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以力證道篇（七）

「這裡便是花果山了嗎？」我站在半空中，看著腳下巍巍山脈，碧水環繞，靈氣沛然。

一層若隱若現的紫光籠罩著整片地域，是鴻蒙天尊留下來的保護禁制。

我掐指一算，果然感受到了西方凝碧崖的因果就指向此地。

「不知西方准提教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老師說過，您已經放棄向他討還昔年凝碧崖被奪之因果了。」孔宣知曉了我的到來，在大陣禁制中遙遙拱手行禮。

「哈哈哈，鴻蒙天尊說得對。貧道已經放棄向他討還因果了。」我看到孔宣面上一松，繼續道，「但是，拿走的東西還是要還的。」

孔宣面上又一緊：「您不是說不追究了嗎？難道打算毀約不成？」

「貧道豈是出爾反爾之人？」我說。

孔宣面上又一松，這麼會功夫，他的臉忽松忽緊好幾次了，跟菊花似的，真好玩。

不過我已經玩夠了，乾脆直入主題跟他說實話：「強盜搶走東西，苦主不追究強盜的責任，難道還不能把被搶的東西拿回來嗎？貧道雖然答應不向鴻蒙天尊討還因果，卻沒說不把凝碧崖奪回來。」

呵呵，主角如今遠在億萬里之外，洪荒聖人連個瞬移技能都沒有，我反正也是無恥卑鄙的准提道人，趁虛而入搶走凝碧崖，不是很符合人物性格嗎？

孔宣似乎看出來我心意已決，面上不說什麼，但是轉眼間身上一抹紫光閃動，觸動因果感應，向遠處傳遞著信息。

「這是鴻蒙天尊賜你的聯絡之物吧？沒用的，貧道與接引師兄合力蒙蔽了天機，他暫時察覺不到你的信息。」

說罷，我懶得跟孔宣計較，直接祭出七寶妙樹，朝鴻蒙天尊的禁制刷落。與此同時，金身法相也從我身後出現，一十八臂所持法器悉數祭出，以加持神杵為首，夾雜著佛光梵雷，重重砸下。

紫光屏障蕩漾起劇烈的波動，千萬混沌神雷應激而起，向我湧來。

「老師先天而生，曾得到盤古大神指點，此陣也是盤古大神隨手布置而成，哪是你能破的？」孔宣躲在大陣背後，嘲諷似的說。

哼，你以為我不懂這些套路嗎？主角結拜盤古，然後盤古送他玄黃塔和一滴精血，又把他扔到這裡修行，給他布陣防禦，這樣的故事我至少看了幾十個。

我口誦真言，七寶妙樹霎時間暴漲，化作幾十萬丈的參天巨樹，當空一刷，將混沌神雷刷了個乾乾淨淨。

盤古又如何？他本人來了我估計打不過，一個隨手布置的陣法還想上天呀？沒有聖人主持，這陣法撐不過一時三刻就要告吹。

「准提小人，竟敢趁虛而入、以大欺小！」天上傳來一聲怒喝，紅繡球拖著光焰墜下，如飛火流星。這邊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女媧。

「今日這凝碧崖我要定了！」我對女媧不管不顧，放出舍利子加持，全力攻打花果山的護山大陣。七寶妙樹和諸般法器打得大陣搖搖欲墜。

「善哉，娘娘請不要插手此事。」一朵金蓮自空中綻放，分十二重，轉眼間化作千百萬蓮花，浩浩蕩蕩，沉沉浮浮，如一片佛光海洋。紅繡球砸在上面，興不起半點波瀾。

接引師兄盤坐在正當中的十二品蓮台上，雙手合什，擋住了怒氣沖沖的女媧。

十二品蓮台與青蓮寶色旗兩大烏龜殼級別的防禦靈寶都在接引師兄手裡，他只守不攻，女媧用盡渾身解數也奈何不得這兩重防禦，想要離開去找鴻蒙天尊吧，又被接引纏住脫不開身。

「西方小人，厚顏無恥！趁我夫君不在，竟敢行此卑下之事！」女媧氣得咬牙切齒。

「女媧道友此言差矣。正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鴻蒙天尊自恃神通無量，不懼業力，肆意掠奪西方，大傷天和。殊不知神通豈敵天數？如今天道正是假我兄弟二人之手，懲戒此獠。」我輕輕鬆鬆地辯駁回去，調動法力又是一擊。

紫光如泡沫般破碎，花果山福地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我的面前。

「休得猖狂，真以為我鴻蒙教下無人嗎？」孔宣不管不顧地放出五色神光，想來刷我。

我輕笑一聲，說出了洪荒流又一經典台詞：「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七寶妙樹反向刷去，七寶光華反將五色神光吞沒，孔宣靠著主角賜下的護身至寶才勉強保得一命。

