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完結章
安陸大學最深處,曾校長與幾個長老臉色嚴肅。
空氣彷彿都要凝結起來,氣氛非常嚴肅。
「李不言這些出任務,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落在修魔族手裡。」
「現在只有兩個情況,李不言要麼死了,要麼……就是背叛。」黑長老冷笑一聲。
「你憑什麼這麼說?」吳教官頓時火大,「李不言是個好孩子,他即使擅自做決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有什麼理由?」黑長老臉色冰冷,「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讓他去監視修魔族的鄭曉花動向,他不僅完成地很好,引誘到了鄭曉花對他刮目相看,甚至還到了修魔族的陣營里去了!跟去的隊員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李不言喊厲印師父!」
黑長老冷淡地看著吳教官,環視著一周,繼續說,「厲印是什麼人,你們不會不知道吧?在他的手上,沾染了多少咱們同志的鮮血,現在,李不言個小兔崽子去認厲印當師父!當師父!恥辱!這是恥辱!」
室內的燈光蒼白,照亮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曾校長微微閉著雙眼,默不作聲。
短暫的沉默之後,「也許有別的原因呢?」
吳東淮緊促眉頭,仍是不敢相信。
黑長老眸中含著利刃般看向吳東淮,「吳東淮啊吳東淮,我真是沒有想到,你身為執法堂的堂主,本應該按照章法辦事兒,現在卻憑藉著自己的感情,感情用事,簡直讓我不敢相信。」
這是質疑吳東淮的能力了。吳東淮也驟然覺著自己對於李不言太過於關心了一些,然而讓他去相信李不言是認賊作父,甚至……甚至可能是修魔族的卧底,卻怎麼都做不到。
「現在我們必須找到他,除掉他。」黑長老臉色冷硬,「李不言的身份現在也成了問題,如果他與修魔族沉靡一氣,那麼我們的同志也都陷入了危險,必須儘快解決他。」
「你瘋了嗎?」吳東淮霍然站起身來,怒視著黑長老,「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就要殺了李不言?」
兩個人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好了,」曾校長慢悠悠地開口。
——「師父!」
——「校長!」
吳東淮與黑長老看向曾老校長,臉色急切。
「我是說……你們太急切了。」
「這是什麼意思?」
「李不言是我親自選定的人選,你說李不言的身份有問題,是不是說我有問題?」
黑長老臉色一變,「師父,我不敢。」
「嗯……至於李不言有沒有叛變,認賊當師父,我們也可以不用那麼激進。現在將我們的部署暫時全部撤回來,只留下來李不言的小隊當做接應。看下一步動態。」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木犀長老,「木犀,你去跟著他們,假如有情況,那麼……」「是!」
木犀神色堅毅。
「那就這樣吧……」曾校長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除了李不言的問題,我們現在可以說一說別的事情了吧?」
黑長老有些尷尬,不安地看了看曾校長,乾咳一聲說,「修魔族越來越猖獗,近期東部地區感染魔氣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與此同時發現了很多起感染人員失蹤情況,我們懷疑……修魔族人在進行不可告人的計劃。」
「計劃確實不可告人,」曾校長似乎老了很多,疲憊地嘆氣,「修魔族人這是打算拿全世界人當炮灰。」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必須要遏制修魔族人。」曾校長的眼神堅定起來。
一陣風吹過,窗外的梧桐樹葉隨著風緩緩曳動,有不知名的鳥兒在輕輕地歌唱。
……
-
祁大寶一臉焦躁,「你是在逗我?」
「沒有……上面傳達的命令就是緊跟著李不言,如果有異動就設法殺了李不言。」梨花不安地說。
「你確定你讀出來的唇語沒有問題?」祁大寶緊緊地盯著梨花。
梨花被祁大寶的大臉看著,臉色一白,「我以我的性命發誓,李不言確實在喊厲印……師父。」
沉默良久,祁大寶移開了目光,眉頭緊鎖。
梨花舒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往祁大寶身邊蹭了蹭,「你說……李不言喊厲印師父,是不是說明李不言一直都在騙我們?他其實是修魔族的卧底?」
祁大寶沉默了。
他不知道怎麼反駁梨花。
李不言與自己參與這次任務明明才一個月的時間,他接觸到鄭曉花不過是短短的幾天而已,與厲印更是剛剛見面……現在厲印卻親親熱熱地帶著李不言出去擺攤兒算命,李不言更是喊厲印師父……
假如他們中沒有懂唇語的人,是不是就不會發現李不言的另外一重身份?
祁大寶現在迫切希望收到李不言那方面的消息,說不定……是李不言故意認了厲印當做師父呢?
可是……這個可能性怎麼越想越小。
謝雨曰是什麼人,厲印又是什麼人……再者,鄭曉花以吸食男人精血為生,若不是李不言對他們有用,與他們有淵源,為何李不言會好端端地喊厲印師父?
