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生死時速

第158章 生死時速

上一次遇到刺殺畢竟有袁國公在身邊,心裡是安定的。但這一次,就在方才,幾乎嘗到死亡滋味的書衡還是一瞬間脊背發冷汗毛倒豎。又怕又怒又怨,負面情緒一起襲上心頭,幾乎讓她崩潰。只剩下機械的奔跑,麻木的隨著馬匹顛簸。

想到前兩次的神兵天降,書衡冥冥中覺著自己缺失的一部分氣運就是他來彌補的。所以,你現在死到哪去了?差評差評差評!我要退貨退貨退貨!

衣服被樹枝荊棘劃破,頭髮也披散開來,伴隨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書衡能感覺到lucky的鮮血已經把自己胸口洇濕了。她的額頭上腫起一片,那是從馬背上栽下來摔到的。不知何時□□駿馬的腿就被彎刀砍到了。書衡就地一滾,一分遲疑都沒有,不顧酸疼的肩膀帶著lucky就往前跑。

連鞋子何時跑掉了都不知道,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書衡才發現自己腳底板已經被戳進去倒刺,如今恢復了神智,輕輕一動就鑽心的疼。她回望面前,風吹草低,山川平曠,又看身後山石崚嶒,怪模怪樣當真可怖。

隱約中,她記得自己丟掉了馬匹之後,就衝進了一條又窄又深的小路,說是路更像是石縫,那寬度還不到一尺,書衡慶幸自己身材苗條,罩杯和臀部都不大,不會被卡住。這是條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路。守護起來就方便多了。

如今太陽高照,但這山石縫岩子裡頭還算涼快。書衡擦了把汗,想到分別關頭,甘小妹似乎有一條手臂受傷了,又忍不住擰起了眉毛。「佛祖保佑。」書衡唱出了跟著袁國公禮佛以來,最虔誠的一句佛號。

她看看lucky,小傢伙還是熱乎乎的,幸好,幸好你還活著。書衡幾乎要落淚,氣溫高,傷口很容易發炎,它找了出陰涼呆著,它回過頭來用舌頭一點點舔舐傷口。它自己的唾液有消毒和恢復傷口的作用。而且除了被人養的過於嬌滴滴的寵物,動物的自我恢復能力都非常強,斷腿的都能自己長好。書衡在心裡默默重複這些常識,捏著一把汗,看它自己給自己做護理。

看著看著腳一軟就癱在了地上,哪怕她愛運動身體素質極好,這會兒也要虛脫了。她擦擦汗,水分消耗之後,這會兒嗓子都要冒煙了。休息片刻后,她奮力翻身坐起,重新抱起lucky。摸摸它的頭喃喃道:「你比我敏銳多了,嗅嗅哪裡有水汽。」

她撕開一片劃破的衣襟把腳裹起來,免得傷的更嚴重。一邊說著,一邊根據地勢,挑了個下行的方向走。沿著溝壑,根據植物的生長狀態判斷,試圖發現水源。運氣不算壞,並沒有走出多遠,lucky便輕輕叫出來,書衡根據它示意的方向,走了一刻鐘果然聽到了水聲。喜出望外的她再唱一聲佛號,得感謝如今正值暑天,准靜止峰徘徊來去,水量相當充足。大河小溝都在嘩啦啦流淌。

她把lucky放在水邊,由它伸著舌頭添水,自己去了上游,也蹲下,洗手。又掬水來喝了個痛快。一人一豹都喝飽,書衡便把自己從臉到脖頸到腳到小腿都清洗一遍。中間還尋到尖而硬的木刺,把腳底的小毛刺挑了出來。然後,不算意外的得出一個結論:洒家果然是條好漢,沒人可以靠的時候,一下子就堅強起來了。

從馬背上栽下來的時候沒有哭,用刺挑刺的時候也沒有哭。書衡癱在水邊休息,幕天席地,半晌悠長嘆息一聲,再次發揮自己苦中作樂的精神:老天爺待我可真不薄,我想要玩大逃殺,我想要自我放逐,我想要參加野外生存挑戰夏令營,瞧瞧,這不都實現了?她從袖子里對上天豎了跟拇指:「謝謝你這麼愛我。」

休息半晌,直到原本的樹蔭子從頭頂離開,毒辣辣的太陽又照下來,書衡這才勉為其難的蠕動著挪了挪。不經意的一抬頭,看著那圓形葉片的小樹:我記得劉暘上次給我傷口上用的葯就是那個?而且都是長在水邊背陰處-----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書衡拽了一把葉子下來,仔細看又仔細嗅,可惜書到用時方恨少,她暗悔自己穿到了古代竟然沒有好好學學中醫。與琴棋書畫相比,這技能最實用了。

等她拿著清洗過的木棍搗爛著葉片后,看著那綠糊糊又往腳底紅腫的小針孔上塗抹了一點后,就確定這確實就是當日使喚的葯。她吃力的走到lucky身邊,認真看它的左後腿,大腿內側,濃密的絨毛間,一道很深的口子。應該是它回撤的時候,被那個人的匕首劃到了。周圍的毛都已經被血水污染,粘成一大片。

因為沒有工具清除這一部分的毛髮,書衡撩著水,小心翼翼給它清洗乾淨,用手攥緊葯糊盡量使汁液流淌到傷口上。最後又用石塊劃破自己最乾淨的一截袖子,扯下來,裹上一溜草糊把包起來。

「我真幸運有你。」書衡抱著lucky的脖子:「一個人呆在山裡,尤其天色晚點,那多半活不下去的。而你,撒泡尿就能震懾半座山。」

lucky的自愈能力果然很強,喝了水之後看上去就精神多了。而且,它真的非常配合的在書衡睡覺的青石旁邊撒了尿。這會兒半癱在書衡的懷裡,眯著眼睛,對書衡糙糙的恭維盡數領用而毫不客氣。

