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芳草萋萋
北夏皇宮。
「啪」一聲脆響，雪兒突然頓住，整個人都傻了。側臉火辣辣的痛，她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父皇，這是父皇第一次出手打她。
「父皇，你為什麼要打雪兒？」雪兒捂著臉，委屈地問。
「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壞了朕的大事。」北夏皇帝宇文赫漠然說道。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還嘴硬，你知道你今天救的男孩子是誰嗎？」
宇文赫身上陡然升起的怒氣，讓雪兒不禁哆嗦了一下，她覺得似乎她的父皇，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你救的那個男孩子叫歐陽晗，是南源靖王世子，而且他還是南源皇帝最疼愛的孫子。」
雪兒眼睛微紅，「那又如何，那他就該死嗎？」
「有了他，朕就可以威脅他父親和祖父。」
雪兒與宇文赫眼鋒相對，看到他眼中寒光閃爍，雪兒不禁渾身打了個激靈，鼓足勇氣說道:「可他跟我一樣，只是個孩子。」
宇文赫沉默了半晌，吩咐道:「來人，把公主帶回安陽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准她出宮半步。」
「諾。」
就這樣雪兒被帶回安陽宮禁足，以往因她貪玩也經常被禁足，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了，雪兒十分擔心歐陽晗的性命，父皇行事一貫雷厲風行，雪兒生怕父皇一聲令下，歐陽晗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雪兒派宮人小餅子四處打聽，終於得知歐陽晗被關在北夏宮地牢。
隔天晚上，雪兒偷偷溜出安陽宮，前往地牢探望歐陽晗。
雪兒眯了眯眼，看著歐陽晗那有兩分薄得透明的臉，加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強笑道:「晗哥哥，我給你帶飯來了，快吃些吧。」
歐陽晗沒有一絲質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雪兒盯著他的臉色和脖子上還沒有散去的痕迹，不好意思地問:「還疼嗎？」
歐陽晗抬起臉來眯眼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沒事的，都好了。」
雪兒尷尬地笑了笑:「我一定會讓父皇放了你的。」
「你是北夏公主？」歐陽晗若無其事地問。
「那你還是南源世子呢！」
歐陽晗拿筷子的手一頓，恰好看見雪兒徒留嘴角勾起的半抹淺笑，淡淡一笑。
「我叫歐陽晗，九歲，你呢？」
雪兒眯眯一笑:「我叫宇文雪，再過幾天就八歲了，如此我們誰也不曾騙過誰啊！我叫宇文雪還是雪兒，你叫歐陽晗還是小晗。」
說話間，雪兒沒有注意到小餅子焦急萬分地站在他們身旁，「公主，我們快回去吧，皇上很快就會去安陽宮看你了！」
雪兒淡淡笑，說:「晗哥哥，我會救你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歐陽晗溫和地問:「你父皇不會為難你嗎？」
雪兒微微搖頭，「父皇最疼雪兒，雪兒求他，他就一定會放過你的。」
青藍天幕，月光如水，傾瀉而下，
宇文赫坐在院子里，望著明月，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心裡愉悅無比。
一樣的天幕，一樣的星辰，多年前那個夜晚，那個他最愛的女子為他生下這個機靈乖巧的女兒。
雪兒匆匆趕來，本以為悄無聲息地偷偷溜進去，卻沒曾想父皇卻正在院中等著她。
宇文赫正色:「雪兒，你去過地牢了？」
雪兒目光一閃，旋即搖了搖頭，「沒有啊，雪兒只是讓小餅子陪著雪兒到處逛了逛呀。」
見雪兒如是一副圓滑之態，宇文赫不由皺了眉，「如果你想救他也不是沒這可能！」
雪兒一聽就猛一向前，握住了宇文赫的胳膊，一面跳著，一面高興地大叫:「父皇你答應放了晗哥哥了？」
宇文赫被雪兒晃來晃去有些頭暈，「我可沒說要放了那小子。」
雪兒眉頭一皺，「父皇剛剛說過的話，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此時，一道黑影不知道從哪裡飛出，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子內的暗處。
「父皇總是這樣說話不算話。」雪兒鬆開手，氣鼓鼓地坐下。
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宇文赫抬頭看了看夜空，說道:「歐陽晗只是一個孩子，父皇本也不想為難他，只是近年來南源鐵騎踏破我們不少城池，如今他父子二人路過我北夏，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實在難消朕心頭之恨。」
宇文赫所說的這些，雪兒也沒有聽懂多少，她只知道歐陽晗也不過就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不管他是世子也好還是小乞丐也好，總之打仗的事與他無關，不應該由他來付出代價。
