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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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醫生的出現和他隔三差五的問診檢查,的確讓人安心不少。

為了多陪伴花晚,藍嘉樹也會盡量把無需應酬的工作帶回家裡面完成。

北京的天氣日復一日的寒了,而原本絕望的生活反而透出絲絲暖意。

某天夜裡花晚在書房折騰了好久,將從蕭老師家樓下撿來的紅葉做成漂亮的書籤,一片一片夾在小樹的書裡面,最後發現膠水竟然用光,便去琢摸著使喚藍嘉樹去便利店。

兩個太熟悉的人,平日並沒有太多要注意的細節。

雖然花晚聽到浴室有嘩啦啦地水聲,卻仍舊大大咧咧地推門追問:「你洗完了沒,幫我買點東西唄,我懶得換衣服……」

她話沒講完,就將聲音慢慢吞了回去。

因為……

藍嘉樹竟然正在淋浴下面打!飛!機!

被撞破「好事」的小藍總尷尬到耳朵都泛紅,。

熱氣騰騰的水順著他的肌肉紋理不停地流下,兩人相顧無言。

可是被該調笑幾句的花晚卻什麼都沒說,愣了愣便退出去,重新把門關上。

本來平時忍得就很辛苦,現在的狀況又如此局促,藍嘉樹簡直產生心理陰影,很快就匆匆解決掉男人的問題,披著浴巾出去解釋。

果不其然,花晚正獃獃地坐在樓下沙發上,滿臉胡思亂想地茫然。

藍嘉樹剛剛就意識到她的情緒了,卻因事發突然沒有準備好說辭。

花屬於是直來直去的個性,聞聲忽然低落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個病人,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了?現在這樣照顧我,是在同情我嗎?」

畢竟他們無憂無慮好著的時候,每周都會來個五六次,滿是少年不知愁的荒淫,可這次小樹回國,特別是在發現真相后,顯得非常無欲無求,竟然寧願躲起來自己解決,也要在相處中表現出敬而遠之。

藍嘉樹坐到她旁邊,試圖摟住她。

花晚卻不開心地擋開他的胳膊,顯得大受打擊。

其實事實也是如此,現在快三十了還一身病,顏值真的很難跟如花似玉的二十歲比,這點誰也沒辦法,雖然她平時已經很努力地打扮得漂漂亮亮、朝氣蓬勃,可是回到家、卸了妝,卻還是副林黛玉般病怏怏的模樣。

「你別亂琢磨好嗎?」藍嘉樹堅持地抱住她:「我是怕你身體受不了,還有上次……若是因為我故意欺負而懷孕了,又是平白無故讓你遭罪。」

有嚴重血液病的女人的確不該生育,且不說會不會遺傳給胎兒,單講平日被各種藥物毒害的五臟六腑那麼脆弱,就承受不了去做為母親的考驗,這些道理,花晚自己心裡也很明白。

可她不僅害怕別人把自己當病人看待,就連自己也不想如此認命。

所以雖明白小樹講得話都是對的,卻還是不高興地哭了。

藍嘉樹很慌張,用手去擦她的眼淚,輕聲道:「還有,我根本就沒同情你,置身之外的人才會選擇同情,我就是覺得心很痛,不想你有一點點難受,如果你覺得心疼和同情是一回事,那就是你自己傻。」

