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共飲
明月說話的時候表情太過自然,羅布也就信了,雖然還是很懷疑以她的細胳膊細腿竟然能夠殺死壞人,但是夢遊嘛,還有孔宣女神保佑,所以一百分里羅布信了九十分,剩下十分莫名其妙。
然而羅布聰明地不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從明月的懷裡滑到地上站好,拉起碎布遮掩好胸前春光,微微躬身向明月行了一個禮,笑道:「女神在上,我要去換件衣服,請稍候。」
「這件不是挺好的嗎?」明月把破碎的裙擺攏到羅布的身後,讓她看上去像拖著一條長長的彩虹樣長紗。
「我也有。」明月一轉身顯擺出自己的長尾巴,晃一晃,上面迸發出五色毫光,看上去波光流轉,就算大白天看著也分外耀眼。
「怎麼樣?」明月獻寶一樣問道:「是不是和你的這件衣服很像?」
又一次親眼見證了奇迹,推翻了羅布十幾年受到的科學教育,她楞了一下才謹慎地笑道:「我只是個凡夫俗子,那裡能跟女神您很像呢。」
羅布這話既是實情,又是奉承,偏偏拍到了明月的馬腳上,明月訕訕地收起尾巴,頗有些失落地說:「我先帶你回房間吧。」
說完,明月把羅布抱緊在懷裡,一個瞬間轉移回到羅布的卧室,以前覺得很高端的帶人穿越,明月現在做起來已經得心應手,毫無難度。
羅布今天受到的驚嚇太多,反而平靜下來,謙卑地向明月深施一禮,轉身去更衣室換衣服。
明月隨意地坐在大床上,看著更衣室的門被慢慢的、輕輕的闔上,覺得心中無限寂寥:這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和海角,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也許和其他俯首臣服的妖比羅布要真誠很多,可那不是明月想要的,明月不想做什麼女神,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愛人,享受平凡而真實的生活,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血肉廝殺。
「算了……」明月嘆口氣,自我安慰道:「她總算明白我就是孔宣了,也沒有覺得我的原型很醜,其他的慢慢來吧。」
羅布的更衣室又大又複雜堪比百貨商場,衣服配飾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她一心求在女神面前表現良好,所以選起衣服來沒完沒了。
明月枯坐一會兒,終於想起沒毛,一個響指把它召喚了過來,沒毛看看明月,再看看更衣室的方向,意味深長地說:「女朋友若是不高興,也許應該給她煲點『湯』喝。」
「湯?」明月腦中靈光一閃,對啊,我這兒還有孟婆送的湯呢,當時她怎麼說的來著,促進夫妻情趣?!
「嘿嘿嘿……」明月發出了一陣邪惡的笑聲,從床上跳下去,在床頭酒櫃里翻出一隻玻璃杯,找到那個「舊瓶新湯」咕咚咕咚全部倒進去,拿起杯子對著陽光晃了晃,覺得這湯色澤金黃、芳香誘人,強忍著才沒先喝上一口嘗嘗。
明月正欣賞著,羅布在她身後輕聲說道:「女神您要喝酒嗎?」
明月轉頭看過去,發現沒毛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幸虧它不在,否則被羅布驚世駭俗的造型嚇到的就不止明月一個了。
羅布全身披掛著五顏六色的破布條,頭上帶著一個紅色的捲毛假髮,假髮上面還別著幾根剛剛從別的面具上拔下來的雞毛,滿臉綠眼影,一對斑馬線大眼圈,鮮紅的嘴唇分外醒目,看著明月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森森的牙齒,嚇得明月險些把珍貴的孟婆湯扔了。
看到明月「驚慕」的眼神,羅布很有些小得意,轉了一圈展示服裝全貌,討好地說:「還好吧?女神的樣子給了我靈感,這是我剛剛設計出來的服裝款式,還很不完美,那裡不好還請女神指正。」
「啊……」明月獃滯地點點頭,心說:我就這麼丑?你這明明是只金剛鸚鵡!
