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
?第148章:離開滁州,尋找知更
子車鳴反守為攻,遺音微一怔神,眼前形勢,除了躲避,已無法還擊,當下猛吸了一口真氣,讓到一旁,子車鳴見她避了開去,招式跟著一變,迅如電火,伸出右手,向她懷中弦琴抓去。[txt全集下載.]
遺音急急後退,子車鳴緊追不捨,右臂一抬,手指閃電般指向遺音「肩井穴」,左掌由外向內圈攻打,兩股力道同時向遺音攻擊,且這兩種力道竟然各有不同,左柔右剛,變幻莫測。
遺音吃了一驚,左掌急急拍出一招『赤手擒虎』,翻腕去抓子車鳴伸來的右手脈門,右手中食二指一撥,射出一道冷光,直向子車鳴左手柔力撞去,她這兩招,一巧一猛,柔剛並濟。
子車鳴心高氣傲,未料到遺音的內力比那日在客棧時更加精進,左掌圈打力道,竟被遺音化解開去,右手略慢一著,脈門被控,但他究竟是絕頂高手,內功已達爐火純青之境,即便一著失機,也能仗深厚功力,借勢反擊。
遺音右手雖觸及子車鳴左腕,但未料到子車鳴竟能乘她手指尚未合扣之際,右腕一彈一震,變點為打,接著欺身而前,右腕一轉,內勁突發,撥出一道凌厲無比的掌風,直逼遺音前胸。
遺音微一錯愕,百忙中隨著打來的掌力向後倒翻,退出去一丈多遠,饒是她應變夠快,仍被掌力擊中,幾乎站不住腳,幸好白遺風拍出一掌,消除子車鳴大部分掌力,才保她五臟不損。
子車鳴輕蔑一笑,喝道:「你們配合得不錯,再打一回合試試。」右袖一翻,使出一招『投石問路』,白遺風站在遺音身前,右手一兜,將攻勢接過去,以一招『釜底抽薪』相對。
子車鳴冷哼一聲,當下一陣急打,一掌猛烈過一張,一拳迅辣過一拳,一口氣連攻了十招,只聞得他雙袖划起一片嘯風,周遭的杯盞碗筷激蕩而起,或相撞,或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但那白遺風卻從容不迫的躲閃,待子車鳴十招施完,從地上撿起一根筷子,以筷作劍,當胸刺出,與此同時,左手往外一翻,斜里劃出了一股勁風,劍刺掌封,相輔相成,攻守兼具。
遺音欲上前掠陣,突聞靳無顏說道:「獃子,撫琴一曲,以為白姐姐在天之靈好嗎?」遺音怔了一下,明白她的用意,立刻盤膝而坐,彈唱起來:「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
她唱的乃是《詩經式微》,只是詩中的『君』並非指君主,而是她自己,意思是天黑了,天黑了,你為什麼還不回家如果不是為了我,何以困在露水中、何以困在泥漿中!」
她一唱三嘆,悲痛之情從歌聲中完全流露出來,感染全場,胡不歸?白芷庸再也回不來了。
白遺風心中悲痛更甚,招式越發凌厲,但聞呼呼風聲,震得衣袂飄動,即便面對子車鳴猶如山倒海崩的攻勢,也毫不懼怕,只見他施出一招『雲龍噴霧』,猛攻而去,他這一招用盡了全力,力道很大,竟逼得子車鳴退了兩步。
子車鳴被遺音的琴聲所誤,腦中浮現出矢志楚楚動人的模樣,心中一盪,才讓白遺風有機可乘,迫得後退,不由大怒,殺心大起,厲喝一聲,雙袖連環劈出,兩股極強勁風,隨袖而出。
白遺風一擊得逞,暗道:「今日要想取勝,當與遺音相互配合才行。」當下運用迷蹤大法,人影一閃,便失去蹤跡,子車鳴神情一怔,遺音的歌聲隨即鑽入他耳朵,勾起他塵封的回憶。
子車鳴正在出神之際,突聞背後一聲輕微的冷笑,驟覺一股掌風,襲到後背,心下一驚,回過神來,右掌疾馳一招『迴風拂柳』,一轉身猛地平掃出去,出手奇快,
白遺風側身避開,接著平胸推出一掌『石破天驚』,他這一招含忿出手,用上了十成勁力,威勢之猛,直若洪流潰堤,罡風猛卷,人隨掌勢一齊向子車鳴直撞過去,心道:「受死吧。」
