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9章
?第149章:三人起身,直奔寶靈
天快亮的時候,街道上出現兩名老大爺,拿著掃帚清掃衛生,遺音望著他們,獃獃出神,直到城門打開,她才黯然嘆息一聲,緩緩轉過身子,說道:「五更了,她不會來了,咱們走吧。[.cc]」
駱嬌雪瞧著她,心中一奇,問道:「誰會來?」遺音打起精神,舉步朝城門行去:「沒有人會來,走吧。」原來靳無顏將無心琴交給遺音的時候,暗中在她手心寫下『五』字,遺音推測為五更見面。
駱嬌雪道:「咱們要去哪裡?」遺音記得白遺風的囑咐,苦笑一聲,說道:「仙俠絕崖。」
駱嬌雪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搖頭擺手的說道:「不行,不行,此地到函谷關大概兩千五百里路,如果依仗輕功的話,日夜兼程也得十天半個月,為了節約體力和時間,得以馬代步。」
遺音心中早有計劃,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忘了嗎,我現在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女,等你準備好馬匹,咱們就不用走了。」駱嬌雪自作聰明道:「你錯了,子車鳴既然讓你去找人,就不會困住你。」
遺音腳步不停,邊走邊道:「他們是困不住我,但刀劍無眼……」駱嬌雪從懷裡摸出錢袋,扔給遺音,說道:「快別找借口啦,你落荒而逃,定然是囊中羞澀,缺乏盤纏,無錢買馬。」
遺音右手往後一揚,錢袋立刻飛了回去,只聽她冷冷的說道:「你嬌生慣養,吃不了苦,趁早別跟著我。」追兵殺到,遺音要突圍而出,難免產生傷亡,這正是子車鳴借刀殺人之計。
要知道蒼岩、琅琊、縉雲三大門派並未參宴,江湖中仍有一些正義、明理之人,遺音若殺了追殺之人,那她魔女的名頭便做實了,便更難團結這一部分人,所以遺音不願與追兵起正面衝突。
駱嬌雪自然想不到這些,但聽遺音語氣堅定,沒有迴旋之地,只得無奈跟上,但她沒走幾步路,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瞧了一陣,說道:「等一等,好像來不及了,似乎有馬車正朝這邊趕來。」
遺音回頭望去,果見一輛烏蓬馬車疾馳而來,心中憂喜參半,暗道:「無顏,會是你嗎?」駱嬌雪瞧她神色,疾步來到她身邊,說道:「咱們得做兩手準備,或許來者並非你要等之人。」
遺音目不轉睛的看著馬車,低聲說道:「你先走,城外十里匯合。」駱嬌雪沉吟了一下,反身離去,但不知怎麼的,突然又轉身回來,說道:「不行,你身上有傷,我留下也好有個照應。」
遺音眼珠一轉,瞥了駱嬌雪一眼,說道:「也好。」心中卻道:「她會不會是子車鳴放在我身邊的姦細?」駱嬌雪似乎瞧出她的懷疑,說道:「別多心,我是怕你有個三長兩短,沒人幫我救簫哥哥。」
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兩人面前,遺音抬眼望去,叫了一聲:「蘇木。」目光一轉,極盡全力的往車簾裡面探,蘇木瞧了駱嬌雪一眼,目光回到遺音臉上,說道:「不用看了,小姐沒有來。」
遺音臉上滑過一絲失望,問道:「那你來幹什麼?」蘇木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說道:「一個月的時間很短,你既要找人,又要應付群豪追殺,老爺子怕你死在路上,特地派我來幫助你。」
遺音轉身離去,說道:「我不用你幫忙,你回去請他老人家放心,我為了娶無顏,一定會完成任務。」蘇木驅車追上,故意瞧了一眼駱嬌雪,說道:「你有美在側,或是怕我壞了你的好事吧。」
遺音橫她一眼,說道:「我對無顏一心一意,你休要胡說。」蘇木瞧她一臉委屈的模樣,心中一笑,說道:「你既然沒有花花腸子,而且老爺子又有命令,你就別耽擱了,快上車吧。」
