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時間緊迫
這場暴雨一下就是整整四天，其狂烈宣洩之勢，宛如傾海洋之水倒灌大陸。而在如此惡劣的極端天氣下，不管是公審大會的結果，光明教會發生的內亂，還是從南方聯盟大軍中傳回的最新戰報，都像是被澆滅了所有的熱情和關注度。
南方，曾經的紅嶺山脈。
自黑鐵部族鑿穿了火元素位面的壁壘后，山脈及山麓兩側的平原和峽谷地貌，便發生了不可逆轉的丕變。
而在那裡，黑石山，紅嶺山脈的主峰。
首先，在荒蕪之地的大爆炸中逃得性命的奈瑟庫斯，於黑石山投奔了原黑石氏族酋長、已故部落大酋長布萊克漢的兩個兒子——雷德和麥姆。
只不過，奈瑟庫斯理所當然地失勢了！
手下大軍近乎於一戰全滅，代理大酋長卻隻身逃生？
獸人們是絕對不會承認這樣的人有資格統帥部落的，彼時權利最大的雷德沒有直接處死奈瑟庫斯，就已經是看在不知所蹤的古爾丹的威勢和面子上了。
緊接著，聯盟追擊而至！
暫代統帥之職的梅爾拉斯·圖拉揚，與達納斯·托爾貝恩攜手重整部隊士氣，並在烏瑟爾·光明使者、亞力山德羅斯·莫格萊尼、卡德加、奧蕾莉亞·風行者的協助下，直線挺進灼熱峽谷，與以黑石氏族為首的獸人短兵相接！
到了這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場曠日持久的由部落率先挑起的戰爭，已經算是接近了尾聲。
與身為原住民的人族、矮人、侏儒、和奎爾多雷不同。
獸人、食人魔，還有被奴役的少部分戈隆、獨眼魔，等等，自家鄉穿越黑暗之門入侵艾澤拉斯，他們不僅沒有退路，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極其有限，就像是無根浮萍，在古爾丹的謊言驅使下全靠著一股意志和對榮耀的渴望戰鬥著。
然而，「蝴蝶」的翅膀擾亂了原有的時間線。
先有末日領主卡扎克利用部落衝擊聯盟防線，毫無章法的亂戰無疑是將獸人當作炮灰使用，從而損失慘重；
接著，龍吼氏族戰敗投降，古爾丹又帶走了超過九成的影子議會的成員，直接使得部落在空戰領域及法術領域的實力嚴重削弱，無從抵擋聯盟的四線攻勢；
最後則是奈瑟庫斯的愚蠢指揮，以及在奧斯的影響下提前三百年鑽研科技的格爾賓，製造了一顆徹底斷絕了部落翻盤可能的N·U·K·U·Ⅳ型塗抹器！
「BOOM！」
在那聲巨響之後，勝利的曙光似乎就在前方，領土的收復幾乎已成定局，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事實上，局勢演變至今，還有矮人和侏儒兩族雖然憤怒於奧斯受到的不公正指控，暫時選擇了按兵不動，但是一旦蠻錘部族和黑鐵部族再次參戰，聯盟大軍將從天空、地面、以及地下發起的三重突襲，勢必能讓部落疲於應付，一潰千里！
可就在這個時候……
形式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令圖拉揚一時之間難以抉擇，或者說是無權抉擇：曾經被末日領主卡扎克打落巨石水壩的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與霜狼氏族的酋長杜隆坦一起，在雷王氏族薩魯法爾兄弟的擁護下繞道返回了黑石山！
更神奇的是，回歸的大酋長乾脆利落地處決了接連幾次僥倖不死的奈瑟庫斯！而他雖然強勢地收回了部落大權，但他沒有繼續率領部落與聯盟兩相對壘，反倒是派遣杜隆坦送達了一份極為特殊的——休戰協定！
……
提瑞斯法林地，洛丹倫王城，王庭。
「都是那個罪人惹出來的變數！」阿基巴德毫不客氣地指責道。
這位吉爾尼斯的國王陛下穿著一身淡灰色常服，自左肩膀處配有一條綉有吉爾尼斯王國標識的綬帶，衣袖略微超過手腕，衣擺垂至大腿根部，下身是一條配套的筆直長褲，整體的著裝風格既顯得莊重，又不失典雅。
而這次諸位國王陛下的集會並不是在議事大廳，只能算是一次人族內部的小型會議。
艾登不滿地看向阿基巴德，奧斯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女婿，雖然他的女兒德利亞娜現在不知所蹤，他也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和奧斯撇清關係，但奧斯畢竟是和他關係匪淺：「那個罪人，那個罪人，你就不能換一個稱呼嗎？奧斯總歸是有功的。」