子車鳴心道不好,此刻已無時間還擊,只得運起真氣護住全身,只聽『嘭』的一聲,子車鳴凝立未動,但是嘴角流出血來,而白遺風倒退了三步,心口血氣翻湧,右手不停的顫抖。
遺音的歌聲還在繼續,子車鳴回首望了她一眼,說道:「我要感謝你,你讓我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憶,這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壞事,因為這一瞬間的快樂,我要付出萬倍的痛苦。」
說話間,他已經揚起了右手,手心不斷冒出黑氣,道:「所以我不稀罕這瞬間的快樂,我要你死,那麼在這世間,就沒有人能勾起我的回憶,令我痛苦啦。」手臂一推,黑氣疾撲而去。
遺音聽到白芷庸的死訊,愧疚之情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但見那黑氣猶如一條黑龍一般張牙舞爪的飛撲過來,嘴角卻蘊起了一抹微笑,將全身真氣集中於無心琴上,立下同歸於盡之心。
靳無顏見她眼神視死如歸,心中一痛,飛撲上去,口中喝道:「獃子,你死了,我怎麼辦?」她話音落下,人已來到遺音身後,但此刻,子車鳴手掌發出的黑氣不斷擴大,瀰漫大廳。
群豪被黑氣籠罩,只覺得冷冽刺骨,似乎有無數惡魂厲鬼在啃噬自己的身體一般,痛苦的哀嚎起來,而遺音的神智也受到影響,產生幻覺,眼前出現了白芷庸慘死的模樣和怨恨的指責。
只聽『哐當』一聲,遺音懷裡的無心琴被擊飛,琴弦急顫,發出一陣嗡鳴,而那黑氣像遭遇旋渦一般,急速朝遺音身後捲去,待黑氣斂消,遺音才發現,原來是靳無顏將黑氣吸收了。
靳無顏試圖用神魔重心大法將吸納入身體的黑氣煉化,化為己用,但她修鍊時日尚短,強行而為,渾身筋骨、脈絡難以承受,她此刻的情況就如一個膨脹的布袋,稍有不慎,便會爆裂。
遺音抬眼望去,只見她滿臉黑氣,面目扭曲,模樣十分痛苦,當下靠了上去,叫道:「無顏,你這個大傻瓜,怎麼能這樣。」靳無顏一把將她推開,冷冷的喝道:「別過來,別看我。」
遺音心疼的要死,又靠了上去,說道:「你是我心中摯愛,不看你,看誰?」靳無顏又退了幾步,說道:「正因如此,但我才不願讓你看到我如此醜陋的模樣,你別過來,別過來。」
遺音口中喝道:「不行。」身子一閃,將她摟進懷裡:「無顏,我愛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說話間,雙臂一收,緊緊的將靳無顏抱在懷中。
靳無顏掙扎著想要將她推開,又怕傷到她,只得捲曲著身子,將臉埋在她的頸窩。
子車鳴冷冷的瞧著二人道:「真是自不量力。」遺音雙目炯炯看著他,忽然大笑道:「自不量力又如何,這種你情我願,生死相許之情,對你來說是一種奢望,你永生永世也體會不到。」
子車鳴愣了一下,用極其怨毒的眼神看著遺音,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無顏修鍊了神魔重心,總有一天會像我一樣,心中除了野心、埋怨之外,再無其他。」
遺音道:「你錯了,她不是你,她比你幸運,我會守……」話還未說完,只覺得肩膀一痛,悶哼一聲,才繼續說道:「我會守護她,她若變得冷漠,我便用熱情溫暖她,她若變得無情了,我便用痴情感動她……所以她絕不會變成你這副模樣。」
子車鳴見她肩膀上浸出一大片血澤,笑道:「她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若不放開她,只怕命不久矣啦。」遺音反而將靳無顏抱得更緊,雙目中閃著堅定之色,說道:「雖死不悔。」