叢林茂密,天色暗的快,潮濕的水汽蒸騰上來,讓原本貪涼的她輕輕打了個哆嗦,挨小豹更近了一點。書衡是越緊張就越要說話的性子,抱著lucky的脖子,順著它光滑油亮的皮毛,手裡不閑著嘴裡也不閑著:「小貓啊,你覺得男朋友有什麼用呢?下雨的時候撐傘,過河的時候背你,懶得起床吃早餐,他就把牛肉湯端到面前。呸,錯了,我早上是要喝豆漿吃小籠包的。哎,天冷的時候負責抱著你取暖,天黑的時候負責打燈籠照著你。」

小豹轉頭盯她-----黑夜裡,貓科動物特有的瞳孔閃閃發光,活生生兩個小燈籠,簡直像加了特效。那眼神中的信息被書衡理所應當的濃濃的愛。「ok,」書衡摸她頭皮:「你愛我我知道了,不過建國以後不允許成精,你就別打我的注意了,咱倆不會有好結果的。」

小豹愈發用力的盯她。

「好吧,我忘了,現在還沒建國。但人丨獸這種情節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會被和丨諧。」書衡撓她脖子:「更重要的是雖然我很喜歡某些女孩子,但我性取向是正常的,八塊腹肌蜂腰猿背大長腿才是我的菜,你個小母豹沒機會了。」

可惜現在天色太暗,書衡沒辦法看到小豹的表情,不然一定會發現那濃濃的鄙夷和嫌棄,從眼神到每一根毛髮都在傳達一個信息:我擦,這個愚蠢的人類終於傻掉了,哎,本喵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總有刁民對朕想入非非!

但沒關係,哪怕看不見,它也有本事讓書衡意識到自己的不耐煩,於是正打疊起一百倍的溫柔輕撫小豹美臉的書衡立即意識到自己被咬了,不輕不重的啃了一口。破皮都沒有,只不過被糊了一巴掌口水。

書衡被火燙一般收回了爪子,表情一言難盡,「所以你這麼看著我,不是愛我是想吃我?」洒家好傷心,整個世界都要傷害我。哎,這遊戲姑娘不玩了,我要重啟重啟----才怪。好歹是元氣美少女,舉起投降可不是書衡的風格,她很認真的看著lucky:「雖然你現在可能餓了,不過我可不是食物,懂嗎?」

哦,天哪,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這個女人別再碎碎念了嗎?如果小豹的內心語言能翻譯出來,它的屏幕上一定翻滾著一大堆羊駝。

「極限逃殺,捨身相救,荒野療傷,野外生存,幕天席地星星為燈,怎麼看都是男女情侶間的戲碼,可惜這戲份都被你搶了。這樣吧,明天劉暘出現了,我允許你咬他一口------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又激發你食慾了是不是?哎,我對患難與共的姐妹就是這麼大方,要知道平時只有我能咬他,連蚊子咬了我都要嫉妒的。」

lucky絕望的翻了個身背對著書衡躺下:好吧,看來只有天塌下來這個女人才會閉嘴了。而且還得要補天的五彩石恰好砸進了她嘴裡。

這個夜晚很漫長,書衡說著說著就累了。身體也累,但她不會麻痹大意放任自己睡著。一邊手肘支在青石頭上,大約五分鐘就會酸疼,她就會重新清醒。中間撩著涼水洗臉若干次,數水面上星星的倒影若干個。

直到後半夜,直到月亮已經西沉第二天黎明快要來到的時候,書衡恍惚間聽到了呼喚聲,一大片一大片的呼喚聲。她一個激靈,站起身來,動作太快,還滑了一腳。重新爬起來,便看lucky早已佔據了一角突岩,雙耳微動,朝著東南方張望。

「這裡,河邊!我在河邊!」書衡用力吼出來,幾乎要喜極而泣。

「lucky,快來。」書衡招手,看著小豹小心翼翼的蹦下來,後腿微微點地。「不急,別最後關頭翻船,我們得先看清楚,萬一是敵軍呢?」

也不管它能否聽得懂,書衡堅持領著小豹隱蔽在陰影里行動,爭取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自己先發現對方。

搜尋隊手裡都提著燈籠,隔著樹叢從遠方看去好似一隻只螢火蟲。哪怕心中有著對方是敵人的顧慮,書衡還是無法掩飾那瞬間的狂喜的激動。「那不是燈籠,是寒冬臘梅是荒山涼亭,是曠野幽火是大漠駝鈴,是久旱初雨是雨後放晴」然後對上小豹那看神經病的眼光,非常寬容的摸它的頭:「這出自文學大師余秋雨的美文。你不懂也沒關係,跟姐混,洒家包你將來成為豹子中的莎士比亞。」

哦,快把她領走,本喵已經忍不了了。lucky被逼無奈放棄了跟書衡一起隱藏行動,而是儘快朝著救援隊跑去,哪怕它的後腿還是一瘸一瘸。因為獸類靈敏的嗅覺,因為風中送來的對方的味道讓它可以清晰的區分對方來者何人。

遠遠的,遠遠的,書衡看到了那黑夜中飄搖的燈籠,還有燈籠上的標誌,有劉,有甘,有許,眼瞧著甘玉瑩和小四當先衝過來,書衡在這一瞬間終於淚水滾出了眼眶,身子一晃就倒在了地上,眼前反黑的一剎那還在想:洒家到底還是做了暈倒這麼沒出息的事情。幸好,幸好劉暘不在,不然會被笑話死。

我艹,他不在,他竟然敢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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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榮寵共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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