阿基巴德看著豐滿而又遲緩的奧特蘭克胖國王，正面硬懟道：「怎麼？你還打算和加里瑟斯家族結親呢？呵！」
「你！」生氣的艾登從沙發上站起身，可他的憨態面容實在是沒有什麼威懾力。
「好了！」作為主人的泰瑞納斯揮手打斷道，「今天的集會不是為了討論我那接受審判的屬臣，而是討論是否要接受部落的求和意向，不要再岔開話題了！」
話音剛落，穿著一身便裝，身無配飾的戴林徑直開口道：「我先說說吧。」
泰瑞納斯做了一個「請」地動作；
彼此敵視的阿基巴德和艾登各自冷哼一聲，扭頭望向戴林；
肯瑞托議會的四位議長只有安東尼達斯還在這裡，他仍舊穿著他那一塵不染的純白法袍，精緻、光彩、魔幻；
客居洛丹倫的瓦里安，受限於年齡太小的緣故，沒有什麼發言權，獨自坐在一旁顯得有些孤獨；
至於老邁的托拉斯，這些天的忙碌讓他不堪重負，已經被大魔法師雷克斯親自送回了激流堡。
小會議廳中恢復了安靜，極富決斷力的戴林慢慢說道：「我不在意部落的求和訴求，甚至所謂的休戰一直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現如今獸人頹勢已顯，就算我們無法一鼓作氣地將他們盡數絞殺，但為了我們人族的未來發展，這片大陸也容不下更多的種族了。」
森然殺機，畢現於字裡行間！
諸位國王聞言，無不是暗暗點頭。
包括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會向部落投降的艾登，現在也因為部落沒有成功攻陷過北方諸王國，所以心裡對獸人沒有絲毫的懼怕之情。
卻聽戴林繼續說道：「而且，那個狂妄的大酋長居然要發起一對一的領袖對決，並以對決勝負來決定休戰協議，真是太可笑了！」
「是啊，真是太可笑了！」
「那些綠皮本根本就是不開化的野獸，對於這種行為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哈。」
「確實沒有必要進行什麼對決，戰爭不是可笑的、以這種方法來決定進程和結果的遊戲。」安東尼達斯說道。
「附議。」泰瑞納斯表態道，又提醒了一句，「但要提防部落魚死網破！從過往的戰役中看，獸人確實悍不畏死！」
戴林點了點頭，對泰瑞納斯說道：「所以我打算親自南下，你那個名為梅爾拉斯·圖拉揚的年輕屬臣雖然幹得不錯，但他畢竟太年輕了。」
阿基巴德當即補充了一句：「還是平民出身。」
泰瑞納斯稍微皺了皺眉，心下略有不悅，卻也沒有出言否決：「你能不辭辛勞當然很好，至於你的職位，可以……」
「不必了，我仍是海軍上將。」戴林擺了擺手，道，「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聯盟不需要第二任大元帥！」
「既然如此，那好吧。」泰瑞納斯認同了戴林的提案。
僅這一會兒的功夫，泰瑞納斯和戴林兩個人的商討，便決定了人族七王國接下來的行事方針。
由此不難發現，整體實力最強大的洛丹倫王國的國王，加上海洋實力最強大，又兼性格勇猛果敢、堅毅獨斷的庫爾提拉斯王國的國王，在人族七王國的內部的確擁有著絕對的威信和話語權。
而泰瑞納斯的幼子阿爾薩斯和戴林的長女吉安娜，從小就被大批大批的貴族風評為金童玉女，天生一對，要說背後沒有兩位實力派國王的默許，那是沒人會相信的。
說完南方的軍事，戴林突然轉口說道：「其實我更在意的，是大主教閣下的強硬態度。」
提起此事，戴林低笑了一聲，忍不住撇了撇嘴：「太突兀了，在公審庭上的行為，還有被襲擊蘇醒后的行為。」
「分明就是你的行事作風，不是嗎？」泰瑞納斯介面說道。
其他幾位國王也是同樣，全都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了。
只有瓦里安不明所以，他不太了解算是爺爺輩的阿隆索斯，即便阿隆索斯在暴風城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大主教閣下對矮人王的狠辣裁決打亂了我們原本的審判計劃，致使矮人和侏儒兩族不再出兵協助，並且還送來了措辭嚴厲的問責書。而他在蘇醒后卻又拒絕所有人的探視，在內由大檢察官主持教務，在外由達索漢統率全局，把堂堂教會管理的像是一座軍營似得。」
戴林說完這一段話，第二次撇了撇嘴，搖著頭感嘆道：「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咱們這位大主教究竟想要幹些什麼？就是時間不允許啊！」
