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塵俗凡世
第二章塵俗凡世
風芷蓉看這宅子，一陣思緒想。師傅真的放心我一個人在這凡間？姑姑為什麼非得我入這凡世延續女媧族的香火。既來之則安之，想那麼多也沒用，師傅和姑姑總是不會害我的。踏進這府邸，我風芷蓉就要拋開神族的一切簡簡單單的做個普通人，從此我只是雲瓊姑娘，不是女媧族的風芷蓉，不是空桑的小師妹。
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來，聲音沉而悶。只見一群著粗布衣的男女們停下自己手邊的活，一個個微笑著對著蒙毅鞠躬。一位稍年長的男子，快步走到蒙恬的面前，微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道：「少主，您回來了。現在就去準備晚飯。」
「多做些花樣，要快。」蒙毅不緊不慢道。
「小魚小荷快去給少主準備洗澡水，這一路風塵僕僕，少主該是累了。房裡趕緊備著助眠的熏香。」年長的男子跟幾個年輕的女子命令著說道，語速極快，卻清晰有力。
年長男子吩咐完侍婢們，對著風芷蓉恭敬的鞠了個躬，微笑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位是雲瓊姑娘，以後就是我的妹妹。你們要像對我一樣對她，要是她受了半點委屈，我就只管算在你們頭上。」蒙毅高聲地說道。
「少主說了這話奴才們定會好好招待雲瓊姑娘。奴才讓婢女們帶姑娘先去洗漱一下。」
「去後院西閣幾套衣服來給姑娘先換上，她身上這套太單薄。明早我會帶著姑娘去選些料子做些衣服。」
「後院西閣？奴才不敢。」年長的男子面色發白，哆嗦著說道。
「有什麼不敢的，大哥難道會為了幾件衣服跟我置氣不成，你只管去就是。再說了，大哥邊關鎮守，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等新衣服做好了，我便把它還回去。」
管事的男子帶著幾個丫頭往後院走去，一路上幾個丫頭嘀嘀咕咕。「這少主也帶了位姑娘。不知道這位姑娘會不會好命。將軍帶來的那位柔姑娘可是來了幾天便咽了氣。少主子還是那麼隨性子，也不顧顧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死活，要是將軍知道我們去了西閣動了柔姑娘的東西還不得受罰。這位姑娘容貌倒是極嬌好，跟少主也配。可惜少主跟和煦公主早有婚約。將軍是個痴情種，除了柔姑娘誰也打動不了他的心，少主就不見得，他那個浪蕩性子會只守著和煦公主...」
走在前面的管家突然停下腳步，「你們這些丫頭嘴不要太碎了。將軍和少主雖不像別家府上的主子對下人嚴苛，卻也是有分寸的。主子畢竟是主子，何況咱們府上這二位是如何尊貴你們也是清楚的。」
「劉管家教訓的是，奴婢們以後會注意。」一眾婢女回答道。頓時，只聽見越來越快的腳步聲。
蒙毅吩咐廚房把做好的菜先上桌，誰曾想，每上一道菜，蒙毅只是吃了就不再夾了，雲瓊心裡覺得蒙毅那樣實在太浪費了，自己把它吃的見盤底了，第三四道的時候，雲瓊便說吃飽了。上菜的婢女見了，一陣竊笑。蒙毅罵了她們幾句了，把她們支了出去，又吩咐廚房菜不用上，上些小糕點，暖些甜酒。
「看來真是餓壞了，明天再好好嘗嘗其他的菜色，待會吃點小糕點，喝些甜酒解解油。」
「你不餓么，就吃了三四口。還是你太挑剔了，如此浪費。」雲瓊怎麼會知道這凡間的皇族大臣們是何等的奢侈享受。