「我不傻。」花晚打開他的手,拿過面巾紙把臉擦乾淨,卻仍鼻尖紅紅,睫毛濕濕,看起來委屈兮兮。

藍嘉樹溫柔地撫摸她的長發:「不準哭了,我們睡覺去吧。」

「不要,我要啪啪啪!」花晚紅著臉任性,忽然就爬坐到他腿上,去咬他的嘴唇。

藍嘉樹原本就沒好好釋放的**,又因曖昧的摩擦而□□了起來,他深吸口氣,非常無奈:「喂……」

花晚這些日子都在等他主動,但此刻卻打定主意不再矜持,邊去用吻阻住他的廢話,邊拉下睡裙的肩帶,露出雪白滾圓的胸,曖昧地貼到他的身上。

可憐的藍嘉樹瞬間理智斷裂,漸漸沉浸在膩人的親吻中。

幾經纏綿,**翻騰。

隨著體溫的上升,花晚平日蒼白的面頰又變得猶如桃花,扶著他的肩膀、發著戰慄,慢慢地主動坐入那滾燙碩大的**中,因為很久沒有交合,而緊得發痛。

藍嘉樹忍不住又親上她微腫的唇,轉而翻身將她壓在沙發上,全根沒入、喘息急促。

花晚盛不住的眼淚又從大眼睛里滾落出來,她用力抓著他結實地手臂,而後又漸漸放鬆。

藍嘉樹低聲問:「可以動了嗎?」

花晚點頭:「輕點兒……」

藍嘉樹沒再如從前那般激烈地橫衝直撞,而是換了種更為溫柔撩人的方式,慢慢地佔有著他唯一愛著的這個姑娘。

花晚終於還是忍不住百轉千回的心情,摟著他的脖頸喘息說:「你答應我……以後想起我,想起的全是開心的事,不好好?」

「我們誰也不會離開誰的。」藍嘉樹緊緊地擁抱著她,就像對待珍貴的瓷器,又不舍方式力氣,又害怕傷她分毫。

客廳的紗簾被晚風吹起,卻吹不散這滿室七分心酸、八分甜蜜,和滿滿的深情。

——

就像做其他正經事那樣穩妥靠譜,在藍嘉樹的監督下,花晚所在項目的進展也十分順利,幾次公司內部測試都好評如潮。

這其中少不了黃鴻羽跟蕭雲深的功勞,但最終受益的當然還是作為一把手的小藍總。

寧遠在獎勵方面十分大方,令他剛因買這座大房子而空掉的荷包又充實了起來。

國慶節假期兩個人哪兒都沒去,就在北京的家裡面享受著柴米油鹽的清凈。

逐漸能坦誠地聊起從前的回憶,關係也漸漸修復了破碎的裂痕。

心情漸好的藍嘉樹頗有興緻,選了好多盆花擺放在陽台,還給花晚在中間裝了個鞦韆,自己卻傻傻地搬著凳子坐在旁邊,看她玩得不亦樂乎。

「我爸媽去日本真開心啊,也不知道問問我,光打聽咪咪過得如何。」花晚蕩來蕩去,一手抱著布偶貓,一手回復王雯的微信。

「等蕭老師離職,你就在家裡畫稿子吧,這樣休息好了,我也陪你去旅行。」藍嘉樹依然像十九歲那般,專註地凝望著她的臉,真心勸道:「其實你告訴他和程靈西事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不想給善良的人添堵。」花晚拒絕,半靠在鞦韆上說:「主要是靈西,一定會哭的,那多難受呀。」

藍嘉樹尊重她的想法,沒再堅持,而是道:「最近手頭寬裕些,我想給你爸媽換個大點的房子,再找兩個保姆,可以讓他們輕鬆些。」

「不用啦,他倆可捨不得小區里的舞友和棋友,再說也沒到非要人伺候的年紀呢,老年人最怕的就是空虛,在熟悉的地方熱熱鬧鬧的才有幸福感啊,倒是你啊,有時間多去陪陪你爸才對。」花晚搖頭。

「他從前最喜歡數落我,現在沒什麼可數落的,每次見面特別冷場。」藍嘉樹在父子關係上的態度從來都無奈。

花晚撫摸著貓咪,沉默片刻才道:「我生病的事情,他瞞著你,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恨他,倘若哪天你有機會當了爸爸,就會理解他的苦心。」

藍嘉樹最近的確為此沒有好好地與藍光啟講話,聽到勸說,不由微皺眉頭,最後才答應:「知道啦。」

花晚嘻嘻地笑起來,轉而講起項目組的八卦趣事,講著講著就因倦意上頭而靠在那兒沒了聲音,又虛弱地會起周公。

藍嘉樹進卧室找來毯子蓋在她身上,重新坐下,繼續獃獃地望著她。

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光,竟也幸福地不可形容。

如果可以,能守著彼此一直變老,那此生此世,也就算是別無所求了。

——

新手游的開發一直從初春進行到年底,其間花晚的身體狀況雖有幾次波動,但或許是心情好轉的原因,血液數據始終保持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並沒有惡化的傾向,這樣像做夢似的安穩時光難免會給人錯覺,彷彿能夠永遠如此繼續,再無考驗。

蕭雲深信守了自己的諾言,一直到冬雪紛飛的時候才帶著老婆離開了易迅。

倒是花晚始終堅持上著班,直到春節假期,才有空閑和家人團聚。

健康因素在戀愛關係中並不是小事,她也並沒有讓藍嘉樹對親人們隱瞞真相。

本以為自己會因此成為不受歡迎的存在,沒想到大年初一頭一回到他家裡拜訪時,卻受到了親朋好友的熱烈歡迎,特別是小樹的奶奶,明明已經老弱到走路都顫顫巍巍了,還堅持要給她包餃子吃。

花晚性格外向又笑容常在,很快就跟大家融在一起,身後跟了好幾個半大的小屁孩兒,一直在客廳玩玩鬧鬧。

唯有藍光啟仍舊是滿臉嚴肅,趁著飯後在陽台抽煙的功夫盤問道:「她的身體怎麼樣了?」

「沒什麼好轉。」藍嘉樹在這段日子裡,變得從對血液病一無所知到對各項數據了如指掌,他在父親面前選擇了坦誠,憂愁嘆息:「這麼熬著也不是辦法,遲早會油盡燈枯的。」

「美國那邊也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嗎?」藍光啟皺起眉頭。

「沒有,之前說有種特效藥,通過協和輾轉買來,評估好久服用了,結果導致發燒好幾天,又趕快停掉。」藍嘉樹對此真的是揪心得要命,卻不敢表現出分毫,好像真的回到母親病重的那兩三年,發自肺腑地痛恨自己的全無用處。

