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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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回來了。」在公司忙完一天的工作,傅承邊換鞋邊鬆了松領結。
「哎,你回來的正好,妃妃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下午回來就沒從房裡出來。」見兒子回來傅淵隨手丟開手中的報紙。
他已經在沙發上干坐了半天,本來他想和女兒聊聊天,可妃諾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到房間里,他去敲門也不應。這都快晚上了,傅淵坐立不安,整個人憂心忡忡的。
「爸,你別擔心了,妃妃不過鬧彆扭。」傅承簡直對女控的傅淵無語,他了解妹妹的性格,以往鬧彆扭她哪次沒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他都已經習慣了,只有父親仍會著急上火。
「這次不太一樣,妃妃她」傅淵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今天的女兒哪裡不一樣,可真要他說他又說不上來。
就好像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全變了。
「爸,你別多想,既然你擔心那我把她帶下來,你自己看著總能安心了吧。」傅承說著疲累地揉了揉眉心起身上樓。
二樓很安靜,傅承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整個樓層採光最好的房間門口。
「妃妃,是哥哥。」
門內沒有聲音。
「妃妃,該吃晚餐了,你餓不餓?陳媽做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燴飯。」
房裡依然沒有任何響動。
傅淵沉默站了半晌,然後忍不住開始皺眉,他不知道妃諾是睡著了還是真的生氣不想理人,可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吃的,不吃飯萬一餓壞了身體怎麼辦!
擔心妃諾身體的他沒工夫想其他,直接取了備用鑰匙開門。
此時正值傍晚,窗外濃烈的火燒雲映紅了整個天空,可不論外面的景色有多麼的唯美瑰麗,此刻的傅淵卻只覺得肝膽俱裂。
從小到大他從沒見過這樣失魂落魄的妹妹,也從沒像此刻這麼害怕過,在他的印象中妃諾一直乖乖巧巧的,她怕疼,怕苦,受了委屈愛哭不說,還特別愛撒嬌。
他一直覺得這樣的妹妹聽話又可愛,卻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用刀尖比著自己的手腕!
「妃妃你可千萬別犯傻!」
傅承的聲音又急又怒,仔細聽還帶著不自知的恐懼和顫抖。他只有一個妹妹,母親臨死前還叮囑父親和他好好照顧她,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希望她好好的。
坐在地上的妃諾愣愣地抬頭看他,她的眼神獃獃的,蒼白乾裂的嘴唇緊緊抿著,纖長的手指上染滿了殷紅的血跡。
「哥哥哥」她愣怔良久才囁嚅著開口。
傅承確認她的注意力不在手上,才敢一個健步衝上去奪過她手裡的修眉刀。
「怎麼了怎麼了?」等在樓梯口的傅淵聽到兒子的話心底一個咯噔,他什麼也來不及想就直接穿著拖鞋匆匆忙忙跑上來。
房間里傅承正把坐在地上的妃諾抱起來,地毯上的血跡凌亂而斑駁,傅淵只覺得眼前一黑,腳下忍不住一陣踉蹌,但很快他就強自穩ding了身子,用力閉了閉眼走到妃諾的身邊用寬厚的手掌小心地拍撫著她的脊背:「妃妃乖,沒事的沒事的,有什麼事告su父親,父親替你解決好不好?」
他的聲音壓得極輕極低,像似怕刺激到她,即使心裡氣恨極了也努力保持著柔軟的臉部線條。
傅承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沖洗她的傷口,突如其來的疼痛終於讓妃諾從魔怔中清醒過來。
「爸爸」她哽咽著吸了吸鼻子,半晌才把眼淚忍回去。在末世里最沒有用的就是眼淚,沒有了父親和哥哥,就算她哭瞎了眼睛也不會有人可憐她。
「爸爸在呢。」傅淵忙不迭地應聲,就連正替她處理傷口的傅承也騰出手來寵溺而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而妃諾直到這一刻才有了真實感。
是,她是沒有能力,可沒有能力又能如何,她的親人還好好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現在願意告su我們發生什麼事了嗎?」熟練地包紮好傷口,然後收拾整齊藥箱,傅承才逼自己冷靜下來探究事情的起因。
看著哥哥風雨欲來的表情,妃諾忍不住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天知道她只是想試試傳言的正確性,怎麼到哥哥眼裡就成了尋短見?她很冤枉的好不好?
