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洗澡
兩人一狐面面相覷,最後白衣青年道:「那不知把這小狐狸囫圇吃了管不管用?」
顧長清:……為毛我遇到的人類都這麼兇殘。
蕭珩感覺手下的小傢伙瑟縮了一下,眼中微微露出一點笑意來,難得對手下解釋了一句:「小傢伙挺好玩的,打算養著逗樂了,回去取點血看看管不管用吧。」
說完也不管手下有些詫異的眼神,徑自下山了。
顧長清不知道這是蕭珩給手下下了以後不得動自己的命令,對自己被當成移動的血庫頗為不滿,非常想要磨一磨牙。當然,礙於強權,只是想一想而已。
山上,白衣男子一臉不可思議地對紅衣女人說:「知秋姐,教主不是最討厭寵物的嗎?我有一次養了一條小狗,教主見到還黑了半天臉呢。」
叫知秋的女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在意地道:「大概突然想養了吧。容青,你管得太寬了。」
一邊說,一邊打了聲呼哨,天邊漸漸出現一點灰色,不一會兒,一隻小巧的信鴿落到了知秋的手上,知秋把一個小紙條系在它的腿上,又放飛了。
容青卻似乎依舊對小狐狸的事耿耿於懷,看著鴿子飛走的方向,卻明顯心不在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蕭珩上山的日子,兩個手下一直在當地農家借宿。蕭珩便也到了兩人落腳的地方,暫作整頓。叫容青的白衣青年很快弄來一些熱水,恭恭敬敬地告知蕭珩可以先一洗風塵。
蕭珩顯然頗為滿意,這些天他要麼待在情況不明的山頂,要麼下山後忙於趕路,渾身恨不得厚了一層,頓時就要進房間洗一洗。本想把顧長清扔給兩個手下,看了他兩眼后又改變了主意,拎著他一起進了房,數落道:「簡直沒見過你這麼髒的狐狸。」
顧長清前些日子也在山上不停奔來趕去,後來又遇到一場大戰,再之後就被蕭珩「劫持」到了山下,身上又是塵土又是血跡的,毛毛都有些結塊了,渾身痒痒得厲害。本來還在山中趕路只得勉強忍著,現在一聽熱水頓時兩眼放光,見蕭珩帶著他一起進房還暗自開心打算給這人點個贊,這時聽到他的評論頓時給跪了。
感情您老抱著我這麼久直到今天才發現我身上髒兮兮的呀?
蕭珩看看房內的熱水,再看看小狐狸,嫌棄了半晌,最終還是先把小狐狸扔進去了。滿頭滿身地打了一遍皂角,再用手胡亂在毛毛中間扒拉了幾下。顧長清冷不防被一下子扔進熱水裡,差點沒嗆著,剛掙扎著探出頭,又被糊了一臉的肥皂,簡直要抓狂。好不容易待到身上乾淨一點了,正想好好享受一下熱水泡澡的樂趣,就被蕭珩一捏後頸皮拎到木桶外了。
顧長清:……這什麼服務,必須差評。
蕭珩看看小狐狸的臭臉,卻誤以為他不舒服,他記得小動物總是很脆弱的,有時母獸生了一大堆,活到成年的卻很少(大教主,您誤會了,那往往是被天敵叼走或餓死的,大部分時候野生動物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難得地擔心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難不成這麼小的狐狸不能泡水?不會被泡死吧?」
說著拿起一個大毛巾把顧長清裹在其中,仔細擦了擦,再看兩眼,還是有些不放心,兩手托住小狐狸,輸了些內力過去。
顧長清愣了愣,感覺一股暖流從蕭珩手心傳來,熱乎乎地一下子流遍了全身。
待把小狐狸的白毛烘乾,看它雖然還有些獃獃的但眼睛亮亮的似乎恢復了生機,蕭珩便也放下了心。讓人把水換了一下,也終於忍不了了,把自己扒乾淨準備好好洗一洗。
稍稍被男人的舉動感動了一下的顧長清聽到動靜回過神,一看過去就見到了一具赤果果的肉體,這個視覺衝擊力略大,他第一反應就是拿爪子遮住了眼睛。
隨即又滿頭黑線地想自己為什麼要做這個詭異的動作呢?又不是見到一具果的女人體,同是男人有什麼不能看的,自己當年在大學澡堂里看的還少嗎?
