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廟宇中,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聲線平穩的對不久之後將會發生的那場叛亂做出了決定。說了一夜的話,直到遠處的天空露出魚肚白,婁奉平才站起身來,告別了徐子陵,緩步走回昨晚的那家客棧。
成都這座古色古香的城鎮蘇醒的很早,街頭巷尾的早點更是販售的熱火朝天,婁奉平挑了幾樣特色的,笑眯眯的走進客棧里,大廳展昭和小魚兒正相對而坐。
這種客棧自然每日都有人定時打掃,展昭這樣臉皮薄的,會尷尬提前繞出來坐在大廳里也不奇怪。
至於小魚兒,遠遠就能看出這小子有多麼如坐針氈,心煩意亂了。
「貓兒,早上好。」婁奉平來到他們面前坐下,將早點推給展昭,眯眼瞧著展昭清俊的容顏在他周身看了幾圈后,才收回目光,明顯放心許多的表現讓他有些暗暗好笑。
「大……」展昭停頓了一下,避過了稱呼,詢問道:「昨晚的事情發生的如何了?」
看樣子小魚兒昨晚有語義不詳的說了些什麼,讓展昭心境不穩。
婁奉平簡單道:「小事,不用擔心,吃飽我們就趕路吧。」說著,他看向小魚兒,右手抬起按在那小子毛茸茸的頭頂,笑眯眯道:「來,我沒給你買早點,你也不用吃了,過來跟我談談心。」
小魚兒自認一向都是被上天眷顧的漏網之魚,機靈的頭腦帶給他許多小聰明上的優越感,他初出江湖,只在花無缺手上算吃了一個大虧。
這種虧沒法讓他學乖,可在婁奉平面前,他深切的感受到實力的巨大鴻溝,會造成什麼樣被壓迫的可怕局面。
「……不說別的,你這捏造身份瞞騙朝廷命官就是一樁大罪了,足夠我關你幾年。如果再加上一路窺探重案機密,又詐騙,又偷竊……小魚兒,你說本官該給你定個什麼罪呢。」
小魚兒訕笑,「這個……其實我也沒有本朝戶籍,大人,你這直接就定罪不合適吧?」
「哦,不算本朝人?」婁奉平看著小魚兒,伸手掐了一把不敢反抗的小魚兒的臉頰,古怪的一笑,聲音更是悠然的猶如捏死一隻螞蟻,「你既沒有通關文書,也沒有任何保薦信,你說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將你論為他國姦細,就地格殺處理?」
小魚兒瞳孔張大,那個殺字出口,他感覺到婁奉平周圍的氣質為之震撼一變,濃烈殺意扭曲在方圓之中,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
越強,越怕,越讓人想要反抗。
「惡人谷的漏網之魚,這個江湖歡迎你來。」婁奉平瞧見,面前這個俊美痞氣的少年眼眸瞪大,漸漸的從惶恐不安,害怕死灰,到變得亮的驚人,真是讓人滿意的資質。
他心中低低笑了。
十幾天後,七俠鎮迎來了一件盛事,對於愛湊熱鬧的市井百姓來說,的確能算是一件盛事,他們攜妻帶子,抱著瓜子糖果,樂呵呵的看著他們城鎮受歡迎程度首位的婁大人,拍板定轉,將葉曉被殺一案正式結案了。
首先,嫌疑人移花宮罪名洗脫。
其次,幕後黑手無牙門因為平日里欺壓百姓,霸佔良田,血孽深重,謀殺朝廷命官等等罪名,已被滿門斬首。
最後,死者葉曉與其遺孀梅小姐,因異地家屬強烈期望,而宣布和離。
剛回來就馬不停蹄結案的婁奉平卻沒有因此輕鬆多少,葉孤城將無牙門滅門的消息是李尋歡傳回來的,但倆人還在歸來的路上,有個那麼幾天才能回來,現今黃藥師依舊下落不明,就算不為他同福客棧的廚子,這樣的人物,婁奉平也絕不希望對方有絲毫閃失。
當然,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據衙役所說,「吳楠」自三日前就莫名消失不見,至今也沒有任何口信傳回來。
「真是奇怪啊。」婁奉平翻看著卷宗,忙裡偷閒溜出來,坐在街邊酒鋪旁,打了壺燒酒,一邊喝一邊納悶,「這個吳楠身上一點很多,本來還想試試誰耐心足的,怎麼一聲不吭就跑路了呢。」
如果動用魔門的暗線,找到「吳楠」自然不是難事。
可這些暗線正在滿世界找黃藥師呢,也是更奇怪,魔門的效率,應該不可能找不到黃藥師啊!
