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見著小女娃不甚明了的表情,天憶也明白這些道理只有當對方明了修真界的殘酷,才會懂得。她也不再多說,只做叮囑,
「這些話眼下你只需要牢記,其中的道理待你長大后自當會明白。小祈,世間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心善,有些人更是會因為同類二字而痛下殺手。」
望著眼前人嚴肅的神情,言祈似是而非的點頭。她雖不明白,但她相信自家師尊不會傷害自己。而且,或許就像師尊所講,這些大概她以後便會懂得。
只不過……
「師尊,那小祈何時才能長大啊?」
她仰頭看著比自己高許多的白衣人,在打量自己手短腳短的身材,不禁有些氣餒。這樣的身材,何時才能站在眼前人身旁呢。
不得不說,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倒天憶。她一時間有些啞然。
換做常人,大概只需要三五年便可出落成大姑娘。但問題是眼前的小女娃即便外表再像,但骨子裡所流淌的始終是妖獸的血,而妖獸從幼年成長於成年,沒有個百年都做不到。這陸楪祈何時才能長大,這個問題,實在是值得探討。可卻不是在現下進行。
她斟酌半響,給出一個答案,「當你把太清萬象功法連到練到玉清時,那時候,便可。」
太清萬象功法乃是開派祖師所創功法,每位太虛門弟子都會的基礎功法。雖統稱太清萬象,而實際上其中是分為上清,玉清,太清三層境界心法。而每一層境界又再分為上,中,后三個小階。上清易學,玉清可尋,太清難破。這三句話恰好說明了三層功法的特點。功法講究悟性,尋常人等大約是到金丹方才琢磨到玉清境界的門路,再者繼續參悟。但更多的是到了元嬰都還未突破到太清。可以說,陸楪祈沒有一個百八年,定是無法突破上清后階,參悟玉清。
只不過這些言祈卻並不清楚,她一聽自己只要修鍊到玉清便可長大,當下她只覺歡喜,「那小祈定要努力修鍊!快快到玉清境界。」
聽著言祈的豪言壯志,天憶柔和的笑笑,絲毫沒有半分誆人的心虛。她伸出手,將收於背後的木劍遞出,在那澄亮的目光下開口說道:「這是為師用紫青木所削的木劍,你剛入劍道,每天完成基礎訓練以及入定鍊氣后,便揣摩出你自身想要修行的劍道。」
言祈小心翼翼的端過遞來的木劍仔細端詳,長約一尺的劍身泛著硃紅色的光澤,上頭沒有任何特別的紋路,毫無裝飾可言的就像該劍的名字一般,只是木頭所製成的劍。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見過自家師尊璀璨奪目的佩劍,在言祈心中的劍就該是那般。而現下,她顛了顛手中極輕的佩劍,有種世界幻滅的挫敗感。
即便如此,她卻沒說什麼。雖然劍是丑了些,但耐不住這是師尊親手做的啊。這般想,原先還覺得極為不順眼的木劍,現在看來倒還有那麼幾分可取之處。
「可是有什麼不妥?」天憶反問。她見著圓滾滾的包子臉一下子沮喪,一下子歡喜,彎彎的細眉同時也隨之挑高降低。便還以為不知自己是講錯了什麼,竟然可以令言祈面部表情如此多變。
被喚回神的人對上那關切不解的不光,這才反應出自己走神。她羞赧的大力搖頭,隨後獃獃一笑,「沒,沒什麼。就是想到這是師尊所做的,小祈就覺得很開心。」
不過是一柄木劍,需要如此開心嗎。
可看到言祈將木劍視如珍寶的模樣,天憶這是好笑至於卻又覺得心內有股暖流淌過。「日後待你劍道有所成,為師到時候便會替你鑄一把劍。」
「真的嗎?」言祈略帶點不可置信,她小腦袋一揚,噔的一下,兩隻狐狸耳又冒出來,「師尊真的會替我鑄一把劍?就像師尊的寂滅一樣?」
這回見著又忘了掩藏的獸耳,天憶並沒有急著訓斥,她手輕撫才及腰間之人的頭,輕輕點頭,「嗯。沒錯。」
小小的獸耳聽了又是一顫,那精製粉嫩的小臉因心情的激動而兩頰泛紅,「太好了!那我到時候就可以跟師尊一樣了!」
言祈幻想著自己手執銀亮長劍,跟身旁她最敬愛的人一起起舞斗劍,那般景象,她光是想都按耐不足欣喜。這不曾拉直的笑容,幾乎都快咧到眼角。
