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陶然舔舔被他咬破的嘴唇,拽著他的衣角輕輕搖著,但就是不說話。
慕時豐用膝蓋頂了下她的大腿,「說話!」
四目相對,她說:「我以後再也不會跟林百川見面,這樣行了嗎?」
「陶然,別賭氣!」
陶然氣鼓鼓的,「我沒有!」
「還嘴硬!」
陶然別過臉,委屈的不輕。
她沒有要想跟林百川怎麼樣,就是覺得他始終都是孩子的爸爸,以後怎麼都避免不了的接觸,也不想把關係弄僵,讓孩子夾在中間為難。
慕時豐嘆口氣,把她抱在懷裡,「沒不讓你跟他見面,你們從酒店走到這裡,用了兩個多小時,你又穿著他給你買的衣服和鞋子,我心裡不舒服。」
他和霍連早就到了,可卻遲遲不見她和林百川的影子。
好幾次他想打電話催一下,可又想到她以後總免不了會和林百川相處,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佑佑,這是斷不了的紐帶。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有自虐傾向,如果當初就跟她坦白,那個孩子不是她生的,還哪裡會有那麼多啰嗦事。
矛盾的無法言喻。
慕時豐捧著她的臉,輕盈的吻又落在她的唇上,沒敢深吻,怕弄疼方才被他咬破的地方。
陶然聲音極小:「這事...就過去了?」
「不然呢?」
陶然環抱著他,「別生氣好嗎?我什麼都記不得了,就是想跟他了解一下,我們以前是什麼狀態,以後要怎麼相處才不會尷尬,又不影響孩子的情緒。對不起。」
慕時豐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別放在心上,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但也一點都不大方。
「進去吧。」他還要趕去談判。
陶然鬆開他的衣服,「大慕慕,霍連不是好人,但也不是惡人。」
慕時豐幽深的目光看著她,最終只是點點頭。
*
一個小時后,霍連的套房裡。
霍連開了瓶紅酒,問他們,「來點?」
慕時豐靠在沙發背上,面無表情的盯著霍連,「霍醫生,你耍我玩呢?」
之前在廣告大屏下,臨時接到霍連的電話,讓他半小時內必須到,他以為霍連要跟他談交換密件的條件。
哪知道,被霍連當司機使喚,自始至終霍連隻字不提密件的事。
現在,他和林百川又在這裡待了快半個小時,霍連竟然接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現在還要喝紅酒。
霍連很享受的品著紅酒,「慕時豐,你現在沒有資本跟我談條件。」
他笑,笑的邪魅,「我唯一看中的就是陶然,可是她現在的命都在我手裡,你說你有什麼自信,找我談密件?」
慕時豐也笑,比霍連笑的還肆意。
「霍醫生,我任你耍著玩,不是我無能,也不是你有能耐,而是我在還陶然欠你的那條救命之恩。不管你當初救她的動機,可始終她是躲過了一劫。」
慕時豐拿出煙,又從令一口袋裡拿出打火機,還是當初陶然送他的那個,點上煙,他又多看了兩眼她的照片。
是她小時候的一張照片,胖丫頭一個。
他收起打火機。
抽了幾口才緩緩道:「你以為你拿她能要挾我?或是拿我要挾她?」他彈彈煙灰,「霍連你太自信了。」
而霍連一副信你就是傻叉的表情。
慕時豐笑了聲,「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她,看看她是怎麼回答的?」
霍連盯著慕時豐很久,最終他還是決定一試。
電話接通。
陶然:「喂,霍連。」
霍連打開免提,看了眼林百川和慕時豐,「他們兩個現在都在我手上,要想他們活著也不是沒有辦法。」
陶然免不了緊張,明顯聽出了顫音,「什麼辦法?」
「你跟我回B國,我們結婚。」
那邊沉默。
慕時豐和林百川對望一眼,慕時豐點點頭,林百川的心落在了原處。
好半晌,陶然才說話,「霍連,你不是醫生,對嗎?」
「是,也不是。」
陶然:「霍連,在慕時豐丟命和我跟你結婚之間選,不管是我還是慕時豐,我們都會選擇,他丟命。」
中間停了幾秒,她又說:「我如果為了救她而嫁給你,他會生不如死。至於林百川,他是我孩子的爸,為了救孩子的媽,就算是丟了命,他應該也不會有怨言。」
陶然呼了口氣:「霍連,你該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在最早入這行時,就早已把生死看的很淡。我們有愛,可是我們沒有心,誰的命都可以捨去。我雖然沒了記憶,可是那天拿著林百川的槍,我所有的感覺都回來。所以別跟我們這些沒心沒肺的人談條件,因為你什麼都得不到。」
霍連掛掉電話,看向慕時豐,「你大概不知道,如果我的葯跟不上,陶然會頭疼而死。」
慕時豐用力攆搓著煙頭,將它扔到垃圾桶。
又點了煙,順手把煙扔了一支給林百川。
林百川摸了摸口袋,打火機沒在身上,又伸手,「火機借我用下。」
慕時豐看了眼火機上的照片,猶豫了下才扔給他,「我媳婦送我的,用完馬上還我。」
林百川冷哼了聲,拿著打火機翻過來調過去仔細看了遍。
慕時豐這才回霍連剛才的話。
「如果她命中注定該現在死,那神也救不了她。對我而言,總好過她在半年前死去,因為那時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來得及跟她做。現在證也領了,我也沒什麼好遺憾。」
霍連捏著紅酒杯,眸光暗了暗。
「慕時豐,你就口是心非吧!」
「霍醫生,你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我從沒奢望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若是有幸看到了,那就是又賺了一天。真要怕死,我吃飽了撐的幹這一行?」
慕時豐看了眼手錶,時間也差不多,他又用餘光掃了下林百川,林百川已經點著了煙在抽。