蒙毅並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是自己不太餓，他想起他大哥經常要求自己要節儉，每次大哥在家，飯桌上至多也就三四道菜，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從來都是十幾道，現在連雲瓊姑娘都如此說，看來以後還是改了的好。
兩人吃完糕點，喝完甜酒變各自洗漱去了。雲瓊從婢女拿來的衣服里挑了套水色的衣裙，穿著正好合適，伺候的婢女們替她梳了個垂雲髻，插了白玉發攥，抹了胭脂，塗搽唇紅。她沒照鏡子，她也從未照過鏡子。只聽婢女讚歎她真絕色，說之前的柔姑娘號稱是都城第一美人，現在看來雲瓊姑娘倒是要勝一分。
雲瓊心想自己怎麼能算絕色呢，姑姑那樣的才是真正的美人，這四海八荒也許不是最美的，但是在神族天界絕對是最美的。她這麼自信肯定，是因為她見過神族天界公認的第一美人九天玄女。水靈靈的桃花眼，卷翹的睫毛，惹人憐愛的卧蠶，不薄不厚的紅唇，一顰一笑奪魂攝魄，就是太過艷麗反而顯得媚俗。如果拿花來比的花，她是那嬌艷欲滴的火紅色薔薇。姑姑便就是清淡素雅的荷花，出塵清麗，不可褻玩。
她不知她現在容貌和姑姑已有七八分像，只是那氣韻還未夠。
雲瓊抬頭看著天空，人間的夜空竟比空桑和女媧族地的美得多，湛藍的天空，皎潔的明月高高掛起，繁星點點，閃閃爍爍。怪不得當初娘親會想念人間，只這夜空就足夠人思念的。
雲瓊看得入迷了，竟不知蒙毅早已出現在她身旁看著她，如她看那夜空一般。梳妝打扮過後的雲瓊姑娘在這柔和的月光下更顯娟麗，靈動飄渺，他猜想那天上仙女也不過如此吧。婢女應他的吩咐拿來披風，他揮了揮手手示意婢女離開。婢女領會，輕步快速離去。
蒙毅給雲瓊披上披風，「這夜景雖美，可畢竟深秋夜涼，還是進屋的好。若是著了涼了可不妙。」
雲瓊轉過臉，看著蒙恬，面容俊秀，笑顏溫暖，眼裡滿是溫柔，若他沒有婚約，答應做他的良人也未嘗不可。自己不懂姑姑說的****是什麼，姑姑說那****又苦又酸又甜，苦最多，甜極少，酸摻雜著。雲瓊也不想去嘗那種滋味，她只早日想找到她的良人，人間雖好，可是空桑有師傅在。
雲瓊隨蒙毅進了屋，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清香，聞著只覺著倦意全無。「這是什麼散出來的香味？這般舒心。」
「只是普通的檀香，想你奔波該勞累了，便讓小荷點了香，好讓你睡個安穩覺。」
「原來如此。還真是有趣。謝謝你的招待。不過若是要長久白吃白喝住在你府上我總是不好意思的，我能幫著干點什麼么？」記著姑姑說過世間萬物舍與取，若只是取，不舍，便是要遭罪孽的。就是不知，我在空桑得到了那麼多，什麼都沒付出過，要遭怎樣大的罪孽。
「都說過你是我蒙毅的妹妹了，你這又開始生分，既是兄妹那就是一家人，不必去計較這些，你就安心在這住著。若你有更好的去處，那我這做哥哥的不強留。」蒙毅只是不想再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風餐露宿。她既然不能嫁給自己，那讓她作為自己的妹妹留在府中也好護著她。照顧她。只是哪****找到了自己的良人，自己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第一眼見著她開始，他就想照顧她保護她一輩子，純粹的。他從未對其他女子有過這種感覺。絕不是因為她長得美。和煦公主便也是嬌俏可人，他每次見到她就想怎麼捉弄的讓她不要纏著他。那梨花樓樓主梨花姑娘更是柔媚動人，對她至多也是床笫魚水之情。想要保護照顧一個人這種想法還是第一次，卻強烈的好似在血液里流動。