望著捧著木劍的人那手舞足蹈的模樣,彷彿那喜悅之情也可以一併傳導,天憶嘴角不自覺得勾起一抹弧度,雖淺卻深。
或許她算是懂得為何大多數修士都會收徒的原因。看著那小不點濡慕的目光,還有對成長的嚮往和無畏。這般的景象,真的比單純的苦修有趣得多,也舒心的多。而正當她這般想時,久滯於太清上階的壁層此刻隱約間有了些許鬆動的跡象。
自那一日起,言祈每天除了完成最基本的體能訓練,依照太清萬象功法來運行靈氣外,她更多時間,便是捧著手裡的木劍坐在梨花林處。
就像她當初所言,她要儘快的突破玉清,這樣方能快快長大。
為此,她現今幾乎可以說手不離劍,這柄木劍她是走到哪帶到哪,就連睡覺,她都要抱著它才安心睡落。可即便如此,她卻絲毫沒有從中摸索出天憶所說的劍道。與之相反,她於修行上的進展反倒極為順利,她也從最開始的引起入體,過渡到練氣兩層,上清上階的門路她也隱約摸出了大概。在其中所耗費的時間不過數月。這速度不論放在哪裡也不得不說贊句天才。
可對此,言祈雖有歡喜,但很快就被始終毫無進展的劍道修行給困擾。
她是要成為劍修的人,怎麼可以在劍道一途毫無進展呢。
正因如此,她每日呆在梨花林的時間越來越長。天憶對此雖知道,但也沒多加阻攔。
今天,她又如同往常般來到梨花林深處。尋著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她把背後的木劍捧在手心,眼睛直盯著木劍。
劍道,劍道。師尊要她找出自己的劍道,可是她的劍道,能是什麼東西呢?
那日天憶點出這個問題后,便沒有再說出半個有關劍招的事情。每天所教的都是最初的修道者該有的知識。至於劍道什麼,除了最開始的舉例,便沒再點題,似乎剩下的都要她自己自行摸索。
小小的人兒用手指戳了戳木劍,手心處的劍身隨之而晃動。她還是沒有任何頭緒。言祈目光含著三分失落,七分煩躁。師尊說她的劍道起源於不甘,不甘於天命,惟願自作主宰。也因此她的劍意大多有激奮,蒼茫凶勢之意。可是自己呢,自己又該怎麼做呢?
這問題越想越急,這越急,心裡就像是有上萬個爪子不斷地撓啊撓,撓的她火起。
「啊!劍道什麼!我怎麼知道啊!」
許久唯有進展的事實令人心頭火起。氣急之下,她大力一甩,一下子將連月來被小心對待的木劍摔落在地。木劍落地,咚的一聲,響的尤為清脆。
言祈嘴角一撅,正想要踏步離開,然而眼角掃向地上時,這抬起的腳步卻是怎麼都落不下去。
泥塵上,硃紅色的木劍無半點光澤,也無半點靈氣。它就這般無聲無息的靜躺在地上。
言祈抿緊下唇,貼於大腿兩側的手掌緊緊握拳,黑色的眼睛盯了下木劍,隨即又移開。接著像是被什麼牽引,視線卻再一次回到木劍上。
在這一來一回之下,她眉頭上的小山峰是越皺越緊。
半響,她終是憤憤跺腳,上前一步,彎下腰,將地上的木劍拾起。她掏出懷裡的綉帕,仔細的擦拭因為那一摔而染上的浮塵,待見到木劍重新變得趕緊,小臉蛋才又重新露出笑顏。
算了,既然想不到那就不去想了。言祈高高彎起嘴角。她握著劍柄,想象自己英姿颯爽的模樣花里胡哨的對著空中虛砍幾下。雖無任何章法可言,但卻可見舞劍者內心的歡喜雀躍之情。
「嘖嘖嘖,小狐狸,你這是在練劍?嘖嘖嘖,簡直是不倫不類。」
「誰!」正歡喜異常的人陡然一驚,身體比腦子更快,手中木劍順著聲音被她投擲到身後右上方。
盤繞在樹枝上的黑色身影輕輕一轉,那看似凌厲的一擊被小蛇輕而易舉的躲過。瞥了眼落於草從後方的木劍,紫金色的倒豎蛇瞳似笑非笑的眯起,嘴上繼續毫不留情噴洒毒液,「嘖嘖嘖,老子看你這小狐狸耍劍耍的挺開心的啊。我看天憶那丫頭看了,恐怕是會哭哦。」
盤掛在樹上的黑蛇她自是認得,沒想到向來不見蹤跡的傢伙,竟然躲在這裡,更沒想到自己那通亂砍竟然會被這可惡的蛇給瞧見。還沒練就厚臉皮的人,登時羞得漲紅臉。她梗著脖子,氣急敗壞指著樹上明朗寫著嘲諷的黑蛇,「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