慕時豐的視線再次落在霍連身上,「霍醫生,都到了這個份上,再賣關子就沒意思了。說吧,你的條件。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耐著性子跟你談條件。」
霍連笑,大笑。
陰森、恐怖。
「你和林百川不會天真的以為,進來這裡,你們還能再出的去?」
慕時豐也笑,很淡的笑。
語氣自負的不可一世:「霍醫生,是走是留,你還真管不著我。」
「呵!」
霍連杯底的紅酒一飲而盡。
慕時豐也走到吧台邊,徑自拿了一個高腳杯,推到霍連那邊,示意他倒酒。
霍連剛拿起杯子,突然手一軟,杯子滾落到腳邊,他雙手捂在小腹上,疼痛感傳遍全身,身體漸漸失去知覺,順著吧台滑落到地毯上。
慕時豐已經從霍連身上取下槍,子彈上膛,打向客廳窗帘后,前後也不過兩秒鐘的時間,鮮血噴在黑色厚重的窗帘上,兩人倒下,帘子下露出兩雙手,還有狙.擊.槍的槍.頭。
霍連身體沒了感覺,可頭腦還是清醒的。
他埋伏在房間里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這麼沒了。
霍連猶如淬了毒的視線扎向慕時豐,咬牙狠道:「你特么的竟然敢跟我玩陰的?」
慕時豐笑,聳聳肩:「我這叫以不要臉攻不要臉。」
霍連看了眼門口的方向,想必他的其他人已經被慕時豐的人收拾了。
他收回視線忽的看向林百川。
林百川手裡還在把玩著那個打火機。
霍連眯了眯眼,百密終有一疏,他竟然折在一個不起眼的打火機身上。
整個晚上,他的人都寸步不離的跟著,慕時豐摸不透他帶了多少人,也不敢妄自行動。
進房間時,慕時豐和林百川也是被搜身的,身上攜帶的槍也被沒收。
那個打火機上因為印著陶然的照片,所以就連保鏢都大意忽略了,以為只是個定情信物,哪裡知道慕時豐會在打火機里動了手腳。
慕時豐和林百川配合的可真是天衣無縫。
抽煙,火機沒帶,借火。
他竟把這樣的小細節給忽略了。
他中了麻醉彈。
這時套房的大門打開,穿著白大褂,頭部捂得很嚴實的一個男人提著醫藥箱走進來。
慕時豐指了指霍連,「現在就給他注射。」
霍連警覺,「慕時豐,你特媽的想幹嘛?」
慕時豐笑:「就是你想的那樣。」
白大褂注射完之後,又給了慕時豐一包藥粉,便匆匆離去。
慕時豐不疾不徐的把藥粉倒在兩個杯子里,用冷水攪拌。
霍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如他沒猜錯,剛才他注射進身體的藥水,是慕時豐的團隊研製的,不僅有麻醉作用,時間越長,他體內的藥效就會慢慢發作,直至他痛不欲生,最後只能咬舌自盡。
真特么的陰毒!
慕時豐依舊維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雙腿交疊,有些慵懶。
可眼神冰冷。
「霍醫生,第一次見面我就說過,別太貪心,否則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慕時豐嘴裡又含了一支煙,手伸向林百川,林百川將打火機扔給他。
輕輕吐了口煙霧才接著說:「我對敵人向來沒什麼耐心,也沒有同情心,都是掐住要害,往死里弄。」
慕時豐略作停頓,「你把我那點僅有的耐心都耗盡了。我想過給你條生路,拿我自己有的東西給你交換,大家各取所需,相安無事。可你偏偏想要去地獄,我還要把通往天堂的梯子搭好做什麼?」
慕時豐走近霍連。
在他面前蹲下,「密件在哪兒?」
霍連的頭靠著木質吧台,眉峰略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待會兒別求我。」
霍連冷嗤一聲,「我是醫生,自然知道你給下的不是一般的葯。不過慕時豐,我既然敢來中國,我就做好了各種打算,這樣的痛苦不至於讓我失了尊嚴。」
慕時豐索性在他面前盤腿而坐,「那我今晚讓你見識一下,你的醫生算是白當了。」
時間一秒秒過去,他們眼神無聲對峙著。
霍連渾身濕透。
明明已經沒了知覺,可漸漸的,身上像有千隻食人魚圍上來啃噬他,又感覺是被炭火烤燒,不管是刀傷還是槍傷,跟現在的疼比起來,都是不值一提的。
慕時豐也感覺他快堅持不住,給他灌了一杯水,霍連感覺輕鬆了不少,疼痛緩解。
「慕時豐,你媽.的的卑鄙小人!」
慕時豐臉上的笑意全無,「霍連,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拿陶然說事。知道你給她吃了莫名的藥物時,我當時就恨不得弄死你!可陶然跟我說了,你救了她一命,讓我別為難你。要不,你真以為你有幸活到今天?」
霍連的眼底也起著波瀾,「慕時豐,有沒有幸活到今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不是我願意,若不是陶然,你真以為你有機會見到我,又能查到我的一切?」
林百川站起身,又端了一杯水過來,捏著霍連的下巴,將一大杯水悉數灌下去。
霍連喝下去后,被嗆的直咳嗽,差點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林百川側臉看向慕時豐,「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慕時豐起身,出門前又撂了句:「霍連,陶然欠你的,我全部還了。今晚過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看著關上的房門,霍連不可置信的冷笑兩聲。
慕時豐明明可以用這藥物威脅他,拿到密件,也明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要了他的命。
可他和林百川就這樣自負又目中無人的離開了。
沒錯,他這條命,是慕時豐施捨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