「或者可以這麼說,是誰欺負你了?是不是澹臺宸煜?」見她不說話,傅承只能憑自己的想法猜測。他一直覺得澹臺宸煜不適合妃諾,可奈不住她喜歡。
傅承的話讓妃諾的眸子暗了暗,上輩子的她一直以為父親和哥哥就算不喜歡澹臺宸煜,也認同他的為人,卻沒想到一qi都不過她的自以為是。
妃諾晦暗苦澀的表情讓傅承和傅淵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爸爸,哥。」妃諾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末世的事告su兩人:「爸爸,我沒有想自殺」
既然下定了決心,妃諾便不再做任何隱瞞,她把末世來臨的時間,末世艱苦的生活,還有人性的喪失都詳細地表述了出來。她甚至著重講了澹臺宸煜的野心、父親的死亡,以及為了救她而死的哥哥。
「那你呢?」傅淵和傅承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現在的心痛如絞,他們不能想象一直被他們寵在手心裡的女兒(妹妹)到底經歷過怎樣殘酷的磨難才能做到如此不動聲色地講述讓他們都覺得悲哀的生活。
他們甚至不關心自己的死亡,他們唯一關心的是妃諾如何?她有沒有好好地活下去?有沒有吃苦?
妃諾的眼眶一紅,半晌才輕輕地開口:「我我沒有活下來我」她覺得愧疚極了,如果沒有父親和哥哥,她根本不可能活到末世七年,更何況父親和哥哥還為了她而死,可她卻連他們唯一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沒事的沒事的,妃妃已經足夠努力了,就算沒有活下來爸爸和哥哥也不會怪你。」傅淵抱住她安慰,這是他的真心話,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根本捨不得留下她,「想哭就哭吧,哭完了還是那個快快樂樂的小公主。」
一句簡簡單單肯定的話讓妃諾壓抑已久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先是小聲地啜泣,然後慢慢地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戒指?」怕她哭得太狠,傅承撿起地毯上的戒指開始轉移話題。
妃諾哭得全心全意,壓根沒有聽到他的話。傅承滿臉糾結無奈,還想再問卻被傅淵的眼神阻止了。他站在原地踟躕了一下,最後還是一聲不吭地坐在了妃諾的身邊。
既然她想哭,那便哭個夠吧,等她哭完了他們再談其他。
妃諾這一哭就哭到了天黑,她斷斷續續地抽噎著,等傅承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不小心睡著了。
傅淵小心地把她的身體放平,她安安靜靜地平躺著,一雙眼睛腫的有如核桃。
「爸,妃妃她」看著睡容平和的她傅承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妃諾說其他事的時候說的很詳細,可有關自己的卻只是一帶而過。
「你別急!」傅淵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先等妃妃緩一緩,等她想清楚願意說了我們自然也就知道了。」
「行。」傅承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反正對自家父親來說只有女兒是親生的,兒子不過是撿來保護妹妹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飴,誰讓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妹控呢。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傅承看了妃諾良久才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抬手理了理她凌亂的髮絲,指尖觸及她的肌膚才發覺她的額上滾燙。
「爸,妃妃發熱了!」傅承確認再三后驚呼出聲。
一時間整個傅家亂成一團,擰帕子的擰帕子,打電話的打電話,留下傅淵一個人守著妃諾團團轉。
「小姐下午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燒起來了。」匆匆忙忙跑去取冰塊的傭人奇怪地嘀咕,她剛來傅家不久,對這裡的情況並不了解,因此還有心情關心其他。
「哎呀,你別管這麼多了,快取了冰塊上去吧,小心遲了老爺罵你!」和她一起下來的傭人忍不住提醒她。在傅家待久的人都知道小姐是老爺和少爺的心頭寶,每次遇上她的事,他們這些傭人往往吃力不討好。
家庭醫生來得很快,他先是測了體溫,然後熟練地給她開藥掛點滴。
「老高,妃妃怎麼樣?」傅淵擔心地詢問高安國。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突然間心緒起伏太大,等退了燒就好。」高安國收起醫藥箱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不是大問題傅淵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今晚我先住在這,半夜還要測一次體溫,如果退燒了就沒有任何問題。」高安國也關心妃諾,所以打算住一晚以防病情有變。
「那行。」傅淵也怕萬一,「陳媽你馬上讓人收拾一間客房。」
傅家所有人忙的連晚飯都沒有吃,只有妃諾一個人沉沉睡著,不過她睡得很不安穩,感覺整個人都被困在火里,周圍好像有看不見的烈焰焚燒著,一不小心就會把她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