於是假裝淡定地拿爪子扒拉了兩遍臉,假裝是一隻給自己洗臉的貓,然後無比鎮定地放下了爪子。為了表明自己不心虛,還理直氣壯地盯著男人看了起來。
蕭珩的身材很好,標準的九頭身,手長腳長,皮膚小麥色,渾身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並不誇張,但一看就爆發力極強。顧長清看得淡淡羨慕嫉妒恨,他以前雖然身材修長,但沒有男人高,也沒有男人結實,而且清玄功法本質來說屬於養生功法的一種,修鍊久了皮膚變得越來越細膩,雖然自認男人味靠的是氣質不是外在,但看到了這種內外都非常男人的男人,還是不可避免地酸了一下下。
蕭珩泡進了水中,滿足地吁了一口氣。一轉眼就看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小狐狸,不由地啞然失笑:「好看嗎?」
顧長清回神,傲嬌地哼哼了一聲,轉身不理他了。蕭珩一臉莫名其妙。
蕭珩洗完后換上了一身黑衣,袖口衣擺帶一點暗紋,顯得身材更加挺拔。抱上莫名有了小情緒的小狐狸出門,知秋準備了一些吃食,擺了上來。
顧長清頓時顧不上生氣了,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見到正常的吃食呀(蕭珩只會烤肉),雖然早餐只有簡單的一點麵食和醬菜,但也足夠引得他口水嘩嘩流了。蕭珩有點好笑地看著這隻要吃不要命的小狐狸,又覺得有點新鮮,便先把每一份吃食都扒拉給小狐狸一些,伺候著狐大爺開動了,才慢斯條理地動筷子。本以為小狐狸會挑挑揀揀,沒想到它什麼都吃得很香的樣子。
顧長清一邊埋頭苦吃,一邊用眼角關心了一下自己的衣食父母。看到他細嚼慢咽的樣子,心中哼哼兩聲,吃飯那麼慢,不像個男人,果然沒有我那麼豪放,這麼一想,終於非常阿Q地覺得出了心頭一口惡氣。
知秋似乎有些憂慮:「教主,這些天來有變化嗎?」
蕭珩漫不在意的搖搖頭:「山上時發作了一次,到目前為止還沒什麼動靜。」
知秋稍稍放心一點:「那就好,還是得早日趕回去才行。」
顧長清悄悄豎了豎耳朵,早日趕回去?那不就是自己疑似要被扒皮的時候嗎?不行不行,這日子過得太危險了,提心弔膽的,還是得早日想辦法逃跑才行。只是現在監視的人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好像更難逃跑了。
正邊嚼東西邊神遊天外,知秋忽然把矛頭轉向了他:「教主,這隻小狐狸要不要找主人家拿個籠子關著?」
顧長清僵住了。
蕭珩擺擺手:「算了,這小東西野慣了一下被關起來怕不適應,跟著我就行,我覺得這兩天已經有點把他養熟了。」
顧長清鬆了口氣。
蕭珩繼續道:「再說,這麼一隻小豆丁,還能跑得出我的手心?」
顧長清悄悄磨牙:你會為你的盲目和自負付出代價的,愚蠢的人類。
知秋卻似乎毫不懷疑,立刻點頭應是。
接下來,她開始向蕭珩回報最近發生的一些事,顧長清豎起耳朵聽了聽,卻聽得滿頭霧水,大致是些「千星寨……楊奕川……萬魔窟」一類的,沒頭沒腦,大致是千星寨要對付什麼萬魔窟,而萬魔窟又做了哪些準備,可他們的對話極其簡略,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專心吃東西。
從出山,到洗漱,到吃簡單的早飯,之後知秋又進行了一輪迴報,很快就到了中午。不知是不是恭喜教主歸來,中飯格外豐盛,除了當地農家養的雞鴨魚肉以及各種蔬菜,容青還從山上打了只狍子回來,滿滿當當地堆了一桌。
顧長清的眼睛都要綠了,什麼叫做吃了許久的清粥小菜一下子遇上了滿漢全席?這就是啊!兩眼亮閃閃地盯著蕭珩,開飯吧,快開飯吧!恨不得再把尾巴搖兩搖。
容青稀奇地打量了他兩眼:「教主,這小東西怎麼會對人的吃食也那麼感興趣呀?」
蕭珩笑看了長清一眼:「我一路上就沒見什麼是它不吃的,烤肉什麼的不用說,前面的一些醬菜也吃得一乾二淨,倒也不怕吃壞肚子。」
容青佩服地看著長清:「難怪那麼胖。」
顧長清:「……」
忿忿地從蕭珩懷裡探出來,把兩個前爪扒拉在桌子上,心想,沒眼光的人類,老子長大了一定會成為身材比例最完美最勻稱的狐狸的。蕭珩把一個碟子放在他面前,裡面各種菜色都盛了一點,顧長清在骨氣和美食中間猶豫了一秒,決定化悲憤為食慾,默默催眠自己:反正我是一隻聽不懂人話的小狐狸。
