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選秀

33.選秀

這隻狗定然是瘋辣!

無論杜阮阮爬窗上床還是躲去別的房間,它永遠追在她後面亮著一口尖牙:「汪汪汪汪汪汪!」

……汪個蛋啦汪,杜阮阮都想長出一口犬牙跟它對嚎了!巴掌大的小東西不知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追成這樣,明明剛剛月下那幕才是她第一次見它!

杜阮阮躲進房它就在外頭撞門,其餘人怕它受傷只能把門打開。杜阮阮也試過把身上會吸引它的東西脫下來扔了,可它只盯著她不放。她如今正面無表情地蹲在桌上,瞧著下頭因腿短跳不上來才只能「汪汪」的小白狗心如死灰。

它停下來后認出來的人更多,果然是徐昭儀宮裡十分受寵的雪球。據說是她娘家從海外帶回來的,徐昭儀對它寵愛非常。燈火下能看清是只毛色純白的小奶狗,毛茸茸的十分漂亮。要是平時杜阮阮見了,定要贊一聲可愛。

前提是這隻狗不會爬凳子撓桌子踩著床想撲過來咬她。

不是說建國后不許成精么!杜阮阮都快哭了!

如今事態已陷入僵局,旁人靠近它就一通狂叫好似要咬人的樣子。掌事姑姑讓人去徐昭儀那兒通報一聲,在那邊來人領走它之前,她只能像這般居高臨下蹲在桌上瞧它。

越瞧越心苦……

徐昭儀的狗怎麼了?她還是皇帝的人呢!哼一隻狗而已身份亮出來有她厲害么!?被狗逼上飯桌的杜阮阮默默蹲在上頭,看百合她們等著等著等餓了紛紛開始吃晚飯,又聽自己肚子咕嚕響了一聲,越發想要淚流。

幸而徐昭儀那處的宮人也發現狗丟了,尋了一路正好遇上尚衣局派過去的人,便趕忙跟著過來了。

徐昭儀近來打理後宮,身邊人也跟著水漲船高。來人是她身邊的大宮女雁凝,進來后見小白狗圍著桌子轉圈十分焦躁,而杜阮阮則在桌上看著它不動,不由皺了皺眉:「雪球,你怎麼了?怎麼跑這地方來了,快跟我回去,娘娘找了你半天呢。」

小白狗不理她,仍狂躁地衝上頭的杜阮阮磨牙,大有今日不跟她一戰不肯罷休的意思。

徐昭儀很喜歡雪球,雁凝前些時候才奪了這差事露臉。平日帶著它的是另一名宮女雙鳶,今日雪球走丟雁凝本就要負責,聽見消息后怕對方搶了風頭,便推說讓她先回宮報信,自個兒來了尚衣局。

只是雪球今日狀態格外不同,雁凝拿它平日愛吃愛玩的東西哄逗了一會兒,它不但不理,反而對她呲牙咧嘴。雁凝眉頭皺得更緊,直起身環視一周,眼神頗帶打量:「雪球平日從來不會這樣,你們是不是對它做了什麼?」

她問得不出格,語氣卻不算好聽。這事是杜阮阮引起,其他人都沒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麼,她於是主動開口道:「她們都沒看見。我發現它時它在外頭院子的草叢裡,瞧見我就發狂追我。它身上沒有傷口,不知是不是先前受過什麼驚嚇才這樣。」

「……」

杜阮阮是隨口說的,卻不知誤打誤撞正好戳中雁凝的心虛之處。她面色一變很快掩飾過去,接著變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端端問你一句,你竟把這事扯到我身上來。宮裡誰不知道平日我帶著雪球?它走失前還乖巧聽話,到了你們這兒就變成這樣,說破天去問題都出在你們這裡,你還敢說跟你們無關?」

這分明是她自己擔不起這個責,要先把事情扯到杜阮阮身上免她受罰。百合看不下去立刻想開口,被杜阮阮一個眼神止住,仍蹲在桌上好聲好氣地問她:「那你覺得這事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隨我去見娘娘!到了娘娘跟前,有的是時間讓你分辨!」

杜阮阮點點頭,一副她說的很有道理的模樣,「昭儀娘娘素來公正,我也覺得應當如此。只是你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我去娘娘跟前認錯呢。」

雁凝:「……」

好了,事情又陷入了死局。一隻跑不過汪的小胖是不可能一路發足狂奔到昭儀娘娘的凌波閣,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桌子繼續看小狗轉圈的。

那……難道讓人把桌子帶人一起抬過去?

