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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畏到的時候,朱厚照剛剛從劉瑾口中得知寧夏安化王叛亂之事。

劉瑾自知隱瞞不住,收到消息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片刻也不敢耽擱就跑來找朱厚照。

在其他大臣磨刀霍霍、揮毫潑墨地準備參他一筆時,劉公公已經痛哭流涕地跪在皇帝面前,一邊磕頭一邊痛訴朱寘鐇這個王爺如何如何不地道,皇命不從,甚至還利用他推行的政策鼓動反民!

朱厚照一語不發地聽完劉瑾的哭訴,這反常的沉默讓劉瑾越發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冷汗也噌噌直往外冒。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通報聲。

朱厚照聽說唐子畏到了,對劉瑾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語罷,整了整身上輕便的衣袍,屁股挪了挪往後坐得挺直了些,擺明了不想理他的樣子。

劉瑾沒從朱厚照身上得到準話,不甘退下,卻也不敢抗命,只得匆匆磕了幾個頭,跪爬著退出門外,方才站起。

門外,唐子畏抿著唇、蹙著眉,見到劉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劉公公見他不似要無情翻臉的性子,面上褶子抖了兩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唐大人,這次也是為了寧夏之亂而來吧?咱家也是想做好事,可誰知……」他一邊絮叨說著,兩隻眼睛有意無意地向唐子畏打著眼色。

唐子畏沒有回話,只是微微頷首,向劉瑾鞠了一禮,隨即便跨過門檻進去了。

劉瑾心領神會,沖他長長回了一禮,待得木門關上,這才直起身來,目中還不由感動得一熱。

心道這唐大人是個好人,不但不輕視他這個身體殘缺的宦官,此時還願意為自己說話,等此事過去,定要重謝他一番。

劉瑾這邊猶自感動著,卻不知那門內,唐子畏也正向朱厚照提起他。

「……寧夏之亂,追根究底便是因為整頓軍屯!劉公公在皇上面前打了保票,然高居廟堂又如何洞察千里之外的西北邊塞?政策推行出了問題,不承擔責任,卻強行將重擔加之於兵士身上。安化王叛亂,是大逆不道,卻也是官逼民反!」

「你的意思是,這次安化逆乃是為殺劉瑾而起兵?」朱厚照說道,連劉伴伴也不叫了。

「是,也不止是。」唐子畏道:「一旦起兵叛亂,他們便再無退路可言。臣知朝中還有不少能臣,此事陛下可多聽他們的建議。臣這次來,是想請命去為陛下平叛的。」

「你一個書生,還想帶兵不成?」朱厚照神色莫測。

「陛下可不要小看我了,在南昌,臣那筆功勞可還記在賬上呢。」唐子畏笑道:「再者說,安化王手頭無兵可用,與都指揮使合謀能用的兵也不過萬人,其餘皆是烏合之眾。臣要平叛,乃是手到擒來,只是這京城太無趣,想去邊塞轉轉罷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就知道你心思不淺。左右朕也出不去,你便替我好好看看吧,回來可得詳詳細細說與我聽。」

「臣遵旨。」唐子畏目的達成,笑得眯起眼來。

……

朱厚照辦事雷厲風行,一紙令下,唐子畏便從兵部右侍郎一躍成為統率十萬將士的左軍先鋒驍勇大將軍。

當然,這個官職並不存在,或可說之前從未存在過。朱厚照可是看在唐子畏也算是替他出征的份上,絞盡腦汁給自己的小夥伴想了個威風的稱號,並對此頗為自得。

唐子畏哭笑不得,卻也只能領旨謝恩。

十月的最後一日,十萬大軍集結在東安門門前寬敞的官道上。夾道旌旗隨風鼓動,朱厚照身著戎服執意來送行,朝廷文武百官便也不得不列隊跟在後邊。

唐子畏站在一旁,見日頭漸高,用眼神與季童等人道別後便牽過戰馬。他一身銀色輕甲,黑色的啞面褲腳扎進深棕色的鹿皮長靴中,一抬腳,便勾勒出修長有力的腿部線條。

朱宸濠幾乎下意識地上前一步,無比自然地替他掌住了馬鐙。

兩人雖在道路旁側,但卻不是全然隱蔽。朱宸濠貴為王爺,卻紆尊降貴為唐子畏扶馬鐙這一幕,被不少人收入眼底。

若是往常,唐子畏定不會許他如此張揚,但如今他心中激蕩,倒不願去顧及那等旁觀者心事了。

唐子畏踩著馬鐙,右腿一伸便跨上馬背穩穩坐於馬鞍之上。他垂下眼,逆著頭頂刺目的陽光對朱宸濠勾了勾唇角,「我出發了。」

「保護好自己。」朱宸濠貪婪地看著他的面容,往後退了兩步。

「這話也送給王爺。」唐子畏低低地輕笑一聲,策馬走向大軍前列。

於此同時,另外一側的監軍張永,以及一個眉目飛揚的青年也策馬上前,立於唐子畏身後。三人一同向朱厚照遙施一禮,調轉馬頭,率十萬兵將從東安門魚貫而出!

唐子畏一馬當先,沿著官道一路疾馳。這一跑,便是三個時辰未歇腳。

他倒沒什麼,只是注意到身後的張永面色有些難看,唐子畏略一思索,便沖身後兩人示意,放慢了速度,漸漸停了下來。

張永是個粗人,身為「八虎」之一,他在得朱厚照寵愛之前,自然也是個宦官。如今被命督顯武營兵馬,又被任命為監軍隨唐子畏一同出征,雖也算半個武將,但到底沒經歷過行軍。馬背上顛簸了三個時辰,此時已是渾身上下都有些疼痛發軟。

另一個青年倒是看起來還很精神,隨著唐子畏勒馬停住后,他挑了挑眉,上前問道:「將軍需要休息多久?」

「休息半個時辰,讓大家都吃點喝點,原地整頓一下。」唐子畏一開口便覺聲音有些沙啞,心中微微皺了皺眉,抽出水袋喝了口清水。

青年將領也注意到了,眼裡不由露出一絲輕視,道:「將軍第一次行軍吧?可不要逞強,這裡不比城裡,咱們至少要這麼馬不停蹄地趕半月有餘,你若是到時說不出話來或是病倒了,會影響將士們的軍心。」

「我會注意。」唐子畏只當看不出他的輕視,簡單回了一句便不多言。只是有些擔憂地將目光投向張永,覺得有些麻煩。

青年將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剛剛掙扎著從馬上翻下來的張永。

這人面上無須,從額頭上滲出一些汗水,粗壯的雙腿微微顫抖,還不如唐子畏站得穩。瞧見他這副模樣,青年將領更是不屑了,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扭過頭去,和自己手下的兵坐到一處。

張永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被他那一眼看得怒不可遏,當即擼起袖子叫道:「徐行風,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敢不敢來比試比試!」

被稱作徐行風的青年將領回頭看了他一眼,哼笑一聲,道:「我不欺負你,和一個站都站不穩的人有什麼好比的。」

張永面色漲紅,兩手緊捏成拳,正待氣勢洶洶往那邊走去,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肩。

「張公公,大局為重。」唐子畏面色平靜道。

張永動作一頓,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雙拳,轉身從馬背上抽出水囊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不遠處坐著的徐行風對上唐子畏的視線,扯了扯嘴角,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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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唐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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