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白雙煞
第十一章:黑白雙煞
「快手一刀」王憨現在十分煩躁,心裡堵得慌,已快氣瘋了,因為他已在這山區里整整瞎撞瞎闖了四天。這山是山連山,山環山,山抱山,山山不斷,綿延相連,整座山突兀森郁,怪石嶙峋,處處都是懸崖峭壁,仰看黑霧瀰漫,陰森森的,耳聽著不時的傳來鬼哭狼號的瘮人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只因為這裡終年被一層黑霧彌天蓋地,所以當地人都叫它鬼霧山。
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此山險惡,危險重重,進去的人在裡面很容易迷失方向,也就是說好進難出,說不定會遇上什麼妖魔鬼怪,連命也會搭進去,為此人也都不輕易進山。
王憨根本想不到自己是怎會被其騙進這個地方,他當時就是追蹤榮氏而來到這裡。他在後面看到榮氏進了山,為怕丟失了追蹤的目標,便也毫不猶豫地追了進去。因為他怕跟丟了目標回去不好交差,怕彌勒吳會數落他。因為上次他沒有追上那個神秘的蒙面人,曾受到彌勒吳不少奚落,責怪他喝酒誤事。這次他不敢再喝酒,提足精神,發誓一定要跟緊榮氏,看她到底是要幹什麼,好回去給鄭飛和彌勒吳一個滿意的交代。
因為天色已暗,前面的榮氏對此山路熟,雖曲徑通幽,崎嶇不平,但她仍是踐行如飛。後面的王憨路生,雖在其後追蹤,但也得注意路途中的陡壁深溝,以免掉進溝壑,故此與前面的榮氏落下了距離,等到他發現前面的榮氏左拐右繞的不知去向時,他再想抽身退出來,已無有辦法辨別來時之路。
他猶如盲人瞎馬,到處亂碰亂闖,於是他就像瞎子推磨般在這鬼霧山裡轉了四天,轉來轉去,也沒有找到出山的路。常說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的慌,他王憨雖然四天都沒有吃飯,好在這山裡還有些水果可以充饑解渴,還能維持他的生命,否則,他會餓得難以支撐的躺倒下來。他實在不敢想象自己還要被這迷魂陣似的鬼霧山困住多久,但強烈的求生慾望支撐著他,相信自己是一定可以出去的,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由於他有著堅定的走出這鬼霧山的信念,他才沒有垮下來。
他就是無法耐住自己的性子慢慢的去尋找出路,因為他知道外面一定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辦,而且彌勒吳與鄭飛此刻一定早已等他不耐煩,誤會他是弄啥去了,沒回去與他們會面,說不定會遭到他們倆對他的不滿與責怪,可他們豈能知道,他現在已是身不由己,而被困在這鬼霧山中呢?
又是一天夜晚的降臨,王憨孤寂地望著那一輪明月,聽到那颯颯的風聲,更是顯得孤寂,除了孤寂,還是孤寂。王憨看著那朦朦朧朧的月光,聽到四周充滿著詭異的嗚咽,更是感到無耐,除了無耐,還是無耐。他此時的心情糟糕透頂,恨不得自己能變成一隻蒼鷹,展翅高飛出這鬼霧山。他為此感到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味道,不由得仰天長嘆,怪自己追蹤榮氏沒多留個想眼,以致上了那娘們的當。
他想起榮氏的詭異,想起她與彌勒吳的內力博弈,想起那神秘銅錢的對其兩人的解救,想起她故意牽引他來到這鬼地方的情景,感到她是個可怕的人物,對她感到是猜不透,摸不著,似乎覺得她對二少李俠的事也參與其中......他為此越想越恨,暗暗詛咒說,你如此心狠手辣,怪不得你失去了男人。
他此時感到又渴、又餓、又更累,實在想不出自己會這麼倒霉,十幾天的騎馬奔波,雖然沒有用上兩條腿,全身骨架也全快給抖散了,在精疲力竭之時,於途竟遭到神秘女人的攔截,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女人的糾纏,會見了彌勒吳和鄭飛,在分工時本想弄份輕鬆的盯梢的差事乾乾,才要鄭飛去李家以悼祭李家大少為名察訪二少的隱秘,要彌勒吳頂著個太陽在李家門對面以賣豆腐腦為名藉以監視進出李家的人,自己躲到一旁做那「望風跟蹤」的閑事,也只不過舒舒服服的喝了兩天老酒,誰知竟又被榮氏給耍猴似的把自己給牽引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鬼霧山,在此整整轉了四天也沒走出山去。
他為此感到倒霉透頂,兩條腿因為在山裡轉游找出路,就差些沒把腿跑斷,想想若是如此,他應該去賣豆腐腦,讓彌勒吳干他這份差事,那麼現在飢腸轆轆、精疲力竭、在此孤寂揉腿的人可就是他彌勒吳了。一招失算,滿盤皆輸,王憨越想越感到窩囊,覺得人倒霉,連喝口涼水都塞牙。
他看著圓圓的月亮,不禁想到彌勒吳的圓臉,想到彌勒吳的圓臉也就想到了他那迷人的笑,怪不得人家叫他彌勒佛,因為他姓吳,也不知是叫他彌勒佛或是彌勒吳,因為他有著福態之相,整日笑哈哈的,不知道憂愁是什麼,怪不得說有福不在忙,沒福跑斷腸,他算是服了彌勒吳。