雲瓊沒有說話，家人這個詞砰地一聲打在她的心上。很小的時候母親病逝入了輪迴，父親為了尋母親離去。後來姑姑為了那位讓四海八荒眾多女神仙女妖魔墮入情劫的上神失去了仙魂靈魄，只剩一具軀殼，那軀殼還是師傅耗費半生法力救回來的，師傅費勁千辛萬苦從三清幻境那求了凝魂丹，又費勁心力把姑姑安放在女媧大神鍊石補天的地方吸收靈氣，師傅心底總是相信姑姑會回來的，一般神族失了仙魂靈魄只要仙身仙骨還在藉助那凝魂丹吸收靈氣便就有可能醒來。女媧族天書上說女媧族人不是一般神族，就跟人死了一樣，再也不會活過來，卻又跟人不一樣，不會有輪迴。過了一定時間，就連那軀殼都要消失，化作萬物，或是一粒塵埃，或是一朵雲彩，或是一滴水，或只是一口氣。她沒敢讓師傅知道，她知道等姑姑醒來是師傅活著的最大期待。
雲瓊輕嘆了一聲，突然大聲說道：「家人是要一輩子照顧彼此的，雲瓊和蒙恬哥哥以後要不離不棄。」雲瓊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哪來的自信。一輩子這種話，能信么？姑姑也曾說過要一輩子陪著自己，那是血液相同的親人，她說的都沒做到。自己對這個凡人為何要說出這種話。
蒙毅一驚，看著雲瓊，覺得這個姑娘心裡有太多事了，以後要多多開解她，絕對不能讓她受傷害。「等大哥回來，讓他知道多了你這個妹妹，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雲瓊我能有兩個哥哥真的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人世善惡，六道輪迴。緣是福分，孽是業障。若我真是凡人，豈不就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我也該回我屋裡了。你醒了后就只管吩咐丫頭們。」
「嗯，蒙毅哥哥也早些休息。」
蒙毅吩咐小魚伺候雲瓊入睡，看著她屋裡熄了光，才離開後院。蒙恬回屋后換了身錦服，便急匆匆的駕著風駒往宮裡去，半個時辰扶蘇大公子派人前來，說有要事商量，蒙毅找了個借口打發送口信的人先走了。他想著雲瓊第一天肯定不習慣，怎麼樣也得陪著她，讓她安心定下來。
夜深人靜，風駒踢踢噠噠的奔跑聲顯得格外突兀，高高的宮牆內外守衛的士兵們聽到馬的奔跑聲，一下子全都緊繃神經，豎起茅盾。待到能看清人臉的距離，蒙毅下了馬，一聲開門，我有要事要見大公子。眾士兵，紛紛拿開茅盾，對著蒙恬行李，領頭的邊指使著士兵開門，邊點頭哈腰道「上卿大人，剛剛是小的有眼無珠，您多多包涵？」
「把我的馬招呼好。」只見蒙恬甩了甩手，快步往扶蘇公子的宮殿錦簌宮走去。巡邏的衛兵見到蒙毅無一不恭敬的點頭作揖。
錦簌宮的宮人們早就跟守門的士兵們打了招呼，若是上卿大人入宮，即刻通報，還要趕在上卿大人到達之前。扶蘇得到通報后，下令讓宮人們都退了下去。和煦公主見狀半撒嬌半耍賴要扶蘇也出去，扶蘇搖了搖頭，這妹妹何時才能懂事。
和煦公主踱著步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紅撲撲的小臉，一雙銅鈴眼眨巴著，目光里滿是期待。她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
蒙毅看見扶蘇站在屋外，一陣猶疑。扶蘇見蒙恬楞在那，邁著步子向蒙恬走去，容止優雅，嘴角含著微笑，他對蒙恬搖了搖頭，指著屋內，輕聲的說道：「和煦已經等了你一天了，也怪我未曾想到你竟會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公主在屋內？殿下為何又在外面？蒙毅實在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他只知道他今天多了個妹妹。
