾引他去。」
眼見兩個女人又崩了，靳東虎拍桌而起，「都他媽的閉嘴，老子不幹了行不行？憑老子的本事還不愁餓死在大上海的街頭呢，秀兒，收拾東西，咱們卷人。」
他氣呼呼的甩袖子就走，蘭貴荷和五姑全傻了，荀英仙翻了個白眼，無語了。
「你走？老娘和你勢不兩立，你把老娘戳成篩子了想這麼走呀？門也沒有。」蘭貴荷跳起來。
靳東虎一回身，朝她笑道：「你想怎麼著就來呀，靳東虎奉陪荷姐就是了。」
「你……。」蘭貴荷氣的眼珠都直了，撲上來就抓靳東虎的臉，完全一潑婦。
靳東虎哪能讓她抓了，大手一合就將她雙手腕擒了過去，「你也就會放放潑。」
「行了，別鬧了好不好？我頭都大了。」荀英仙終於出言了。
靳東虎挾緊蘭貴荷，一手捏住她下巴，「你再不老實，虎哥就和你唱段後庭花。」
「你敢？」蘭貴荷嘴是硬，眼神中卻流露出了恐懼，上次一出後庭花唱的她躺了半個月。
「你看我敢不敢？」靳東虎挾了她就往裡屋走，蘭貴荷突然大叫起來，「仙姐，救命啊，五丫頭救我，牲口，放開我，哎唷，虎蛋，我不敢了，我聽話呀，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