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 Ⅳ

今天的父親是他從未見過的，他從未覺得父親是脆弱的。可是，今天他才發現，父親的腳步有些蹣跚，背影也有些蒼老。

「爸，其實……」他心有惴惴地向父親解釋了事情的始末。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父親，又緊跟著埋下頭。父親突然止步，他也立馬剎住腳。他以為父親終是要發火了，可是父親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撫了撫他的頭。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愣在那裡。父親嘆一口氣，轉過身繼續走路，他精神恍惚的跟著。

四、冬日裡的溫暖

自從那件事以後，兒子乖了許多。除了偶爾上網和牧師聊天，就是在學校或家裡呆著。父親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多，父子兩的關係就在那樣的沉默中得到了緩和。

一日，放學回家后，他驚奇地發現桌子上放了一隻風箏，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那種。他眼睛有些濕潤，鼻子也有些酸酸的。這時，父親端著飯菜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見立在門口的兒子。「愣在那裡幹什麼？趕緊放下書包過來吃飯。今天天氣挺好，吃完飯咱們放風箏去。」「爸……」他的喉頭哽住了，再也說不出任何話。父親放下飯菜，脫掉圍裙，走過來將兒子推到飯桌前。「坐下吃飯吧！」「恩！」淚水中就忍不住掉了下來，他抬起頭用手抹乾，沖父親獃獃地一笑，父親也沖他笑了笑。

吃完飯，父子兩漫步到他們以前常去的公園。或許是因為正值寒冬，公園裡顯得有些荒涼。可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好心情。兒子拚命想要收斂一些，可是嘴角卻始終拉不下來。父親滿臉慈愛地看著他，心裡柔和一片。

起風了，父親一如以前那樣舉起手中的風箏奔跑起來。風箏越飛越高，似跨越時空，回到小時候那一幕幕，他高興地跳著，叫著，「爸爸，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好嘞！兒子，看好咯！」

風箏的線緊繃著，好像隨時都會斷掉。父親突然把線軸遞給兒子。「來，兒子，你來……」父親頭上滿是汗水。兒子不疑有他，接過線軸，開心地跑著。

父親蹣跚地挪到旁邊一個長椅上坐下，雙手死死地捂住腹部，臉上變得猙獰不已。兒子不時地轉過頭來叫嚷著，「爸爸，看呀，這風箏和我小時候放的那個飛的一樣高！」父親硬生生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說不出任何話。兒子太興奮，壓根就沒注意到父親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