子車鳴大搖大擺的走到主家席,毫不客氣的落座,說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然後悠然飲酒,而群豪經過怨氣侵蝕,猶如被地獄之火焚燒過一般,身心俱憊,趁機調息。
片刻過後,群豪陸續睜開眼來,只見遺音臉色發白,鮮血浸濕整個衣袖,卻在咬牙堅持。
好在靳無顏筋骨極佳,天賦極高,慢慢的將吸收的怨氣化為己用,但她恢復神智的時候,眼淚霎時流了下來,說道:「我再也不叫你獃子了,哪裡有人被咬成這樣,還不反抗。」
遺音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笑容,說道:「我不呆,若換成別人,你瞧我會不會反抗?」靳無顏替她封住穴道,扯下衣袂,替她包紮,說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多麼心疼?」
遺音湊嘴上去,親了她臉頰一口,說道:「這樣很好,你會心疼,證明你很愛我,只要你愛著我,就不會迷失自己。」靳無顏又好氣又好笑,正要說話,卻聞子車鳴冷哼一聲:「夠了!」
靳無顏轉身望去,問道:「爺爺為何這樣生氣,難道是妒忌了不成?」子車鳴衣袖一甩,喝道:「胡說八道。」他口中雖不承認,但心中卻閃過一絲渴望,只是這絲渴望猶如滄海一粟,根本敵不過那強大的怨念。
靳無顏見他殺心大起,連忙說道:「爺爺且慢。」子車鳴輕笑一聲,說道:「你有何話說?」
靳無顏道:「爺爺,你想殺遺音是嗎?但是別忘了,您還有一個心腹大患未除,得靠遺音幫忙。」子車鳴微微沉吟,笑道:「無顏你多心了,她是我未來孫女婿,我怎麼會殺她,還是那一句老話,她將知更和矢志帶來,我便讓你們成親。」
靳無顏柔情似水的瞧了遺音一眼,回眸看著子車鳴,說道:「我相信遺音不會讓你失望。」遺音暗中反駁道:「無顏,我們不能這樣,我寧肯與你共赴黃泉,也不要為虎作倀。」
靳無顏暗中回答道:「不是為虎作倀,只是權宜之計,在場之人大多被爺爺控制了,而他們又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你得想辦法救他們,讓他們恢復神智,共同禦敵,其次,這場浩劫,歸根結底是因知更婆婆而起,她站出來化解,責無旁貸。」
遺音並非死腦筋,不懂變通,心中雖然不願,但也不得不答應,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放過在場之人。」子車鳴哈哈大笑道:「待你做了我的孫女婿,自然會放了他們。」
遺音瞧了白遺風一眼,白遺風對她點了點頭,暗中傳音道:「不用管我,你離開之後,想辦法去一趟仙俠絕崖,裡面有一種植物名叫條草,可以解玲瓏公子等人身上的毒血,你記住了。」
遺音暗中答了一句好,對著子車鳴抱拳說道:「在座之人,晚輩記住了,請爺爺好生對待他們,否則……」子車鳴冷冷的打斷她道:「否則怎樣?別忘了你已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
遺音高舉右掌,說道:「你若不答應,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你休想報那奪妻之仇。」子車鳴雙目森森,冷冷的鎖住遺音,道:「好!我答應你,限期一個月,一個月內你無法將知更、矢志二人帶來,逾期一天,我就殺一人。」
