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焰
「你輸了。」
「看起來我確實是輸了……」
「必輸之局？」
「或者有生機？」
「那你得找到生機，找不到生機便是輸了。」
冬雪而至，春去秋來，一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轉瞬間，王晨便在方寸山已經住了一年了。
他來方寸山本來是找菩提論劍，但最終卻糊裡糊塗地變成了下棋，而且是一天下一步，等到三百六十五步的時候，他棋盤上的圍棋與到了尾聲。
黑白相照，卻是必死之局。
這一局，在旁人看起來他自然是輸了，下棋輸贏很正常，並不用太過在乎。
當然，他並不承認自己是輸了，他只是未曾找到破局之法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
「李玄。」
「哦？」聽到這名字的時候王晨先是愣了愣，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兩個字，但隨後便是釋然。
「很奇怪的名字？」
「不奇怪。」
「那跟我走吧。」
「跟你？」
「是啊，跟我走吧。」
在一片如同火焰一般的晚霞中，李玄收拾好行李，穿著一年前見菩提時的道袍離開了方寸山。
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人注意，方寸山下的弟子那麼多，又有誰會注意曾經這個在菩提祖師前求長生的年輕人呢？
當然，誰都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跟著另外一個年輕人去了哪裡，總之，方寸山再也沒有這個叫李玄的名字了。
或許這個名字在李玄踏出方寸山後便成了歷史。
誰也不知道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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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慮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歲月總會在你不經意的時間裡奪走你本該擁有的東西。
楊戩盤膝坐在桃山之上，天空中烏雲密布，狂風呼嘯，似乎幾隻電蛇在空中奔舞不息。
但這一切都不能改變他那久經滄桑的心。
人總有年輕的時候，神也不例外。
當然，曾經的他也是天真可愛的人。
並不是二郎真君，並不是二郎神，也並不是天庭之中無所不能的戰神……
逝者已矣，那些存在於記憶中的人此刻正在慢慢消散，消散……
楊戩真的很怕當那些人完全消失的時候，他又會怎麼樣。是永遠地當一個威風凜凜的戰神，還是進入梅山，當一個什麼都不過問的隱者呢？
也許，當初……
也許，也只能是也許呢。
「轟！」
天空中忽然降下了一道怒吼的閃電，直劈大地而來，隨著這道雷電過後，整片大地都亮了起來……
遠處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些已經枯黃的草木都因為閃電的劃過而燃燒了起來……
但轉瞬又被大雨淋滅了。
楊戩突然看向遠方，一個本不該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突然出現了……
「桃山真美，可惜下雨了。」王晨看著這座巍峨的山脈以及被劈成兩半的山巔，突然有些無奈。
「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李玄不解。
「看一個人。」
「看什麼人？」
「一個可憐而又非常強大的人。」
「哦？」李玄抬頭，雨氣朦朧，他根本看不到山巔有任何的東西。
然後他擦了擦眼，當他再看的時候他忽然一愣。
因為他看到了一陣非常耀目的光芒，這道光芒令他睜不開眼睛。
當他真正看清的時候，他看清了那是一把兵器。
三尖兩刃刀？
這是誰？
「你是何人，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楊戩從山上降下，大雨傾盆卻沒有一滴沾染在他的身上，在雨點即將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忽然被某些奇怪物體給完全排斥了……
「幾千年的執念到現在還糾纏不休？」看著指著自己的兵器，王晨稍稍抬頭看著天空，依舊帶著幾許笑容。
「你到底是誰！」楊戩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平淡無奇的年輕人。
只要他願意，他絕對相信這個年輕人會在自己的兩刃刀下化為湮滅，但是在抬手的剎那間，他的心中出現了幾許疑慮……
這個人，到底知道什麼東西，他到底要做什麼！
「有些東西是有因果的，不能遇見的人碰到在一起，是需要代價的，死或許可以消散這些代價，但他們結下的果卻要背負著這種代價……」王晨無視那把在喉間的兩刃刀淡淡說道。
「你，胡說！」二郎神三目一瞪，狠狠地抓著刀划向了王晨。
此刻，刀刃距離王晨的咽喉只有一個小手指的距離。
力量，突破了虛空，這一劃，用盡了楊戩心中的所有氣息……
沒有人會擋得住這一下吧！
下一刻，這個狂妄的傢伙就會飈血而亡，靈魂化為飛灰！
沒有人可以質疑我！
沒有人！
可惜……
「呯！」
一把木劍突然擋在刀刃的前方，平凡無奇的木劍竟然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劍……
楊戩狠狠一用力，甚至用上了九轉玄功的力量，卻未料想竟無法再前進一分。
「轟！」
天空中一道炸雷落下，或陰或暗，照襯著王晨那張淡笑的臉龐。
彷彿，天地間的一切在這個年輕人身邊只是普陪襯而已……
楊戩震驚，但卻不駭然！
人固有一死，對於生死在幾千年前他便已經看淡了。
他只是不敢置信自己在這個地方死……
那把木劍如游蛇般纏起他的兵器，點著他的咽喉。
「你，是上面派下來的人嗎？我就知道，哈哈……我就知道這天地容不下我這個打破規則的人，來吧，我做下的事情，絕對不曾後悔，絕對，不曾！」
握緊三尖兩刃刀，他只覺豪氣沖霄！
用盡了所有力量，再次刺向王晨，同時，他能夠感覺到那把木劍已經劃破了他的咽喉！
雷聲陣陣，彷彿要將這片大地都震裂開一般。
楊戩閉上了眼睛，戾氣這一刻纏繞著他的全身，視死如歸已然認命。
然而死亡的感覺卻遲遲沒有傳來……
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這個奇怪的年輕人坐在旁邊的大石上看著桃山山巔……
而他的旁邊，正站著一個表情木然恭敬的隨從。
「這裡的風景不錯。」
方才的一切彷彿只是過眼雲煙般的幻覺而已……
「為何不殺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
「你……」
「呵呵，別總綳著一張臉，不然會老得很快的！」王晨笑笑「我會在這裡搭一間草屋住下來，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有什麼事情你知會我一聲，我們也可以互相照應！」
「哼！」
楊戩看了王晨一眼，冷冷一哼，提著兩刃刀飛向桃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