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有禍將至
今天,是公審大會的第三天,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就像是一場接著一場的巨大風暴,令所有與會者、見證者、旁觀者看得是目不暇接,心頭狂震!
首先,矮人之王,光明之子,奧斯瑪爾·加里瑟斯,被公審團一致判定有罪;
其後,光明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以罪人身負聖騎士之名為由,在公審團不及應變間,乾淨利落地對罪人進行了裁決,並將罪人帶往光明大教堂;
最後,提里奧·弗丁,這位洛丹倫王國的大領主,聲名卓著的聖騎士,對獸人戰爭中的英雄,竟然公開選擇和罪人站在同一陣線,並以滿腔怨懟之心,出手重傷了光明大主教!
傍晚,天將黑未黑之際。
在泰瑞納斯·米奈希爾二世的命令下,洛丹倫的王城十分罕見地施行了宵禁,嚴令各個城區之間無事不得隨意走動,包括貴族。
一時間,除了前城區還有數支施工隊,在王城守衛軍地監督下忙於修補房舍以外,卻是再也沒有半分喧騰、吵鬧的地方了,整座王城顯得沉寂的可怕。
前城區,維達武器店。
扎著高馬尾辮的瑪爾達,身上穿著方便幹活兒的粗亞麻布衣裳,她抬起頭看了看愈加陰沉發黑的天邊,加快了收回晾曬的衣服和被單的速度。
等瑪爾達在後院忙完,來到前堂,岡瑟爾和吳平正在收拾櫃檯,準備歇業。
看著丈夫和吳平的臉色,瑪爾達察覺到了異樣:「怎麼了你們?現在才幾點鐘,就要關門了嗎?」
「宵禁了。」岡瑟爾忙著扣上門板,頭也不回地說道。
「什麼?宵禁?」瑪爾達好奇地說道,「唔……我印象中,這好像還是頭一次吧?」
「是啊,就算是咱們這些難民跟隨爵……跟著爵士逃到這裡時,洛丹倫的國王陛下也沒有下令宵禁。」岡瑟爾直起腰板,言談中提起了已故的洛薩爵士,不免一陣唏噓。
「發生什麼事了?」
「不清楚。」岡瑟爾搖了搖頭,「聽對面的街坊說,下午的時候好像是又出現了什麼叛徒,而且還將一位大人物打死了,誰知道講的是不是真的。」
「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瑪爾達半捂著嘴,不敢相信。不管對面街坊說的是不是真的,聽起來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這時,小兩口說著說著,都發現吳平很是沉默,不太對勁兒。倆人相視一眼,由瑪爾達問道:「吳平,晚上吃什麼?」
「……」岡瑟爾一臉無語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都行。」吳平言簡意賅地回道,手中的抹布正仔細地擦拭著玻璃櫃檯。
「麵條怎麼樣?我本來想忙完之後再去買菜的,誰知道會突然宣布宵禁。」
「行。」吳平惜字如金。
瑪爾達聞言,搞怪似得沖著丈夫吐了吐舌頭,轉身向後院走去,著手準備三個人的晚飯。
「好吧,吳平,我和瑪爾達都感覺到了,有什麼就說吧。」瑪爾達走後,岡瑟爾便脫口問道,男人和男人之間不需要客套。
吳平的手不免為之一滯,他的眉頭不太舒展,那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來心事重重。
「到底怎麼了?」岡瑟爾變得嚴肅了起來,「上一次我看見你這副表情的時候,可沒有發生什麼好事!」
上一次?
上一次吳平道心不穩,有所感應的時候,還是在暴風城,接著便是萊恩國王遇刺,暴風城破!而當時吳平唯一做到的事,就是保護一部分人艱難地逃往港口碼頭,登上了北上的船隊,這其中就有現在收留了他的維達夫婦!