「看來我這個王妹以後會有很多苦惱。今天是她14歲生辰。若不是你前幾日領了父皇的旨意去軍營，今晚才回城，我這王妹怕是要從今早就開始在我這殿里等。你帶了位絕色佳人回府的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不準讓和煦知道。」
「公子想必是誤會了，我進去給公主陪個不是，稍後還要回府準備明早的奏摺。」蒙恬微微低著頭，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若蒙瑄還活著，與和煦成婚的是他我也沒那麼多顧慮。蒙毅什麼都好，能文能武，對人也真誠，也會照顧人，就是太過風流。和煦畢竟是金枝玉葉，驕縱慣了。只希望他們成婚後，蒙恬檢點些，扶蘇看著蒙恬的背影一聲嘆息。
蒙毅推開門的一霎，和煦的臉色由紅變白，眼睛里的溫柔也轉瞬消失，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根本沒有她，失望。
「今日實在抱歉，蒙毅近日事務繁忙竟然連公主生辰都忘了，明日必定給公主補上生辰禮物，若還是公主還是不解氣就隨公主懲罰。」蒙恬邊說邊抬頭看了和煦一眼，只見和煦眼睛里滿是怨氣。心想和煦這孩子脾氣還是哄著她好些。
誰知和煦聽了這番話更加生氣，心想事務繁忙，怎麼還有時間尋了個絕色美人回家，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蒙恬，蒙恬一個退步，躲開了和煦又接連著扔了好幾個杯子。扶蘇聽見這聲音不對勁，只管叫宮人推開門，只見和煦眼淚不止手上還拿著個杯子，蒙毅面無表情一聲不吭，滿地碎片。
「讓你來哄哄她的，這倒好，成了個淚人。你出去吧，今日這事不要讓別人知道，若是傳到父皇耳朵里，就算他再對你恩寵，也不可能看著你這樣欺負他的女兒。」
蒙毅對著扶蘇作了個揖，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扶蘇搖了搖頭，哄著和煦：「不要再哭了，明日我去跟父皇商量撤了這婚約。」
「皇兄，我...都怪我不好，剛剛他什麼都沒說，是我亂髮脾氣，不關他的事。和煦不想父皇為難。今天都是我的錯，皇兄早朝時替我跟蒙恬說聲抱歉。說我等著生辰禮物。我先回去就寢了，明日午後我再來你宮中。」
扶蘇沒有再多說什麼，吩咐宮人送和煦回了晨曦宮。自己的這個妹妹倒真是長大了，只是這突然這麼懂事，不僅沒有怪蒙毅還都自己承擔上了，看來和煦對蒙毅不是從前那般，不知何時動了真情。情這東西還真是奇妙，自己倒只是在詩歌里書簡里知道情從來都是難以捉摸，卻叫人人都想不顧一切都要得到的東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不知淑女何在？
蒙毅回想剛剛和煦的樣子，心裡打了個顫，從沒見過她那樣認真的生氣，不是簡單的憤怒，眼睛里似乎還藏著其他的東西，從小自己怎麼捉弄她，甩開她，不理她，也沒見過這樣的表情。只要自己沉默，她總會止住情緒，過來逗自己開心。
這一夜，漫長的緊。雲瓊輾轉反側，這人間的雲錦絲被舒適的很，儘管睡意襲來，卻還是不敢睡著，怕做了噩夢，在空桑做了噩夢師傅總會及時出現，哄也好，念個決也好，總之想各種方法讓她睡的安穩。