遺音無奈,只得上車,只見車廂里放著藥箱、乾糧和幾套乾淨的衣服,接著便聽蘇木說道:「我雖然是老爺派來的,但也肩負了小姐的託付,等一會找一個偏僻的地方,我給你傷口換藥。」
遺音坐在車廂內,腦袋中滿是靳無顏的倩影,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只是喃喃的說道:「無顏總是想得十分周到。」蘇木駕車疾馳,說道:「所以你要好好的珍惜她,別讓狐狸精將魂兒勾去了。」說著話時,她故意用了內勁,即便在疾馳的獵獵風中,車廂里的人也能聽得清楚明白。
駱嬌雪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撩開車簾,喝道:「你罵誰是狐狸精?」蘇木狠狠的抽了馬屁股一鞭,笑道:「我只是提醒我家姑爺,又不是說你,你緊張什麼?」馬兒吃疼,跑得更快,駱嬌雪重心不穩,差點摔倒。
遺音見駱嬌雪滿臉怒氣,幾乎要動起手來,趕忙鑽了出去,說道:「蘇木,你一個人駕車無聊,我來陪你。」蘇木鄙視的瞧了她一眼,道:「你滿身鮮血,怎麼駕車,也不怕嚇壞了路人。」
遺音瞥了自己一眼,暗道:「她話雖不錯,但是……她若回去告我一狀,無顏非得吃大醋不可。」當即在蘇木身邊坐下,說道:「前面靠邊,我躲進樹林里,把衣服換了不就成了。」
蘇木抿嘴一笑,心中暗道:「算你識趣。」一拉馬韁,將馬緩緩停住,然後鑽進車廂里,打算拿衣裳和藥箱,豈料上半身剛鑽進去,駱嬌雪的右掌已經劈了下來,並且喝道:「賤婢,竟敢罵我。」
蘇木輕笑一聲,右手一抬,反扣駱嬌雪右腕脈門,左手掌緣斜扇,拂其臉頰,口中說道:「瞧你生得美麗,卻是毫無教養之人,真是可惜了。」駱嬌雪微微一驚,嬌軀一轉,躲了開去。
蘇木目光落在衣物上,正欲伸手去抓,不料駱嬌雪左掌一翻,一招『葉底偷桃』點向她右肘曲池穴,蘇木似乎沒有料到駱嬌雪反應這樣敏捷,差點遭了道,心中大怒,右手肘順勢一撞,左掌一招『北風送寒』,掌風呼呼,直向駱嬌雪腹部攻去。
車廂地方狹窄,駱嬌雪應變不及,身子極力往車壁貼去,狼狽躲過,但她還來不及反攻,便聽到一聲裂帛之聲,雪白的腰肢暴露出來,原來蘇木的掌風從她腰間擦過,震碎了腰間衣服。
蘇木打量她一眼,說道:「小懲大誡。」抓起衣服和藥箱退出車廂,遺音聽得裡面的打鬥聲,心中對駱嬌雪無限同情,卻不敢出手相助,看見蘇木退出來,才說道:「她是嬌氣了一些,但心眼不壞。」
蘇木眉頭一挑,凝著遺音,問道:「難不成姑爺要替她出頭不成?」遺音被她瞧得腳底發寒,趕忙搖頭,然後伸手去接衣服,說道:「哎呀,一會兒追兵就到了,我得抓緊時間換衣服。」
蘇木俏臉一轉,跳下馬車,說道:「小姐怕你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特意讓我給你打扮打扮。」遺音聽得氣憤,暗道:「誰水性楊花了,真是個惡婢。」嘴上卻息事寧人,不敢出聲。
兩人來到樹林中,撿了一片矮樹,蘇木將衣服遞給遺音,然後轉過背去,遺音接過衣服,鑽到樹叢背後,用最快的速度更換,即便碰裂了傷口也強忍不停手,片刻便換好了衣服,走出來。
蘇木抬眼望去,關切的問道:「剛才我聽到你悶哼,可是傷口裂開了?」遺音勉強一笑,說道:「不打緊,不是要改頭換面嗎?快抓緊時間吧。」
蘇木打開藥箱,拿出去一瓶腐生肌的葯,說道:「把衣服拉開,讓我瞧一瞧傷口。」遺音臉色一變,嚇得退了一步,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打緊,不打緊,若你真不放心,就把藥瓶給我,我自己來。」
蘇木臉色一冷,說道:「小姐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你這樣推卻,誠心與我過不去嗎?」遺音眉頭微微一皺,暗道:「蘇木怎麼變得如此刁蠻了。」仍是搖頭說道:「不行就是不行,我自己來。」
蘇木似乎意識到自己態度過激,將藥瓶遞了過去,說道:「是你自己不讓我幫你,以後見到小姐,別誣衊我袖手旁觀。」遺音接過藥瓶,轉入樹叢,說道:「你放心,我沒那樣小肚雞腸。」