更嚴峻的是,李不言至今沒有聯繫過小組的人。
祁大寶緊蹙眉頭,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李不言不是內奸,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李不言的為人,更相信兩個人之間的情感,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原因。
李不言如果有什麼盤算,相信很快就要給小組的人傳來消息了。
梨花看著祁大寶不說話,繼續說,「現在不得不懷疑李不言是內奸的可能,計劃已經調整,五分鐘后如果他們沒有出來,那麼我們進單元樓突擊,務必將修魔族一舉拿下。」
「憑我們?」
「木犀長老已經帶了人來增援,黑長老也來了。」
祁大寶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面慌得很,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發生。
……
五分鐘后,突圍的隊員們臉色沉重,木犀長老進屋內查看一番,呵呵冷笑,「修魔族人走的很倉皇,有人給他們報信了。」
「我就說是這個小兔崽子,剛開始什麼預兆都沒有,謝雨曰順利地進入我們的網內,結果出了李不言這個叛徒!」
祁大寶沒憋住,上前說,「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李不言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什麼難言之隱……能跟著修魔族人跑了?」黑長老神色陰森,「假如他死在這裡,那麼還是一個英雄,而現在,他與修魔族人一起不見了!」
他逐字逐句地加重了語氣,「通風報信的人是誰?嗯?你告訴我,是誰?」
話語里彷彿墜著鉛,一切都是那麼沉重。
祁大寶不相信李不言會是叛徒,然而此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黑長老冷哼一聲,「我就不計較你頂撞我的事情,現在,全力追查他們的下落,遇見之後,格殺勿論。」
「是!」所有隊員神色嚴峻,快速行動起來。
祁大寶怔怔地發了一下呆,隨即咬了咬牙衝出門去。
李不言一定有他的理由,現在沒有人信任李不言,那麼他要去幫李不言!不能讓自己人誤殺了李不言!
……
-
他彷彿做了一個亘長的夢,夢裡的他在壓抑的海底緩緩地穿行……他彷彿是一條鯨魚,水流激蕩,他也在水中飄蕩。
茫茫然,不知道盡頭在哪裡。
海水裡空無一物,他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同伴。
他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時間緩緩的流逝,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自己以為自己不是一條鯨魚,而是一股隨著海浪的水流……
他好像沒有了思想,也不知道何方才是終點。
忽然,在海的盡頭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穿透耳膜,衝進腦海。
有光在腦海里點亮,他覺著沉重的身軀下彷彿墊著厚密的雲彩,托著他,緩緩地上升。
他忽然有了這是「光線」的意識,又有了「天空」的意識,然後他就抬眼,看向最高處,那是一個深藍的漩渦。
衝過去……衝過去……
他的腦海里只有這一個念頭。
強烈的擠壓讓他的頭疼痛不已,他的眼前一黑。
眩暈過去,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陣刺眼的光亮,他沒有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洋,只有一個血紅血紅的池子。從四角處延伸出來一米左右粗長的鐵鏈,墜入到了血池裡。
粗長的鐵鏈上又細細密密地延伸出來無數的細小鎖鏈,沉入到血池裡,他的眼睫上有血珠墜下,他覺著有些不適,想要伸手擦拭,卻帶起來一條沁著血水的鐵鏈。
這是什麼?他一怔。
目光往下延伸,就看到細小的鐵鏈從自己脖頸處往下延伸,在手腕上纏繞起來,顯出幾分猙獰來。
正在發愣,有輕輕地腳步聲從遠處的甬道而來。他眯眼看去。
一個微微有些蒼老的黑衣男人站定,欣慰地看向他,「你醒了……」
「你……」
厲印笑眯眯地說,「你想想,我是誰?」
無數的畫面從他的腦海里穿行而過,他輟學,他在城市裡穿行,他送外賣,遇見了幾個奇怪的人。
「厲印?」帶著有些奇怪的語調,他說。
「是,那你是誰?」厲印笑眯眯地問。
「我是……」他低下頭,唇角漸漸勾起,「我是李默……你是我的師父……」
厲印哈哈一笑,撫掌大笑道,「很好,你已經通過了血池的考驗,以後,你就是我厲印的關門弟子了!」
李默喃喃道,「血池?」
「不錯!」厲印讚許地說,「謝雨曰族長對你的資質與身份還有所懷疑,本欲殺了你,但是因為我很是欣賞你,所以提議你入血池試煉。你的記憶會被全部抽取,毫無保留。」
李默有些沉默,他感覺頭很痛,身體很是疲勞,於是他更加舒服地躺在了血池裡,覺著無比的溫暖與舒適。
厲印見此情景,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你果然是修行修魔族功法的天才,這血池集幾千年來修行中人的精血而成,是修魔族的聖地,入血池雖有風險,但是通過之後對你好處無限。日後,便是自己人了。」
李默懶懶地「嗯」了一聲,「師父。」
他躺在血池裡,肌膚白似雪,偏偏滿池的液體從他的肌膚上滑過,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這一刻,他覺著自己就是那無盡蒼茫里的那條鯨魚。
永無同伴,孤獨而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