「父皇，再過幾日就是雪兒的生日了，你就當做是送給雪兒的禮物，不要殺他好不好？」雪兒眯著眼睛，輕聲細語地說著。
宇文赫手指輕輕地捏了捏雪兒柔嫩的臉頰，柔情似水地微微皺眉道:「好，誰讓你是朕最喜歡的小丫頭呢。」
「謝謝父皇。」雪兒笑了，那笑意足以令滿院生輝，「謝謝小老虎。」
黑影深深看了宇文赫一眼，有太多他想不通的東西都掩進了眼底里，飛身而去。
翌日清晨，雪兒興緻勃勃地前往地牢探望歐陽晗，守衛卻告訴她，歐陽晗一大早就被人帶走了。
雪兒不放心，轉身前往昭陽殿跑去，還沒進門雪兒就開始大吵大嚷:「小老虎，你又騙雪兒。」
待看到歐陽晗傻傻地望著自己，雪兒終於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胡鬧。」宇文赫斥責雪兒一聲，轉身又對一個面容清癯、衣著華貴的中年男人說道:「這就是小女宇文雪，也就是世子口中的雪兒。」
中年男人微微而笑。
「雪兒，還不快見過靖王爺？」
雪兒低聲說:「雪兒見過靖王爺。」
歐陽叡點點頭，然後說:「聽聞過幾日便是你的生日，本王與晗兒有要事需趕往昆崙山雲海閣，不能參加你的生辰宴了，你晗哥哥想要送你一份禮物，你可一定要收下。」
歐陽晗朝雪兒笑了笑，拿出玉佩一分為二，眸光晶亮道:「這玉佩是一對，現在我把這一半送給你。」
雪兒不知道應不應該接過來，猶豫不決。
宇文赫笑道:「雪兒，還不謝過世子。」
「謝謝晗哥哥。」雪兒說話時一直看著歐陽晗，雙眸晶亮。
歐陽晗眼神看著雪兒纏著紗布的腿，皺著眉頭問:「你的傷塗過葯了沒有？」
雪兒聽到這句話，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容，沒想到歐陽晗還在牽挂著自己。
「雪兒，今日朕就給你放個假，好好與世子出去玩吧，朕和你靖王叔叔還有事要談。」
「諾。」雪兒興高采烈地拉著歐陽晗跑了出去。
宇文赫與歐陽叡對視一笑。
轉而，宇文赫睨了一眼身旁的宮人，吩咐道:「派人好好保護公主和世子。」
「諾。」
「雪兒，你要帶我去哪兒？」
「青草林。」
眼下正值初夏。清晨的空氣中泛著一絲絲清爽，花草喬木芽尖兒上的露珠晶瑩剔透，滴滴欲墜。
「哇，好美啊。」歐陽晗不禁感嘆。
雪兒一臉茫然:「怎麼？你沒見過嗎？」
歐陽晗臉頰泛出一抹極淺淡的紅暈，雙目在晨霧中迷離，享受道:「沒有。」
雪兒似是不信，緊緊盯著歐陽晗看，彷彿要將他盯出個洞來，「那我們就在這裡好好玩一會兒，待會兒我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兩個人閉目躺在草地上，享受著自然萬物，生機勃勃。
「雪兒，你有兄弟姐妹么？」
「有啊，雪兒有兩個哥哥呢。」
「那他們對你好么？」
「當然了，他們兩個對雪兒可好可好了。」雪兒睜開眼睛，半支著身子，笑看歐陽晗，「那晗哥哥呢？你有沒有兄弟姐妹？」
歐陽晗依舊閉著眼睛，眉間似夾著股憂傷，低聲道:「我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只是……」
雪兒繞有興趣地盯著歐陽晗，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會說話，「只是什麼？」
「只是我哥哥好像不怎麼喜歡我，不過我有一個晞哥哥，還有一個慕塵哥哥，他們都對我很好。」
「那晗哥哥的姐姐呢，她也不喜歡你么？」
「姐姐？她對我很好。」
「這樣就很好啊，其實我那兩個哥哥，有一個他並不是我親哥哥啊，就像……嗯……就像你的晞哥哥還有慕塵哥哥那樣。」
太陽已高高懸挂在空中，氣溫也慢慢變得灼熱起來，雪兒看到歐陽晗額頭上的汗珠，拿出手帕幫他擦掉。
歐陽晗睜眼的時候正看到一雙黝黑靈動的眸子盯著自己，心中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雪兒，帶我去你喜歡的其他地方去吧，我想去看看。」
等到兩個人回到北夏皇宮時已是傍晚，這一天雪兒帶著歐陽晗逛了所有她喜歡的地方，兩人著實累的不輕。
雪兒眉間帶著一絲疲憊，「晗哥哥，明天我去送你好不好？」
歐陽晗朗聲笑語:「好。」
太陽升起時，雪兒才迷迷糊糊醒來，「哎呀！我怎麼睡過了？小餅子，你怎麼也不知道叫醒我，晗哥哥走了沒有？」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小的不知喊了您多少聲呢！」
雪兒一邊急匆匆穿戴，一邊急急問道:「晗哥哥他們到底走沒有？」
「皇上已經送他們出宮了。」
雪兒「啊」了一聲，飛奔出去。
城外，宇文赫正與歐陽叡父子笑談。
雪兒癟著嘴道:「你們為什麼不等等我？」
歐陽晗笑打趣道:「如果不是等你，我們早就走了。」
「我們什麼時候，還會再見面？」
「很快。」歐陽晗策馬離去，一面頻頻向雪兒揮手。
待歐陽晗一行人遠去，雪兒問:「父皇，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忽然雪兒很想知道，到底為什麼父皇突然不殺歐陽晗了，還對他們父子如此以禮相待。
宇文赫笑了笑，斜睨著雪兒，「說你長大了把你嫁給歐陽晗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