聰明如雁凝也一時鑽了牛角尖,呆了一呆陷入了沉默。

……

結局自然不需要旁人抬著桌子狂奔。

雪球再怎麼兇狠也不過一隻身形不大的小奶狗,雁凝等人不敢動手,是怕傷了它要受責罰。但若是這小狗真傷了人,再怎麼也逃不過一個被打死的結局。畢竟徐昭儀身邊也不需要一隻隨時會發狂的寵物。

雪球的狀態太過狂躁,雁凝怕貿然動手傷了它,更怕它反頭咬上自己。心中暗恨今日運氣不好,竟讓雙鳶逃過一劫先回去了,於是一面說著「待我回去稟報娘娘,讓娘娘來處置你」,一面將其他人留在這兒把雪球抱回去。

——至於能不能抱回去怎麼抱回去,就不是她要擔心的事了。

雁凝忙著回凌波閣告狀——雪球留在這兒自然不是因為它發了狂,而是尚衣局有個小宮女故意引它留下。她也不是沒法子帶回它才走的,是怕這麼久不回去娘娘著急,所以先去稟報一聲。

讓她留下的兩個小宮娥苦了臉,卻也沒辦法,只能一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抱它,一人與它說話安撫:「雪球乖啊,咱們帶你回去見娘娘。你要聽話一點,如果傷了人,娘娘可就再也不會要你了。」

這小白狗似乎有些格外的聰明,原本炸著毛沖杜阮阮磨牙,別人一碰就要亮爪子,這時那宮女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它竟然好像能聽懂似的,知道自己再不老實就要沒命,眼珠子朝兩邊看看,忽然哼哼兩聲,不甘心地軟下了腰,任那宮女驚喜無比地將它抱起。

不止那倆小宮女十分激動,在桌上蹲了半天的杜阮阮也深受感動。那小白狗在宮女懷裡不吵不鬧,反而玩累了似的在她懷裡打了個呵欠,趴在她肩上打盹。

……夭壽啦這狗簡直成精了,連人話都能聽懂。

小宮女喜不自禁,忙不迭抱著狗走了。杜阮阮傻乎乎在後頭盯著看——臨出門時這看似乖順下來的狗忽然睜開眼狠狠「瞪」了她一下。

這隻狗瞪她!

……她被一隻狗瞪了一眼!!

而且她居然覺得這巴掌大的小奶狗瞪她的樣子很眼熟,像她記憶里某個總愛在別人面前擺出溫順模樣的人。

難道那個人這麼久不見人影,其實是因為……

媽呀不會吧!

杜小胖被自己腦補的內容嚇了一跳,瞠目結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

凌波閣中,雁凝正在下首討好又不諂媚地訴說自己的「功勞」:「……雪球是娘娘的心頭愛,奴婢自然不會讓那宮女得逞。但她不知使了什麼妖法,竟讓雪球只願粘著她,其餘誰也不讓碰。奴婢深恨她這般,怕傷著雪球不敢硬來,又怕娘娘著急,於是想盡辦法哄好雪球后留下絨兒絮兒抱它回來,奴婢則先行一步好告訴娘娘這個好消息。」

「哦?」上首的女子將小狗放在膝上,這柔軟溫熱的小東西如今方五個月大,鬧了一通已經昏昏欲睡,她唇邊含笑道,「照你這麼說,那宮女不是可惡得很?」

這話可說到雁凝心上了,她垂眉順眼故作老實道:「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她阻攔雪球與娘娘見面,明明撿了它卻不願還給娘娘,也不知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奴婢不是故意詆毀她,只是娘娘不知道,這宮裡有些人為了攀上高枝一步登天,可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不是么,那宮女都讓雪球逼成那樣了,除非自己跑來凌波閣,不然怎麼把雪球送回來?

她說話時絨兒絮兒就在旁邊看著,娘娘雖然性情溫和公正,可雁凝向來頗受重用,平時像這樣為搶功勞信口雌黃的次數一點也不少。她們倆暗暗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多嘴。

昭儀娘娘聞言便笑:「竟是這樣?我倒沒聽說過。今日幸虧有你。只是雪球彷彿精神不太好,這幾日你多照看照看,什麼時候它好了再帶出來吧。」

說罷又賞了她些首飾。雁凝心中得意不敢喜形於色,壓抑著激動道:「娘娘放心,奴婢定會好好照顧雪球!」

說罷樂滋滋地帶著小狗下去。徐昭儀望著她的背影,揉揉眉心嘆了口氣。

錢嬤嬤是她的奶娘,自然猜出她正在煩惱何事,上前一步勸慰道:「娘娘不必煩心,李公公是御前的人,既然會來提醒,肯定是受了誰的授意。陛下能這樣做,說明還是在意娘娘的,娘娘何必自擾?」

方才雪球回來之前,李公公特意讓個小太監提醒她:「娘娘金貴,小貓小狗這樣的小東西還是拘著些的好。」

語氣很是恭敬,意思也不像針對她,只是這話……徐昭儀神色無奈:「嬤嬤說得沒錯,但……」

她養了雪球這麼久,從前也曾亂跑過。怎麼這一次李公公就專門派人來提醒了呢?這番行徑叫她不得不深思,這當中究竟是哪裡不對,才讓陛下這般「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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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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