蘇木瞧著樹叢的方向,情不自禁的低念了一句:「真是個傻人。」
遺音上好葯,走出來,蘇木又從藥箱里拿出一副□□,走到她面前,替她戴好,婉然道:「你有傷在身,按道理不應將你打扮成車夫,讓你駕車,但你與那女子獨處一室,日後讓小姐知道了,只怕要責怪於我,所以……」
遺音大步流星的返回馬車,邊走邊道:「你不用介懷,這樣反而自在。」大概走了七八步的樣子,她似想起什麼似得,突然轉過頭來,問道:「你確定妥當嗎,當真能瞞過別人的耳目嗎?」
蘇木冷哼一聲,探手入懷,摸出一面銅鏡,說道:「你若不信,自己瞧一瞧。」遺音遙遙的往那銅鏡望去,見自己容貌果然大變,眼角間堆滿皺紋,變成了一個中年車夫,不禁笑道:「嘿,你還真沒給無顏丟臉。」
蘇木自豪一笑:「那是當然。」遺音從未見過這樣俏皮的蘇木,看得一呆,巧的是蘇木竟也有些踧踖,趕忙撇開臉去,說道:「你快將眼睛里威稜的神光隱去,哪有車夫武功這等高強。」
遺音會過神來,說道:「知道啦,我隱去就是。」心中卻暗罵自己:「遺音呀遺音,你怎麼能這樣瞧她,難道是我千花萬魔咒發作了,還是我太想無顏,竟會覺得她的笑容與無顏有幾分相似?」
這時,蘇木已經回到馬車上,從車廂里拿出一頂氈帽,對著遺音招手:「還耽擱什麼,快過來。」遺音拋開紛繁的思緒,躍上馬車,蘇木親手替她戴上帽子,說道:「啟程。」
遺音爽朗一笑,馬鞭一揮,馬兒立時放腿前奔,車輪滾滾,揚起兩道塵煙,此刻天氣已然入冬,道路兩側常常可以看見盛開的桃花,也算是賞心悅目了,天黑之時,馬車已進入淮南城。
三人在驛站內里吃了晚飯,補充好水和乾糧,給車子換了兩匹健馬,點著燈籠,繼續趕路,第二天早晨,便到了阜陽,在阜陽的小鎮上吃了早飯,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又重新上路。
黃昏時分,他們已經靠近南陽城了,只是奇怪的是,這一段的道路上,不時有馬匹奔過,而馬上人大多是武林中人,每一個都搖鞭縱騎,行色匆匆,似乎有火急火燎的事情一般。
遺音奇道:「南陽城裡發生了什麼,這些人這般匆忙?」話音剛落,驀聞蹄聲急踏,一匹快馬,風馳電掣的從車旁掠過,馬上的大漢回頭一望,說道:「這車夫真好命,居然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娘子…」
馬匹馳了很遠,還能聽到那漢子的尾語:「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啦,可惜啦……」蘇木扭過頭,瞧了遺音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的話說得不錯。」
遺音沒好氣的橫她一眼,長鞭一揮,馬車突然加快,直向南陽奔去,蘇木眼皮一翻,問道:「怎麼的,難不成你還打算去瞧一瞧?」遺音搖頭道:「不去,前面遇到岔路,咱們就轉道。」
駱嬌雪伸手拉下車前的垂簾,說道:「這麼多武林高手從我們身邊路過,都沒有認出遺音來,咱們去瞧一瞧也是無妨。」蘇木立刻反對:「江湖之中,不乏奇人異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未料到的是,這條道路居然直通南陽,沒有任何岔路,遺音只得駕車進城,低聲說道:「咱們直奔西門,趕在酉時之前出城,否則咱們就得在此留宿了。」蘇木表示同意,但駱嬌雪仍想去湊熱鬧。
遺音駕車入城,路過一間酒樓,駱嬌雪突然捂著肚子叫道:「停車,停車,我要如廁。」遺音不理她,繼續前行,豈料她越叫越大聲,引得路人側目而視,遺音被迫停車,讓她去酒樓借用茅房。
遺音和蘇木在馬車上等她,正在這時,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急驟踏蹄之聲,兩人不禁探首張望,只見一騎從街頭馳來,街道並不寬敞,加之行人太多,這人橫衝直撞,已有六七次差點撞到路人。