中午大吃了一頓,顧長清便趴在一邊開始修鍊,一直到晚上,感覺周身更舒暢了,不由心中安定了一些,畢竟他始終記得自己是為什麼被「劫持」下山的,也始終不太相信蕭珩會留他一條性命。或者說,即使蕭珩有這個心,萬一放他一點血不成,涉及性命的事,蕭珩會不會認為放多一點就行了?一試二試之下,十條小狐狸的命也不夠用的。這種時候,多修鍊一點,便多一分可能逃離。
顧長清從小見識人情冷暖,有時候刻意讓自己少去想一些,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對人性根本是抱著懷疑態度的,一點也不想親身去考證。
待到睜開眼睛,卻又到了開飯時刻。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顧長清剛剛的一點憤世嫉俗頓時煙消雲散,熱淚盈眶地想,看在這幾頓飯的份上,蕭珩,可能的話我逃跑的時候一定給你留一點血。
晚上蕭珩打坐之後照常抱著顧長清團吧團吧睡了,長清正打算好好睡一覺,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身子僵了僵,決定忍一忍,忍……忍……臉色一點一點扭曲起來,不行,忍不了了。肚中雷鳴,嗚,蕭珩這個烏鴉嘴,自己貌似,好像,大概,應該真的吃壞肚子了。
大約之前不過吃一些清淡的烤肉,還不明顯,今天一下子太激動吃了太多重口味的飯菜,蕭珩也不是一個知道怎麼養寵物的主,看小寵物吃得開心,心情一好便隨他吃了個撐。於是,現在顧長清腹中絞痛,難受的要命。更有種迷之尷尬,自己,貌似,大概要拉稀了……
作為一個穿成狐狸的人類,這種問題總是非常私密的。之前在山中,他會趁著蕭珩不注意,磨磨蹭蹭跑到旁邊的小樹叢解決。只要不跑得太遠,又不快速跑動,蕭珩一般不會管他。但是,現在到了農家,又遇到這種緊急情況可怎麼辦喲?
稍一猶豫,肚子里有時咕嚕咕嚕一陣響,長清頓時顧不上尷尬了,四腳並用地扒拉開身上搭著的大手,嗖地一下往窗戶竄去,就要破窗而出。
後頸一重,一隻大手分毫不差地拎住了他,蕭珩面沉如水:「白天剛說完你有點養熟了,晚上就想跑啊?是不是真該給你扔到個籠子里。」
顧長清夾緊雙腿,簡直要哭了:老大,我真的只是想上個廁所啊啊啊。忍不住了啦,求放開!
蕭珩顯然沒有跟他心有靈犀,顧長清懷疑他是在發泄被吵醒的鬱悶:「你信不信你要老想著逃跑,我真的會把你弄死了再保鮮著帶回去?」
老大,別對著一隻聽不懂人話的小狐狸叨叨叨了,小的真的不行了啊。
蕭珩伸了伸手,在他屁股上比劃了兩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打兩下他的小屁股以便讓他長個教訓。
顧長清:……忍不了了,我放棄了。
蕭珩正想著用多大的力度比較合適,突然一股極強的臭味直衝鼻中,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低頭一看:……終於知道小傢伙為什麼那麼急著往外跑了。
顧長清覺得自己看到了對方頭頂冒出一縷一縷的黑氣,很快形成了一朵蘑菇雲。蕭珩非常想深呼吸平靜一下,但想到空氣里瀰漫的味道,又生生放棄了,抬頭,面色黑如鍋底。
顧長清無辜臉:是你自己非要拎著我的,弄髒衣服怪我啰?
蕭珩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我,簡直,沒見過,你,這麼髒的,狐狸。」
忍無可忍地把身上的衣服一扒,慘不忍睹地瞄了一眼地上的一灘,蕭珩衝出房門,大喊:「準備洗澡水,換房間。」
知秋和容青愕然看著夜間突然抽風的教主,待進入房間一看,頓時囧囧有神,非常佩服地看了小狐狸兩眼。
洗完澡換完房間,又讓人把小狐狸打理乾淨,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的教主大人想來想去,揮手讓知秋準備熏香。看著惴惴不安地偷瞄自己的小狐狸,蕭珩磨了磨后槽牙:「再有下一次你就死定了。」
看小狐狸瑟縮了一下,蕭珩想了想,還是吩咐容青去問問村裡有沒有獸醫。並且下定決心,再也不讓小狐狸瞎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