遺音雙目圓睜,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子車鳴迎上她的目光,道:「我雖非君子,但這件事上,我絕不食言,但知更性格乖張,只怕難以信任你,因此不得不委屈你一下了。」
遺音柳眉一皺,問道:「委屈我什麼?」子車鳴提起酒壺,痛飲一口,說道:「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敗局已定,所以從今以後,你將成為朝廷、正道追殺的對象,你可要小心啦。」
遺音冷哼一聲,轉身看著靳無顏,重重的握了握靳無顏的手,含情脈脈的說道:「等我回來。」豈料靳無顏竟板起臉來,說道:「哼,不準拈花惹草。」然後將那無心琴拾回,交到遺音手中。
遺音離開騰龍幫,立刻往出城方向趕去,心中暗道:「天地茫茫,我該到何處尋人。」不多時,她就來到城門口,此刻天還未亮,城門緊閉,無奈之下,只得在旁邊的大樹下調息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她立刻睜開眼來,喝道:「什麼人?」來人答道:「是我,駱嬌雪。」
遺音抬眼望去,只見來人發挽宮眷,眉目如畫,確是駱嬌雪無疑,問道:「你來幹什麼?」駱嬌雪兩道朗如秋水的眼神,一眼不瞬的盯在遺音臉上,道:「告訴我,簫大哥究竟怎麼了?」
遺音雙目突然一冷,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出事了?」駱嬌雪道:「今夜大宴,我本想參加,可是他不允許,我只好守在門外,後來淮南王帶領軍隊過來,我心知不妙,卻不敢輕舉妄動。」
遺音將信將疑,問道:「後來呢?」駱嬌雪道:「後來我聽到裡面打鬥的甚是激烈,本想衝進去,但我勢單力薄,只得強行忍住這念頭,再後來便看見你滿身傷痕,垂頭喪氣的走出來。」
遺音長嘆一聲,道:「還好你沒進去。」駱嬌雪繼續道:「你走之後,淮南王等人也撤退了,我找準時機潛了進去,好不容易找到簫哥哥,豈料他竟似不認識我一樣,對我痛下殺手。」
遺音道:「那日我們去淮南王府救人,被迫吃喝毒餚毒酒,他被毒物控制,失去神智了。」駱嬌雪雙目神光如電,掃掠了遺音一眼,問道:「為何你沒事,莫非那日是你故意而為?」
遺音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說道:「你仔細瞧一瞧,可看到什麼?」駱嬌雪湊近一瞧,只覺得她眉心之中似有一點針眼,大吃一驚,說道:「你眉心之中,似有一眼細如毛髮的細縫。」
遺音退了一步,與駱嬌雪保持禮貌距離,說道:「我的眉心之中被打入一根銀針,阻斷體力毒血與腦中神經的連接,我才得保清醒,只是你當知道,眉心乃人體第一大死穴,一觸必死。」
駱嬌雪心頭泛上來一股寒意,問道:「既是如此,你為何沒事?」遺音道:「我之所以沒事,一來是因為我體質特殊,二來是無顏施針之術高超絕倫,刺針下去,分毫不差,恰到好處。」
這次輪到駱嬌雪將信將疑了,只見她沉吟半響,說道:「群豪被困,為何你能出來?」遺音將事情說了一遍,嘆息道:「自我踏入江湖以來,奇幻際遇,詭異兇險,你又如何體會得到。」
駱嬌雪瞧著她悲涼的神情,心中莫名的生出憐惜之情,說道:「我陪你去找人好嗎?」
遺音斷然搖頭,說道:「不行。」駱嬌雪苦笑一聲,說道:「你方才所言為真的話,這滁州城乃至淮南地區都被子車鳴控制,我那書屋又豈能保全,你此刻讓我回去,豈非推我去死?」
遺音想了一想,無奈之下,只由著她跟隨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