兒子的感受,藍光啟再了解不過,他吸了口煙,淡聲說:「我再幫她想想辦法吧。」

然而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錢財名利,在造物者面前根本什麼都不是。

無論如何,他們畢竟已經比那麼連醫藥費都負荷不起的人幸福多了。

正當這小空間里愁雲慘淡的時候,花晚忽然推門進來:「不是說戒煙了嗎?」

藍嘉樹攤開雙手以示清白:「我沒抽。」

「叔叔,您也別抽了,香煙的危害太大。」花晚竟然伸手把藍光啟手裡的半支煙搶走丟掉,然後道:「奶奶到休息的時間了,我們走吧。」

「恩。」藍嘉樹答應著,便轉身去幫她拿大衣和圍巾。

花晚跟藍光啟對視片刻,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麼。

人生這道題啊,往往還是有活了半輩子,也根本答不出的難題。

——

「這裡真的有煙火嗎?這麼冷的天。」

花晚本想早點回家看看漫畫就休息,卻被小樹強行拉到后海附近的水邊,被冷風吹得很獃滯。

藍嘉樹幫她帶好帽子,微笑:「真的啊,你不想看嗎?」

「想看,可是這兒一個人都沒有……」花晚疑惑地拉住他的手。

「我還會騙你嗎?」藍嘉樹反問,

「那好吧。」花晚站在河邊的欄杆旁,懶洋洋地抱著他說家常:「今天你姑姑送了我一條項鏈誒,還帶寶石的。」

「你喜歡就好。」藍嘉樹回答。

「那我也給她女兒買個東西吧,買什麼好呢?」花晚今年的年終獎很豐厚,除了孝敬爸媽外,整天就琢磨著亂採購商品。

「你決定就好。」藍嘉樹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花晚好奇側頭打量他,恰好這時暗藍的天空中猛然炸裂了一朵漂亮的煙花,瞬間吸引掉大長腿所有的目光:「哇,真的有煙花,好好看,怎麼沒有人來看!」

藍嘉樹說:「過年沒人愛出門吧?」

花晚沒再吵鬧,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起春節的煙花秀,面龐被燦爛的光芒照得一明一滅。

自從她開始得了這麼重的病,便開始信命。

覺得離開他也罷,被他尋到也罷,或許都是命運使然。

自己要懂得學會接受,才能過好這或長或短的一生。

五顏六色的花火接連不斷地照亮天空,但花晚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因為那些煙花,逐漸交疊著些花兒和樹的形狀,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側頭愣愣地再度看向藍嘉樹的臉。

藍嘉樹這才從兜里摸出那枚早就準備好的鑽戒,輕聲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娶你做妻子,從前總想著用什麼方式讓你答應,現在又常在猶豫究竟什麼時候合適,嫁給我好嗎?不管未來的路通向什麼地方,我都想陪你走下去,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任何事情。」

這個狀況,倘若是幾年前發生,花晚早就高興地跳起來了。

可是意識著永遠追在身後的病魔,她又害怕藍嘉樹重蹈藍光啟的覆轍,孤獨地過完此世。

大長腿的想法,小樹再了解不過了,故而放低聲音:「就算你不不願意……」

「我沒說我不願意啊。」花晚一下子抱住他,轉而笑了出來。

藍嘉樹明明每天跟她猶如老夫老妻,卻還是為求婚緊張大半天,此刻聽到應許,終於松下口氣:「那就等你從公司離職,稍微有精神再準備婚禮,不管想要什麼樣的儀式,我都滿足你。」

「我想在大海邊兒舉行,有藍藍的天、藍藍的水,還有爸爸媽媽和最好的朋友,還有你。」花晚回答。

「好。」藍嘉樹點頭。

「好什麼呀?」花晚錘了他一下,脫下手套露出修長的手指:「不給我帶上嗎?」

藍嘉樹認真照做。

「不準再把戒指偷走。」花晚竟然傾身去咬他冰涼的鼻尖。

原本還感覺浪漫不已的藍嘉樹不由地抬手擋住:「你是小狗嗎?」

花晚笑嘻嘻地瞧著他,眉眼溫暖而快樂,好像那些不幸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藍嘉樹的心又軟了,伸手擁抱住這姑娘,吻著她的髮絲說:「這輩子遇見你真好。」

「遇見你才好。」花晚依然語氣愉悅,卻也發自肺腑。

她正是這麼想的,才揣測自己是不是因為擁有小樹而把福氣全用光,才遭遇此種坎坷,從而要用健康與生命償還,終算生而為人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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