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 Ⅴ

五、末日

兒子跑累了，想換父親上。他滿懷歡喜的轉過身，卻驀然發現父親坐在長椅上，雙眼緊閉，似乎睡著了。兒子牽著風箏輕輕地走到父親身邊，低聲道：「爸爸，回去睡吧！外面風大，您會吹感冒的。」父親沒有應答。兒子一手緊緊地拽著風箏，一隻手輕輕地推了推父親，「爸爸，外面風大，咱們回家睡吧。」他笑著，爸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睡了？他又輕輕地推了推，誰知父親的身體竟向旁邊倒了下去。

兒子的笑容頓時凍結在臉上。手一松，風箏逃也似的飛離。風箏線沒有斷，只是風箏再也回不來了。

「爸……爸……醒醒，咱們回家睡……爸……咱們回家睡……回家睡……」他低聲喃喃著，那聲音遙遠的彷彿來自天際。可是，父親依舊沒有醒來。兒子的心好像突然被人捏住了，痛得窒息。

「爸……爸……爸爸！爸爸！你醒來啊！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來人啊！快來人啊！爸……爸！你醒醒啊！」兒子再也抑制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他死勁地搖晃著父親的身體，父親像是睡熟了一樣安詳。

最後，父親被人送去了醫院。兒子看著亮起的「手術中」的燈，茫然了。他就像個迷路的小孩，找不到方向。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枯敗的葉子，它被捲去了哪裡？沒人回答他。

燈滅了，他茫然的看著突然被打開的門，心跳驀然加快，。醫生們解下口罩，一個個唉聲嘆氣，同情的看著他。他很茫然，他們幹什麼那樣看他？最後一個走出來的醫生來到他身邊，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在顫抖。「孩子，我們已經儘力了……你，進去見你父親最後一面吧……」

他突然發了瘋似地甩開醫生的手，衝進手術室。父親躺在那裡，睡得那樣安詳，微揚著嘴角，像是夢到什麼讓人不想醒來的事。

兒子一手扯開蓋在父親身上的白被蓋，那顏色讓他很敏感。「爸……爸……你醒醒，別睡了，咱們回家，咱們不呆在這鬼地方……」眼淚如決堤洪水，衝垮了他的意志。「爸，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您兒子啊！連你也要離開我嗎！！」他抱起父親拚命地搖著，歇斯底里的吼了起來，「爸，我知道，我知道以前都是我錯了，我不該任性，不該惹您生氣，我知道錯了！您起來打我呀，罵我呀……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老天啊！你憑什麼這樣對我！！！」再一次，老天奪走了他的幸福……

他頹然地跪下，一隻手無意識地扯著父親的衣角搖晃著。兩隻眼睛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他像是凝神地盯著某一樣東西，又像是毫無焦距的望著遠方。

站在門口的醫生們聽到她撕心裂肺的控訴，走進來想安慰他。他卻出手粗暴地將他們都推了出去，然後繼續發獃。醫生們都明白，他此刻需要的是冷靜。這樣的場景看得太多了，可依然還是有禁不住在一旁偷偷差眼淚的女醫生。他們都忍不住為這樣一個孩子心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