遺音胸口一熱,恨不得出手家訓此人,蘇木瞧出她神色有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說道:「你是泥人過河,自身難保,還想多管閑事嗎?」
兩人肌膚相觸,遺音低頭一看,連忙抽出手來,說道:「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輕舉妄動。」但心中卻十分蕩漾,只覺得蘇木的手指如玉蔥,白嫩膩滑,竟與靳無顏的手指觸感有些相像。
正在遺音心緒不寧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遺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小孩突然衝出馬路,橫過馬前,那馬受驚,前蹄一揚,似要從那小孩身上踏過,大驚之下,本能躍起,朝那小孩撲去,蘇木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但遺音與小孩相距甚遠,當她撲到之時,已來不及逃開,眼見馬蹄落了下來,只得把心一橫,緊緊的護住小孩,弓背相抵,但奇怪的是,等了片刻,忽然聽到『嘭』的一聲,那馬居然朝右邊倒去,原來是蘇木暗中拍出一掌,硬將那馬及馬上的漢子推開。
遺音吊到嗓子眼的心剛剛落了下去,卻覺得小腹傳來一陣劇痛,原來那小孩居然乘機捅了她一匕首,遺音猛的推開他,才知道他非小孩,而是身高不足四尺的男子:「你是什麼人,為何害我?」
男子仰天大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下第一惡人焦作雲是也。」蘇木立刻趕了過去,替遺音封穴止血,回頭瞧去,雙目如箭,釘在焦作雲的臉上,冷冷的喝道:「想不到你這臭矮子也來鬧事?」
焦作雲竟被她瞧得有些害怕,愣了一下才說道:「我這天下第一惡人的名頭就快被她摘去了,我豈能默不作聲。」蘇木突然莞爾一笑,道:「你鬧事也沒用,這惡人排名,你註定淪為第二啦。」
焦作雲小手一擺,說道:「不可能。」
蘇木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方盒,將盒蓋打開,盒內放著一枚黃豆大的藥丸,晶瑩剔透,散發著陣陣幽香,一看就是絕世佳品,療傷至寶,只聽蘇木輕蔑的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她死定了嗎,哼……」接著轉身蹲下,準備將藥丸喂入遺音口中。
那焦作雲心中一急,飛撲搶奪,蘇木早有防備,拍出一掌,將那焦作雲推拒三尺,說道:「想搶,沒那麼容易。」焦作雲嘿嘿冷笑兩聲:「我就是要搶,你若雙手奉上,反倒顯不出我的邪惡來了。」
蘇木將藥丸捏在左手,右袖抖出短劍,擺出殊死搏鬥之架勢,說道:「你休想得逞。」焦作雲突然大喝一聲:「那可未必。」縱身一躍,快如電奔,一招『笑指繁星』,直向攻了過去。
蘇木雙肩一晃,左拳一迎,右手短劍平推而出,口中喝道:「想找死,我成全你。」焦作雲不待招式用老,右手下沉,襲到蘇木左手脈門,左手鷹爪,帶著一股尖風抓向蘇木脖子。
蘇木見他攻勢十分霸道,心念一動,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左拳倏然收回:「我豈會傻到與你硬碰。」話音未莆,焦作雲左手鷹爪突然轉了方向,落在蘇木左臂之上,大聲喝道:「還不鬆手。」
蘇木只覺的手臂麻木,藥丸一滑,從指縫溜了出去,心下大驚,短劍呼地劈出,直向焦作雲撤去,焦作雲哈哈一笑,手掌一沉一送,逼得得蘇木不得靠近,順勢一滾,撿起那顆藥丸,吞入腹中,只覺得入口甘甜,甚是舒服。
他得意洋洋,正要說話,不料蘇木卻發出一陣低沉的冷笑:「吃得好,吃得好,半個時辰之後,你就要腸穿肚爛而死啦。」焦作雲大吃一驚,雙眼瞪如銅錢,說道:「想恐嚇我,老夫不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