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Chapter 70

Chapter70

窗外的雨來的很快，遠處昏暗的海水被攪得有些可怕，黑壓壓的彷彿是巨獸出沒的深淵。這樣的雨讓人心慌，林妍依偎在容亦的懷裡，無比平靜的看著窗外的雨。

她現在心中起伏的波濤，似乎比外面翻騰的雨幕來的更加劇烈。客廳柔和的燈光打在她化了淡妝的臉頰上，顯得格外動人。

「可是系統里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伊南這個人物啊？」林妍佯裝漫不經心的問出來，她的手指緊緊的絞著身上的毯子，目光有些怯意。

「微言導入的是他三年前的形象，剛好和還未過世的沈幼儀銜接上。」容亦頓了頓，繼續說道：「系統里只是一部分人而已。」

「導入的人物都有獨立意識嗎？」

「沒有，除了你和季博言，其他都是按照早已經設定好的程序在運轉。」容亦低下頭看了一眼她複雜的目光，別來眼睛淡淡的說道。

「那這樣說來……」林妍從他懷裡起身，看了一眼窗外肆虐的天氣，身體有些僵硬：「那我和容亦的愛情，也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

林妍的嗓音有些沙啞，大量的信息進入她的腦海，讓她心生疲倦，她的嗓音似乎還帶著未痊癒的柔弱，她的一字一句像是鋒利的刀刃，看似柔弱卻無比準確的割裂著兩個人的心。

「所以說我是跟一個設定好的，沒有自己意識的，如同一個傀儡一樣的人，說了天荒地老？」林妍喃喃道，緩緩閉上的了眼睛。

「我以為之前我從未在乎過他是不是系統里的人物，從未在乎過以後能不能在一起。我一直以為哪怕我們曾經在一起，哪怕我們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這就夠了。」林妍有些淚目，話語的句子也開始重重複復，沒有了條理。

「但是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明明我們相愛過啊，明明我們那麼真實的在一起過。明明你就在我面前，明明你知道所有系統里發生的一切。」

林妍轉身看著身後目光複雜的容亦，他的手緊緊的攥住，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系統那段時光對你而言是什麼，你離開系統時未曾跟陳微言告別而感到遺憾，知道陳微言在系統里生活的是哪個階段，你甚至知道在最後一段時間裡季博言擊斃了沈幼儀。」

「你對我做著親密的動作，無論是現實還是系統，都那麼自然毫無違和。容醫生，是你在我身邊出了那麼多漏洞，也同樣是你，一口一個你在系統里沒有獨立意識。

不要跟我說那些發生過的事情都是季博言告訴你的，不要跟我說你對我所有的目光和感情的流露自然而然的。」

林妍撩開身上的毯子，光著腳走下地面，轉身向樓上走了兩步：「我知道是你，容亦。」

她的聲音清冷，在空曠的客廳里卻顯得那麼沒底氣。

我明明知道你在系統里總是對我身邊的事情知曉很多，我明明知道你在現實里有很多漏洞。

我不知道你是無意還是有心。但我從未去問過你，不是沒證據，而是不敢。

不敢看到真相，太過貪戀你給的溫柔。

習慣一個人久了，就像是蝕骨的毒藥，一點一點侵蝕著你的世界。害怕失去這個人，感覺沒有他整個世界都要崩塌。

這個感覺太過難受。

沒有憤怒，沒有傷心，因為在這場愛情的旅途中，一直是我把自己擺的太過卑微。

林妍走上樓，角落的嬰兒房裡還傳來王媽逗著孩子發出的笑聲，她抬眼望去，只見目線所及之處，是一件敞開的書房，書房牆上掛著一幅清晰的照片。

上面是幼年的自己和將自己帶出孤兒院的那個叔叔，前面那個是他的兒子。

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姓容吧，很特別的姓氏。

林妍淚眼朦朧，恍恍惚惚從這張照片里回過神，不可置信的看向樓下的容亦。

容亦扯扯嘴角，小聲說了三個字，林妍離得太遠沒有聽清楚。

不是我愛你，更像是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沒有兌現的承諾，還是一直粗陋的謊言，還是其他。林妍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

幼年、成年、系統、現實。他沒有否認，那就是變相的肯定。有時候把事情搞清楚了，反而比態度曖昧時更加傷人心。

窗外是轟轟的雷聲，林妍啪嗒一聲關上門，反鎖住躺在床上。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剛開始是平靜的流淚，隨後轉成失聲痛哭。