他仰望那圓月,也彷彿是在對著他笑,笑他是那麼的捉狹,也彷彿在告訴他憨,怪不得人家叫他王憨,可名子是父母所賜,這是他無可辯解的事實。他嘆了一口氣,出神地看著那一輪圓月,多像個圓餅,真想能啃上一口。人若是餓極了,他的聯想力可也就荒誕不經,令人可笑,可現在「快手一刀」的王憨,現在既是這種想法,饞涎欲滴地咽下了口水。
漆黑的幢幢山影,漆黑的山岩怪石,王憨兩隻眼餓得昏花,望出去,好像什麼都是漆黑一片,可就在此時,他眼裡忽然有了光彩,因為他在那怪石交錯間發現了火光,有火光的地方一定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吃的,那他就會能在那人的指引下儘快的走出這鬼地方。
他此時的心情有了好轉,就好像瀕臨絕境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繩索,有了生存的希望,樂的哼出了小曲來,好像已經看到了幾個獵戶們正圍著一堆火,而在那堆火上面正架著烤的野味,或是山羊,或是山豬,或是什麼飛禽,其身旁還有酒。
有火光的地方一定有人不錯,有人的地方一定就有吃的也不錯,而出乎於王憨意料之外的是,當他走近火光,看到的並不是幾個獵人圍著一堆火在烤的什麼山豬、山羊的野味,而是兩條人腿。
王憨觀此情景感到一陣噁心,吐了,吐的全是酸水,如果早知道這一堆火是這兩個怪人在烤人腿吃的話,他寧可自己是個瞎子,一輩子也不願看到這種慘不忍睹的景況。
那兩個人就像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模一樣,是那樣的醜陋,那樣的嚇人,兩張臉慘白的如同白紙,沒有一點血色,吊眉凸眼,兩張大嘴裡露出森森白牙,如同鋸齒一般。
他為之想到陰曹地府勾人魂魄的黑白無常,當某人陽壽已盡的時候,黑白無常就來找其索命。後來人把那些長相醜陋、濫殺無辜的人,就比作黑白無常索命鬼。他看此兩人不僅長相醜陋,穿戴奇特,而且竟在烤吃人肉,與禽獸無異,不由得捫心自問,難道是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來此?
「喲呵,你來了,卻晚了,好吃的都吃完了,只剩這些了。」穿著黑衣衫的人瞧著王憨,咧開大嘴陰森森地說。他說出來的話如此怪異,語聲雖然平板單調,但聽在耳朵里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王憨沒有答話,這種情形下他又能說什麼呢?他真懷疑這兩個人是否還是活人,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場面,烘托出來的氣氛又是如此的詭異。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可知道,我和阿大在這山裡已找了你兩天?」穿白衣衫的人更是鬼氣,陰惻惻地說。
王憨突然想起來,似乎恍然大悟,脫口而出道:「你們倆是黑白雙煞?」
「呵呵......好眼力,好眼力!小兄弟,雖然我們倆不知道你是誰,就你一眼能說出我們的名字,就說明你好眼力,也說明我兄弟倆的名聲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嗯,不錯......嘿嘿......不錯,一定不錯。」穿白衣衫人一面說著,一面用兩隻死魚般的眼睛上下不停的打量著王憨,桀桀地怪笑。
一連串的「不錯」,不知是否真的指王憨的眼力不錯,還是另有所指。他困惑地說:「你們倆好像是特意在此等我?」
「不錯,不錯,是帶你出去……」黑衣人說道。
「那就多謝了!」王憨喜不自勝,沒想到兩人竟還有此好心腸,好像是遇到了救星,說出客氣話。
白衣人呵呵大笑,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小兄弟,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們兄弟倆份內的事,為特別對你照顧,當然是把你裝在我兄弟二人的肚子裡帶出去,這樣既輕便,又能解除我們兄弟倆的飢餓。」
王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若是讓黑白雙煞有救人的好心,那除非是日頭從西邊出來,心裡罵道,你們如此逆天而行,橫行霸道,決不得好死,表面卻無動於衷地說:「我雖知道你們是黑白雙煞,長得竟是如此的醜陋,令人厭惡,但並不知道,你爹媽怎麼會生你們這熊樣,而且以吃人為樂。什麼樣的種出什麼樣的苗,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大概恁爹娘也不是什麼好種。你們倆若能告訴我答案,我請願讓你們倆把我吃掉。」
正是,世事人間奇聞多,竟有吃人為之樂,若知雙煞身後事,只有黑白做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