婁奉平正想著,不遠處行腳郎中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坐下,神經兮兮道:「你慘了,你慘了,我這有一副良藥,只要十文,就能消災去難。」
「……平一指,你什麼時候改行做算命的了。」婁奉平眼角抽了抽,和這個老油條對視一眼,卻是不置可否的沒有拒絕對方的那包良藥,揣進兜里,並掏出十文放在桌上,他佯裝不經意的問道:「最近,七俠鎮有沒有來什麼人物?」
平一指,日月神教的掛牌神醫,但也是明空的暗線。
當初婁奉平知道時,也實在是為這個世界糾結混亂的人物關係譜而感到糟心這老油條跟烏龜一樣活了這麼久,當然是油鹽不進,深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生存之道,所以一面保持著對魔門少主的尊敬,一面三緘於口。
「油鹽不進,遲早被東方不敗拍死你!」婁奉平瞪了平一指兩眼,喝完最後一滴酒水,便也不付錢起身就走了,留下平一指擦了擦腦門的汗水,半晌后,這才憂心忡忡的左右四下看了看。
要不是他主子明空強硬表示得護著婁奉平,接下來的那蹚渾水,可是全天下人給他借個膽子,他也不敢淌呀。
婁奉平也覺得今天的心情不太美麗,索性沒有回官衙,抱著放縱悠閑一天的目的,他去鄉下吃了頓野味,欣賞著七俠鎮生機勃勃的市井百狀,然後拐到同福客棧隔壁,泡了半晌的湯浴,直到天黑了,被展昭找到,也還嘻哈的拉著臉色發黑的御貓擼了一家火辣辣的串串。
展昭吃完后,嘴角立馬就起了一個火泡。
「快去看看吧,不上藥,你今晚絕對會睡不著。」近七月,這天氣的火辣程度已經能讓展昭輾轉難眠了,住在旁邊的婁奉平也心知肚明,眯眼笑嘻嘻道:「或者,你不願意去,今晚就抱著我睡,我可冬暖夏涼,保准你滿意下火氣。」
一聽這話,本來有些抗拒小病見醫的展昭不說話了,無奈的看了婁奉平一眼,只得乖乖聽命,臨走前又道:「加肥又不知跑哪裡去了,小魚兒雖然出去找過,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望著展昭的背影,婁奉平撓了撓臉頰,吃完很困,可還要半夜找一隻浪的過頭的貓,心情恣意的他一路左右瞧了瞧,沒看見蹤影,也便聳聳肩,回到客棧。
同福客棧,至今少了三個人,寂靜冷清。
夜視能力滿值的婁奉平沒有點燈,懶散的上樓回房,但當他剛推開房門,便眉頭一皺,察覺到了異樣。
在房裡,有一個人的呼吸聲。
婁奉平推門進去並不動聲色的帶上門,默默的看了看裡面,人在床上,難不成是採花賊?這個呼吸不像楚留香,是田伯光?
腦子裡迅速的排列著清單,婁奉平決定把這個登堂入室的小賊丟出去,然後再把陰七和陰十三叫回來,犯這種大錯,真應該把他們丟回魔門從頭到腳再狠狠操練一頓,想必明空對此是很感興趣的。
「嘶——」
幾步到了床邊,婁奉平還沒挺穩,就面露驚愕之色,眼前的景象讓他差點岔氣,「憐星?你怎麼在這?」
還特么的什麼都沒穿!
床上,一個活色生香人大美人玉體橫放,只有一層薄的完全沒有意義的輕紗將人裹著,再看左右,被褥不見蹤影,婁奉平眼角猛的跳動起來,霍然將旁邊的床簾扯下,將對方的軀體遮擋住。
半夜這種香艷,可不是什麼福利。
婁奉平沒來得及思考憐星睜大眼看著他卻一句話也不說的古怪場面,只猛的退後一步,大口喘氣,「這是……情波纏?」
他僵住了,大腦中只有三個字——娘來了!
而在七俠鎮的一家醫廬門前,展昭上完葯出來,忽然感覺到一道滲著冷意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了幾秒,他背後發寒,幾乎是應激的將巨闕劍拔出,四下警戒,卻沒有看到任何異樣。
但御貓眉頭皺的更緊,之後便想也不想的提起運功,一個梯雲縱全速往同福客棧趕去。
醫廬背後,平一指戰戰兢兢的收拾好攤子,趕緊縮到茅草房去過上一夜,心中哀嘆想念著遠隔異地的娘子。
而在屋內,兩個大活人被丟在地上,另一個比婁奉平更加美艷妖異的美人,一會兒翻看著手裡的衣衫焦憨一笑,一會兒又古靈精怪的捂嘴輕笑,「陵少真是的,每次他做的衣服都推給青璇,這麼害羞靦腆,兒子怎麼會崇敬他,喜歡他呢!」
她到是不在意徐子陵幫石青璇在婁奉平面前刷好感度,事實上,在魔女看來,石青璇身上對於自家兒子可利用的東西足夠等價了。
地上,一個青衣,一個華服,兩人表情不同,一個漠然閉眼,對美人的一顰一笑不為所動,另一個則是苦苦抵擋,縱是如此,也覺得心池搖曳不定。
天哪,世上怎會有如此讓男人恨不得揉碎了心去珍愛的女子。
這是就算見過石觀音都守住心神,如今卻覺得煎熬萬分的楚留香內心的吶喊,不過還好,婠婠對誘惑他們沒什麼興趣,所以可憐的香帥還能回憶一生見過的美人來抵擋一二。
這個清單裡面,難免加上了婠婠的兒子,婁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