她不知道具體自己在悲傷難過些什麼，但是她知道，好像什麼東西，從剛剛她最後那句話，全都改變了。

她不知道該問你愛我嗎？還是你愛過我嗎？但是無論哪一個，怎樣開口，統統沒有了思緒。

門外容亦手裡攥緊一把孤零零的鑰匙，他站在門外倚著冰冷的牆，面色如窗外的鉛雲。

嬰兒房內的王媽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出來探身看了看，隨後搖搖頭走進嬰兒房內關上門。

她不知道容先生和那位小姐之間有著怎樣的矛盾，但是她能感受到兩個人明明相愛卻又分外疏離的冷清。

其實很多事情，說開了，會省掉很多麻煩。她嘆了一口氣，輕輕搖著嬰兒車裡的孩子。

這孩子的母親走的時候那一臉看著冷漠其實分外不捨得樣子，她現在還能回想起來，人生啊，總是有太多不如意。

每個人都被不一樣的環境和感情困擾著，自己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一場雨持續到黃昏，夜晚來的很快，林妍渾身乏累，腫著雙眼蜷縮在床頭。她的卧室可以看到海岸，海岸的木板堤岸上的燈相繼亮起，籠罩在一層細雨的霧氣中。

門外響起敲門聲，她猛的一驚，盯著門心跳加快，緊緊抿著嘴唇。

「是我。」容亦的聲音有些模糊，林妍咬咬嘴唇，垂下頭沉默著。

聽到裡面沒有回應，門外的人似乎也放棄了，外面一片沉默。林妍輕笑一聲，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也不過如此。」

門口響起啪嗒一聲，未等林妍反應過來，就見容亦已經進來了。他拔下鑰匙，反身鎖上門。

林妍身子一僵，背過去沉默。她差點忘了，這裡是容亦的家，她鎖不鎖門，他都有鑰匙。

「對不起。」他說。

林妍扯扯嘴角，很想大聲的問他，對不起什麼，為什麼只是一句對不起。

她緊緊閉上眼睛，還是選擇了沉默。

身後的床深陷，她不由得被帶過去一些，轉身就被禁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容亦的一隻手緊緊抱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腦後。林妍被死死的抱住，耳邊是他心臟撲通撲通的聲音。

「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的。」他的胸腔傳來震動，親密的傳進林妍的身上。

「不管是什麼原因，還是我做的不對，害你這麼難過。」

「原因？」林妍反問，季博言在走之前還是隱晦的告訴過她一些的。但是她未曾在意，可能是感覺季博言的話更像是玩笑話，也可能是自己當時不願意往這邊想。

但是她多少猜到了，如果容亦真的能在系統里擁有自己意識的話，那肯定是逃過軍方的控制的。或許也有可能是和軍方交換了一些條件。

容亦是個很隱忍的性格，林妍也是在後面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發現的。他其實很多時候是透露了一些事情的，但是有些過於自然，反而沒有引起注意。

她之前一直沒有說，也沒有往這邊想，是感覺未免自己太過意淫，反而像是自己為容亦找的借口。

她其實對容亦總是什麼都不說的行為有些生氣，但是卻沒辦法去責備。

她不能責備容亦為了她而做出的隱忍，但這種感覺確實不太好受。

林妍扯扯嘴角：「容醫生，那你告訴我原因。」

容亦的手指有些僵硬，他看著目光清明的林妍，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季博言是不是跟你透露了什麼？」

「你覺得呢？」她回答。

「確實答應了軍方的一些條件，不過現在看來，確實有些傻。」容亦自嘲的笑笑，目光有些複雜。

「以保密為前提？」林妍反問，心裡有些難受。

她在逼容亦在解釋，而且容亦也在做最大的讓步。她知道容亦應該是答應了季博言父親的一些條件，但是現在逼著他說出來，自己又有些不忍。

「嗯。」容亦點點頭，有些遲疑的看向她。

林妍目光有些飄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突然有些痛恨她們相遇的方式和場地，為什麼偏偏是軍事系統里。

她或許一開始就應該去想到，這個系統，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醫療系統。

在她知道那是軍事系統的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明白，這個系統牽扯的太多，並不是美好的一個戀愛系統。

她和容亦，面臨的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情況。

「沒有緩和的餘地嗎？」林妍小聲問道。

只聽頭頂傳來一句：「提交報告之後，將解除軍方對我的控制。」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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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無謂的爭吵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