扶蘇做了個奇怪的夢，他夢見漫天滿地都是碎瓊亂玉，遠遠的，一個穿著青蘿裙的女子在裹著素白瓊花的樹下沖著自己笑，他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他能肯定那是位非凡的佳人，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獨特的氣質，清冷高貴，宛如水中荷花。她那笑容十分清晰，滿滿的溫柔里夾雜著淡淡的哀怨，他正要走近的時候，只見那女子，轉了個身，越走越遠，他怎麼都追不上。
和煦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嫁給蒙恬。就算他現在不喜歡自己，以後說不定就會。就算以後也不會，至少她能天天守在他身邊。再者，如果她真的去跟父皇說取笑婚約，只怕蒙恬會受罰，自己以後也不知道會嫁給一個怎麼樣的人。學會忍。至於那位美人，以後想個法子打發走便是了，她這會兒慶幸自己是公主，至少蒙恬不可以隨便再娶其他女子。
蒙毅翻來覆去的，一會兒想起雲瓊，一會又想到和煦。雲瓊已然只能是妹妹，縱然自己如何傾慕，以後也只可以做個好哥哥。和煦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和煦公主，不再是那個哄兩下就當做沒事的小姑娘。婚約之事定然是要履行的，為了大哥，為了蒙氏一族。
翌日黎明，朝殿上群臣們正在給皇帝上奏，突然一個身著盔甲，氣概威武男子走了進來。眾人紛紛私語，蒙恬更是一陣頭皮發麻。只見那男子給皇帝邊行禮邊說道：「微臣蒙恬參見陛下，臣私自回都還請陛下責罰。」語氣恭敬不卑，聲音渾圓有力。
皇帝抬了抬手，「免了，責不責罰還要你回來所為何事。」
「臣回來是給臣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操辦婚事，軍中之事暫時交給王翦將軍處理。還請陛下責罰。」
蒙毅感覺眾人都在看著自己，不由的發起慌了。大哥他這是算好時間回來的吧，和煦公主昨天才過生辰。
「該賞。和煦已到成婚之年，選個最近的吉日早日與蒙毅完婚倒是了了孤一樁心事。蒙卿家既然安排好軍中事務，孤也不必擔心。說道婚事，扶蘇可是比蒙毅還大幾歲，早幾年要你成家，你推辭年紀小，現在著實不能再推，眾卿家們好好給挑個佳人，配得上孤的長子扶蘇。」
「父皇，扶蘇想自己去尋覓自己的良人，就像父皇和母妃那樣。因緣際會。」
「罷了，歲末除夕之前。若你母妃還在，也該著急了。」皇帝語氣溫和起來。
「兒臣遵旨。」扶蘇行禮道，他想起昨晚那個怪夢，下了決心趁這段時間出宮去看看，或許。
「有事奏請，無事退朝。」皇帝身邊的太監趙高循例道。
眾臣齊刷刷的並手作揖，已示無事。皇帝起身，身邊的太監緊隨在身後，朝殿內只聽見群臣一同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離開朝殿後，扶蘇叫上蒙恬和蒙毅隨他去了錦簌宮。眾人還未散去。三五成群的都在討論剛剛說的兩樁婚事。
「蒙氏向來得皇上器重，早年就給和煦公主定下了這婚約，現如今公主剛芨妍，就急著完婚。蒙氏在朝中以後怕是更有權勢。」
「莫忘了現在已無戰事，蒙毅將軍受器重也無用武之地，蒙恬大人雖是上卿，確只是個官位名銜，他對朝事向來不聞不問。皇帝這幾年對李斯大人的器重大家有目共睹，若是李斯大人家的千金嫁與扶蘇大公子，那就極是好。」
「李大人應該跟皇上推薦推薦你家的千金。若是不好開口，我們可以跟皇上提提。」