說罷，戴林準備起身告辭了。南方戰事刻不容緩，他需要提前安排好跟隨自己再度南下作戰的海軍艦隊。
「唉。」泰瑞納斯跟著站起身，嘆了一口氣道，「也許是提里奧的行為引起了大主教閣下不必要的擔心吧，這一連串的事件真是……」
能說什麼？
這一連串的事件都是以自己屬下的封臣為起點開始的，泰瑞納斯什麼話都沒法兒說。
少頃。
隨著戴林的率先離開，這個小會議廳中很快就只剩下泰瑞納斯和艾登兩個人了：「有事？」
「我……我就是想問問，奧斯他？」
「先等等吧，大主教閣下的意圖不明，我不可能強闖進教會帶回奧斯和提里奧。」
艾登很勉強地點了點頭，厚實的嘴唇一張一合，又問道：「泰爾，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向來沒有什麼野心，在大事上也都願意同你站在一線。你得給我些建議，我到底該不該和加里瑟斯家族解除婚約？最近這段時間，我可是被嘲笑了很多次……」
泰瑞納斯不由得扶額輕嘆，提醒道：「沒有必要，你沒見我都在保護奧斯嗎？過了這一陣兒，或是等到查出爵士遇襲的真相，他還是那個七王國的最強者，而且你別忘了，他是矮人王。」
「噢！」艾登恍然大悟，模樣非常滑稽，「我就是……就是被大主教閣下的態度弄懵了，他在那天使用的聖言術嚇了我一大跳！」
「這事兒確實有蹊蹺，還是這句話，先等等看。」
「嗯。」艾登應了一聲，問起了第二件事，「還有，最近我的屬臣中有不少人都在提議——反攻黑暗之門，佔領另一個世界！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不怎麼看。」泰瑞納斯直接回道，「提這種建議不覺得太早了一些嗎？先不說我們對黑暗之門的另一邊一無所知，部落那裡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告訴你的人，不要冒然掀起熱議，一切都等戴林穩定住南方的局勢再說。」
「呃……好的，我明白了。」艾登很想說他控制不住局面，有這種心思的屬臣基本上都背靠著熱衷於圈地的巴羅夫家族。可這句話說出口就太過於丟臉了，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心裡的兩樁大事算是落了地，不過艾登並沒有就此離開。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也就是和加里瑟斯家族締結婚約之後，這位弱勢的國王陛下委實變得風光了不少，說話的底氣也硬實了很多。
而現在，女婿奧斯已經被剝奪了身份，乃至被封印了力量，人更是被光明大主教親自宣布關押，他自然懂得改變自己的做派——和以前一樣，抱緊泰瑞納斯的「大腿」。
……
同天，光明教會，墓園。
賽丹面容僵硬，心情顯然是不太愉快。而他和奧斯之間的關係，假如沒有阿隆索斯對奧斯的完全信任，以及提里奧的居中緩和，說不準就會變成針鋒相對。
究其原因，無非是奧斯所謂的「神靈」、「幕後元兇」、「黑龍」沒有出現。
關於這一點，奧斯大概知道原因——傾盆暴雨。
畢竟，炎熱乾燥，甚至是烈焰築巢，才是黑龍們喜歡的生活環境。而他們偏偏又是擁有永恆生命的神靈，早一天行動還是晚一天行動，對他們來講根本就沒有區別。
總結成一句話，那就是黑龍們不著急。
可奧斯著急！
在這四天中，奧斯不僅恢復了實力，他還從阿隆索斯那裡得知了南方的最新戰況。
不管是奧格瑞姆和杜隆坦回歸部落後做出的決定，還是聯盟大軍的持續南征，都讓奧斯有一種迫在眉睫的感覺！而他最擔憂的一件事，就是以圖拉揚為統帥的聯盟大軍，應該會在聯盟高層的決策下一路追剿部落，直至穿越黑暗之門，然後像原本的時間線上那樣，被困於德拉諾星球長達十五、六年之久！
……
其後兩天，暴雨雖歇，但小雨淅瀝。
持續了接近一個星期的雨聲，讓賽丹整個人宛如置身於涌動的火山口上一樣，幾欲噴張。
奧斯同樣心緒不寧，公審大會宣告完結，七王國的領主和貴族們一一返回封地，最具戰鬥力的戴林和達拉然的大魔法師們也先後離去，時間拖得越久，情況便越發的不利。
不過，就在奧斯做出了無論黑龍們是否來襲，一旦南方傳回擊潰部落的戰報，他就立刻動身南下勸阻繼續進軍的決定，一股腥而香的味道，突兀地瀰漫開來，漸漸籠罩了整座洛丹倫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