「我觀此物與西方有緣，便笑納了。」趁著五色神光被七寶妙樹收走的機會，我雙手合什，聖人級別的法力湧出，直接將五色神光中的孔宣元神烙印抹去，換成自己的。孔宣身受重傷，動彈不得。其餘鴻蒙天尊弟子被我的金身法相擋住，無法靠近。

喀喇喇一聲雷響，五色神光再度從七寶妙樹中飛出，落入我身後佛光之中。

我心滿意足地用七寶妙樹當空一揮，原屬於凝碧崖的那座巍峨山峰被生生托起，地脈之間的聯繫被切斷，飄浮在半空中。

「今日正是物歸原主時。」我揮動大袖，使出須彌芥子神通，將凝碧崖收走。六耳獼猴、白澤等鴻蒙座下弟子氣炸了肺，卻無可奈何。

其實五色神光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奪回凝碧崖，只不過是我找出當年發誓時候的語言漏洞，用來作為出手的借口而已。主角鴻蒙天尊法寶雖然多，在五色神光和七寶妙樹面前，怕是也得乖乖地認栽。

「師兄，我們走吧。」七寶妙樹再度飛入空中，對著女媧一刷。女媧在聖人中實力本就墊底，縱然鴻蒙天尊給了她幾件先天靈寶，又哪裡擋得住兩聖聯手？當即只好退開一步，讓出道路來。

歸返西方，我施法將凝碧崖安置回原來的位置。

「師弟，你拉我一同去奪回凝碧崖這也罷了。但你奪走了鴻蒙天尊弟子的五色神光，可是與張寒女媧二人結下不死不休的深仇了。」接引師兄看我施法，滿面悲苦地說，「鴻蒙天尊最是護短，這名聲跟他貪婪無度一樣響亮。」

「師兄你不明白嗎？是張寒這廝先招惹我們的。既然我們安安心心地在道場修鍊，他們也不放過我們。那還不如搶先出手，給他點顏色看看。」我回答道。

「只是我二人立大教，日後弟子行走洪荒，怕是多有阻礙。」接引師兄還有些猶豫。

我嘆了口氣，決定把對付鴻蒙天尊的計劃和盤托出：「師兄，你且聽我一言……」

佛光照耀，將大地靈脈與凝碧崖重新接續起來。

「師弟，你這番算計固然精密。」接引師兄眉頭緊皺，「但若要屠聖，怕是不夠。至多能打傷鴻蒙天尊，讓他丟個麵皮。況且女媧有造人大功德，你傷不得她。」

丟麵皮就夠了，我算得對的話，這個故事就可以結束了。

不過這句話沒法說出來，我只好斟酌著回復道：「鴻蒙天尊出世至今，從來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一點挫折。所以我觀此人甚是驕傲。況且他以力證道，心性修持便落了下乘。若是讓他丟了麵皮，定會大大打擊他的心性，滋生心魔也未嘗可知。屆時他心魔一起，自然跌落聖位。」

「這……純然是師弟的猜測吧？」接引師兄說，「況且還有女媧呢？」

我也知道自己的話沒啥說服力，但是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說是打敗他就完事了，根本不會有以後吧？

「我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麵皮已經撕破，大仇已經結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心一橫，乾脆對接引師兄這般說道，「師兄難道要坐視師弟我失敗，被鴻蒙天尊用戮神槍殺死嗎？」

「我自然會竭力幫你，只是、只是……」接引師兄囁嚅道。

「女媧身懷大功德，打殺不得卻可以封印。至於鴻蒙天尊嘛，」我詭秘一笑，突然想出了一句謊話，「其實不僅僅是聖人看他不順眼，還有位存在對他也不滿久矣。」說著，我指了指天。

接引師兄神色一變：「你是說……」

「不錯，」我這個時候只好搬出道祖的名頭糊弄接引師兄了，「鴻蒙天尊昔年承盤古大神人情，素來與巫族走得頗近，十二祖巫對他行晚輩禮。但是人族誕生時，你我等混元聖人都算到了天數：人族大興，巫妖隱退。所以鴻蒙天尊交好巫族，日後巫妖大戰怕是會影響天數。那位恐怕也想對付鴻蒙天尊很久了，只是他身合天道，不能妄動罷了。如今有了借口，他也會出手。」

「不錯，女媧兄妹素來與天庭那兩位不合，孔宣、六耳獼猴之流自詡出身特殊，也不把自己當作妖族。如果巫妖開戰，鴻蒙天尊偏向巫族，這是很明顯的了。不過，師弟你是怎麼知道那位也會出手的？」接引師兄追問。

「我等聖人元神寄託天道，自然有玄妙感應。只不過天機不可泄露，除了我一個主事的外，其他人都不知曉罷了。」我繼續拉大旗扯虎皮。

接引師兄終於露出信服的神色，對我說：「既如此，師弟儘管去做，師兄必然鼎力相助。」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鬆了口氣，沖著接引師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