「女神要喝酒嗎?」羅布走向明月,又問了一次。
「呃?」明月這才從悲憤中醒悟過來,點頭答道:「是的……」
羅布越過明月走到酒櫃旁邊,謙虛地說:「雖然我這裡有個酒櫃,其實我平時是不喝酒的,不過既然女神有興緻,我就陪您喝一杯吧。」
說著,從酒櫃里又拿出來一個玻璃杯,隨手拿了瓶酒打開倒了一杯,倒酒的時候羅布用餘光看看明月手裡的杯子,刻意倒了同樣的份量。
羅布舉起杯子和明月手中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笑道:「祝女神美貌永駐!」
明月苦笑一下舉杯要飲,突地覺察到不對,忙伸手壓住羅布的杯口,「等一下!」
羅布不解地看向明月,環形斑馬線中心的黑眼睛嚇得明月一時語塞,恰在此時,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床下滾了出來,卧室地面鋪著厚重的地毯,只是滾的話羅布還不一定發現,關鍵是那東西一邊滾還一邊抱怨:「誒,你踢我幹嘛?」
羅布轉頭看去,赫然發現滾動的竟是一顆人頭,一時嚇得呆住。
明月趁機施法,像在太空中一樣,兩團液體晃動著從杯子中升起,在空中交換了一下位置,分別進入對方的杯子。
那顆人頭自然是天殘子,它左右晃動轉了一圈,終於看到了羅布,立刻尖叫道:「啊!羅姑娘,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衣服怎麼破成這個樣子?!」
「啊?」想不到這顆人頭竟然會說話,羅布嚇得往明月身後躲了躲,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不是我說你啊。」天殘子絮絮叨叨地自顧說著,「女孩子家就該矜持,大半夜的大喊大叫擾民也就算了,衣服都破得露大腿了你還穿,會讓人說三道四的!」
說三道四的人(頭)就是你吧?!明月最是護短,眉頭一皺就要發飆,沒毛趕緊從床底下鑽出來捂住天殘子的嘴罵道:「一時空著就胡說八道,看我不抽爛你這張破嘴!」
說著話的功夫,沒毛抱著天殘子風一樣打開門逃了出去,似乎是觸發了紅外線感應報警器,一時間警報四起。
「它們是誰啊?」羅布又羞又氣,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這是她家,這是她的房間,她又沒違法,怎麼突然冒出個人(頭)來對她指手畫腳(有嗎?)。
竟然還躲在她的床下,真是卑鄙無恥下流偷窺狂!
「呵呵。」明月乾笑幾聲,答道:「它們啊,是我的僕從了,雖然蠢了點,心地倒是不壞。」
女神都發話了,羅布只好認栽,滿心憤懣無處發泄,鬱悶地低下頭,恰好看到手裡的酒,向明月舉了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見羅布終於把湯喝了,明月也高興得舉杯同慶,不知道羅布倒得是什麼酒,但入口甘甜,回味綿長,所以明月也一口喝乾,放下酒杯后和羅布深情對視,等著「酒後亂性」的那一刻。
然而羅布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然後大滴大滴的眼淚湧出她的眼眶,很快羅布的臉就跟調色盤一樣五顏六色攪成一團。
明月有些不解,這是喝錯湯了嗎?拿起瓶子仔細查看,啊呸,忘了是那個紀念版的舊瓶了,這下好,連投訴都不行了。
「明月……」羅布哽咽著說,像在試探一樣小心翼翼地問。
「嗯?」明月還在看著瓶子鬱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習慣性地應了一聲。
「明月!」羅布激動得用力抱住明月,像失散多年後再次相逢的親人,又像失而復得的珍寶,「明月!明月!我差點兒忘記你了!」
明月這才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她感覺到一陣頭暈,反手抱住羅布喜道:「你想起來了?」
「我怎麼會忘記呢?!是你啊,夢裡打怪殺boss的都是你啊!你是為了救我才出生入死的……」羅布抱著明月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太好了……」明月雖然聽不太懂,但她知道羅布想起她來了,於是放心地暈了過去。
「明月?明月?」羅布嚇得手足無措,抱又抱不動,只好把扶著明月把她輕輕放到地上,好在地上是又厚又密的綿羊毛地毯,躺上去柔軟舒適。
羅布衝過去按下緊急呼叫鈴,叫道:「醫生,快叫醫生來,這裡有人暈倒了!」
說著羅布焦急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明月,卻發現明月不見了,原地只有一隻大孔雀,兩腳朝天攤著翅膀,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不用了,你幫我聯繫一下獸醫。」羅布冷靜地掛斷電話,沖回到孔雀身邊,發現它呼吸平穩,渾身散發出濃郁的酒香,看樣子很像是喝醉了。
羅布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還是把家庭醫生叫上來給孔雀檢查了一下,醫生看到開門的羅布嚇了一跳,見她臉上黑一團綠一塊,嘴周鮮紅,還以為她被家暴了,但有錢人多任性(怪癖),羅布沒說,醫生也就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