「多謝各位大人，只是此等事不便奏請，畢竟是皇上家事，今日若不是蒙將軍提到和煦公主的婚事，皇上斷不會在朝堂上說這些。小女若是有那福分我自當高興，若是沒有我也無謂。」
「李大人說的是，今日就先告辭了。」
眾人見李斯沒那心思，便紛紛告辭離去。李斯也慢慢吞吞的隨在後面，他們說的倒是實話，若是阿然能嫁給大公子，自己的地位就更穩固了，皇上年事已高，大公子又是最得寵的，將來皇位十有**是傳給他的，要是這婚事成了，自己就無後顧之憂了。
錦簌宮內，蒙恬對著蒙毅一通說教，蒙毅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扶蘇在一旁搖了搖頭苦笑著勸道：「蒙恬兄多說也無用，你今日這一事太突然，昨日的事你若是知道了，可能就不會希望蒙恬和和煦儘早完婚。」
「殿下，昨日何事？」蒙毅心頭一緊，昨日是和煦公主生辰，莫不是蒙恬又闖了什麼大禍，惹了公主。
「昨日你這弟弟惹得我王妹又哭又砸東西，這倒不算什麼，他倆自小就這般鬧騰，只是和煦這次全然不跟從前那般要我教訓蒙毅，盡說自己的不是，還讓我今兒個跟蒙毅道歉，說今天等著生辰禮物。這表面看來是好事，是和煦長大了懂事了，我看她是知道蒙毅帶了位絕色佳人回府心底里吃了醋，發了無名火，又覺得自己不能再無理取鬧，否則那位美人豈不是什麼都比過自己。」
蒙恬聽得雲里霧裡的，拍了拍蒙毅的肩膀緊著眉問道：「什麼絕色美人，還帶回府了。你這是越來越沒邊了。」
「我看是公主想多了，雲瓊姑娘是絕色美人沒錯，我帶她回府了也沒錯，我是見她一個人可憐，孤苦伶仃，便認作了妹妹，好有個依靠。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蒙毅說著話的時候，心裡念到，若不是和公主有婚約，我何必認雲瓊作妹妹，公主既然這麼不相信自己，何不取消那婚約，遂了我的願，與雲瓊做對良人，照顧她一生一世。
「你這話說出來誰敢信，梨華樓的那位樓主，你當初也只是說欣賞她的才華，與她是詩歌會友，切磋琴棋。後來怎麼她又為了你尋死覓活的，搞得整個都城的人都在看笑話。」
扶蘇聽到雲瓊這個名字，一陣恍惚，脫口而出：「改日我去蒙府好好瞧瞧這位雲瓊妹妹。」
等回過神來，才發覺兩人愣愣盯著自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蒙毅問道:「給和煦的生辰禮物帶來了么？」
蒙毅一驚，昨晚一夜鬧的根本沒來得及想禮物的事，只能好好道歉。蒙恬見蒙毅這幅模樣，就知道是沒準備，從衣襟里掏出一隻火紅的玉鐲子，放在他手心，「好好跟公主道歉，別和小孩子一樣跟她鬥氣。」
「大哥，這個我可不能要，這鐲子娘親給你讓你送給你的良人。」
「反正阿柔不在了，原本該送她的，可惜我們還未成婚，娘親說過這個鐲子是傳家的，要送給結髮妻子的。
反正我也不會再娶其他女子了。」
「大哥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柔姐姐都走了這麼多年了，該放下了，有些事不是任何人的錯。這鐲子你好好保管著。」蒙毅把鐲子塞回了蒙恬的手裡，邊說邊往身後的花壇走去，俯下身摘了一把諼草，雪青的，嫩黃的，艷紅的。沖著蒙恬和扶蘇招了招手笑著道「我往晨曦宮去了，大哥待會回府可不要一股子冷冰冰的樣子，不要把雲瓊妹妹嚇到了，她是個特單純天真的人。」
「我這弟弟，不說了。很久沒和殿下好好暢飲一番，蒙恬斗膽請殿下隨我一同去蒙府好好大醉一場？」
扶蘇聽到蒙恬說這話，心裡一陣暗喜，正好想去去見見這位雲瓊姑娘，隨即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