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
小妖怔愣的看著眼前傾世的容顏，良久鬆開手緩慢跪了下去。東籬只是默然的看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只要上仙能救初奉一命，小妖做什麼都可以。」她的頭深深低下，卑微的低到了塵埃。
「救也可以。」東籬拂過那片褶皺:「只是你能做什麼？」他法力不知比她強大多少，身份高貴，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而她能做到的。
她唯一有的，就只是她自己。小妖慢慢站起來，身體妖力運轉，一片紅光從身上散發出來，越來越亮。最後光芒在頭頂逐漸匯聚，凝成了一隻小狐狸。小狐狸剛被放看著小妖虎視眈眈的眼神，胖蘿蔔圓滾滾的身子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石頭上哎呦一聲摔了過去，圓溜溜的滾了好幾圈。
「啊，好燙好燙！快快熄了，我可是個植物，不能靠近火啊！啊！燒著了燒著了！」胖蘿蔔突然慘叫著跳起來，上躥下跳，準備借著滾動逃跑的計劃失敗了。
「還跑嗎？」
「不跑了不跑了！你就是我姑奶奶！快收了它…啊！！我的頭髮！」
當她真的確定他已經悔悟了收回妖火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渾身冒著焦糊的黑煙。
東籬眼神掃過小妖，不可察覺的移了一小步，他清晰的聞到了食物熟了的味道。
原來她的心也黑著呢。
「掬魂在哪？」
胖蘿蔔有進氣沒出氣，只聽見她說:「你若是敢說我見不到她了，那麼我也會永遠的再也看不見你。」
蘿蔔搖頭立刻變成了點頭，到了嘴邊那句被我吃了就生生的忍了回去，最後只吐出來個煙圈。
「交出來吧。」小妖第一次笑得很像一個妖精。
「如果交出來…你就放過我…」胖蘿蔔的聲音和語氣實是有些悲戚和決絕。於是小妖遲疑的還是點頭了，她怕他一激動真的結果了藍藍。
胖蘿蔔爬起來，身上光芒涌動，忽然嘴一張，一物掉了出來，圓滾滾的跌在蘇小妖腳下。
小妖眼角微抽的捏起藍藍，居然真的被他吃了…
「嗚…」藍藍看見她后頓時大哭著撲過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妖默……它哪來那麼多自信到她手裡就安全了？
「說好的，放了我…」看著她不穩定的表情胖蘿蔔有些忐忑的開口。眼神卻看向自始至終沒有來過口的東籬。
蘇小妖並不想放了他。作為一個妖出爾反爾不是正常的？不都說妖狡詐無常的嗎。
只不過她還是轉頭看向那個俊美勝過世間一切繁花的男子，他站在那裡就獨成一道闖不進去的風景。他是仙，該是愛惜身份和顏面的，跟一隻妖計較會有失身份。
蘿蔔這樣想。小妖也這樣想。
於是她轉頭，「你…」
「放不放了你要小妖說了算。不必看我。」東籬忽然隨意開口，眼神看著遠處淡然的像一株天山的冰蓮。
走吧兩個字就滯在了口中，她不可思議的轉頭。
蘿蔔也不可思議的轉頭。
「哈哈哈！太好了！」藍藍大笑著，對著胖蘿蔔就施加了各種封印。如果不是這老頭暗算，她才不會被抓住吃了，真是奇恥大辱！
「砰！」妖力被完全封住的蘿蔔頓時消失，地面上多了白白的某物。
「這是？千年野山參！」藍藍大叫著沒忍住一口咬過去。「嗷嗚！」山參慘叫。
「好香甜的味道啊！」藍藍雙眼放光，白色的小「土豆」上伸出兩隻小手一把抓住準備逃跑的山參，「快過來再讓我舔一舔！」
「我不好吃！走開！離我遠點！」
「不要咬我的脖子！啊，不要咬我的腳哇！」山參哭喊掙扎中被小妖丟進了腰間袋子里，連同藍藍一起。
「走吧。」東籬召來一朵祥雲，自顧自的上了去，小妖默默跟在身後，安靜的出奇。
墨色的長髮絲絲縷縷的拂在臉上，帶著隱約好聞的檀香味，小妖下意識抬手將那長發捏在手中。頓悟了正在做什麼之後忙鬆了手，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忽然東籬開口說道:「他是你抓到的，自然是你說了算。所以，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事事都看我。」
小妖愣愣的看著那個傾世無雙的仙人，喉嚨哽住。片刻，她低頭斂目，淡淡的「嗯」了一聲。
祥雲一路扶搖直上，小妖遠遠就看見了佇立在天邊的大門，龐大如妖神一般刻著三個字「南天門。」
守門小將一見兩人慌忙跪下，「見過東皇天帝。」
東籬清冷的點頭飄過。
蘇小妖震驚的瞪大了眼珠子，他他居然是東皇！
太微者，太一之庭。紫宮者，太一之居。
上古起階級尊位便有嚴格的規定:皇，帝，王，公，君。皇乃最高。東為五方之首，「太微者，太一之庭。紫宮者，太一之居。
太一，天之尊神。祠在楚東，以配東帝，故云東皇。」
那個自古唯一一位只被人間帝王所祭祀的，天上地下集所有尊位為一身的天神:東皇太一。
而這一天，整個天界都在傳說這樣一件事。
東皇天帝回來了。
還帶回來了一隻醜陋的小妖。
仙人們的腦洞很大，對於很多事情常自認為的妄加揣測，比如:「不會是撿來的小野妖吧！」
「估計是，因為臉皮太厚倒貼上來甩也甩不掉了。」
「難道是私生子？」
「我呸！誰配得上尊貴的東皇天帝？」
謠傳到最後被眾神仙一致統一了，「東皇上神想煉丹了。」
其實他們是不能接受的嫉妒。
於是女仙們紛紛等著那隻小野妖的慘死，變成掛墜，變成丹藥，或者，嘿嘿嘿…變成美餐。
難道那隻小妖是什麼特殊身份？玉皇大帝，西王母暗戳戳的各有思量，很有些蠢蠢欲動。
其實他們很多已經真相了。
她們很快失望了，東皇天帝回了紫薇宮后就再也沒了聲響，足不出戶，連帶著那隻小妖也消失在了眾仙的視線之內，於是無數神仙失眠了。
百花宴，眾神宴，無數請柬以宴會名義實則打探為目的紛至沓來。
紫薇宮還是很安靜，安靜的做個美女子。
蘇小妖感覺很不安全，秉承著動物的習性，對於不熟的地方都有些自我保護的本能。所以，東籬說要閉關后她就龜縮起來了。
藍藍開始執著的每天三件事:吃飯睡覺舔山參。
「別跑，讓我舔一口！」流著口水的小花猛撲過去，然後是凄厲的慘叫。
某天，斷了糧的蘇小妖決定出去覓食。聽說，酒仙那裡有桃子。聽說，酒仙那裡很好騙。
剛出了紫薇宮的大門，只見一小仙娥頓時驚慌的撞在了樹上，兩仙童轉身抱在一起，某仙女一把將草塞進了白虎嘴中。
仙娥認真的撫摸研究著樹榦，仙童真摯的久別重逢: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仙女…在一把一把的塞草。
老虎:淚流滿面…
蘇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