果不其然,吳平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又望向了已經被鎖好的大門,就好似是透過木質的門板看到了屋外的一切——幾乎沒有行人的街道、冷清的氣氛、巡邏的衛兵,乃至漸黑的夜幕,天邊的烏雲。
岡瑟爾猛吸一口涼氣,一手扶額,一手撐牆:「又是你那個……那個什麼天人感應?」
吳平沒有接腔,只是兀自自語道:「如果是師傅的話……一定能感應的更加準確吧……」
……
同一時間,在前城區的一間旅館中。
旅館老闆漢姆樂開了花,得益於宵禁,有幾波今天本來是要退房的客人不得不再延長一天。雖然他的店在洛丹倫王城,平日里並不缺乏生意,但爆滿的情況當然是越多越好。
「叮、叮叮。」
漢姆瞅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他顧不得數清銀幣,雙手撐著吧台站起身,急忙沖向店門口,那身軀和速度活像是個大肉球:「我對你說過吧!你要是再敢進我的店,我就一定會幹死你,老疤頭!你是當我說笑嗎!?」
老疤頭確實是一個老頭兒,一個禿了頂的,額前有著一道長達三點三英寸恐怖傷疤的老頭兒。而他面對著沖了過來,並隨手拎起一把椅子的漢姆,直接就跪地求饒道:「漢姆老闆,漢姆大人!別動手,別動手!我有一個非常勁爆的大消息,我剛剛從守衛軍那裡溜回來!」
漢姆聽得一愣,他放下拎起的椅子,卻又伸出一腳,將老疤頭踹的四仰朝天:「有消息就在門口兒說,要是影響了我的生意,你賠得起嗎?!」
「是,是。」老疤頭爬起身,臉上堆砌著諂媚的笑容。而像他這樣混跡於王城的閑漢其實還有很多,沒地位、沒尊嚴、沒人權,可只要能夠換來幾枚錢幣、一頓飽飯、半瓶好酒,他們什麼都願意去做。
「嗤。」看著老疤頭拘謹地站在店門口,漢姆很滿意,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老疤頭,嘲諷道,「宵禁了你還敢去蹲守衛軍的牆角,真是不怕死啊!」
「混口飯吃,混口飯吃嘛。漢姆大人,能不能先給我來杯酒?」
這會兒,漢姆和老疤頭製造的動靜,引起了在一樓大堂和二樓雅座用餐的客人們的注意。
只不過,客人們倒是不怎麼在意破破爛爛的老疤頭走進旅店。
實際上,類似老疤頭這樣的人物經常會出沒於此,傳播消息,這既是他們自己討生活的一種方式,對於旅店來說也是一種另類的促使顧客消費的手段。
而在二樓的一間雅座里,喬裝打扮過的喬拉齊·拉文霍德大公爵,正在和他手下的密探會面。
「有消息嗎?」
「抱歉,首領,還沒有,那裡畢竟是光明教會的總部,弟兄們很難從內中獲得準確無誤的消息。」
「嗯。」喬拉齊輕應一聲,不會責怪手下辦事不利。
「首領,雖然沒能親眼認證,但屬下認為,大主教受傷的概率超過六成。事實上,提里奧·弗丁在襲擊大主教之前,就已經持械衝擊過一次光明大教堂,只不過時間非常短暫,在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前,便被賽丹·達索漢制止了。」
「嗯。」喬拉齊仍舊是輕應一聲,不置一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一樓大堂,老疤頭帶來的消息成功地帶動了酒水的銷量,即便他說的話根本就不是事實。
「這樣,稍後你和我互換身份,明天一早兒找一個公開的場合去向陛下請辭。」
「是,首領。」這名喬拉齊的心腹屬下直接領命,不問緣由,不懼生死。
「記住,一定要讓法拉德知道『我』離開了。」
「是,首領!」
又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喬拉齊的屬下率先離開了。而喬拉齊則是留在了這間旅店,一個人享用著飯菜。
「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用意,但……這絕不會是你的末路!」放下餐具,喬拉齊如此想道。
可無比驚悚的是,喬拉齊的面容竟然一點一點地發生了改變,逐漸變得年輕、變得稚嫩,更多了幾分張狂、幾分嬉笑!一眼望來,給人的印象,赫然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發了一筆橫財的暴發戶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