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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4
轉眼間,夏天的腳步來臨,陰蘭山下一片悶熱,山上卻涼爽宜人。
衣裳穿少了,夙淵這一日躺在涼榻上,慕然發覺自己的腹部變得有些大。
他蹙起眉頭,放下手中酒壺,輕觸腹部,曾經緊繃平坦的小腹確實有些凸起。
甚是不美。
這時,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與山腳下的商戶討論完藥材價格的楊御曦回來了,他走進大殿,沒有急著脫下外袍,先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痛快的呼了口氣,這才換了衣服,走到夙淵跟前湊過去香了個。
夙淵溫柔抬眼看他,道:「談的如何了?」
楊御曦笑的頗為得意,從桌上果盤拿個一個蘋果啃著,道:「有你夫君出馬,那還用說,一切順利。」
他咽下口中的蘋果,又道:「本來那群猴精的老掌柜還想蒙我,品相極好的靈芝只出價三百兩,我直接收了藥材,就說,掌柜的好生厲害,靈芝每增一年份便要加一百兩,我這上好的十年份靈芝卻只出價三百兩,您這生意做的可巧。」
楊御曦哼道:「當我不懂行呢。」
夙淵含笑,靜靜聽他說著。
楊御曦眉飛色舞道:「我這話一出,你是沒見到那幫掌柜的臉色有多好看,哈哈,最後還被我狠狠抬了價,每隻十年份靈芝作價一千三百兩賣出。」
夙淵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挺會做生意的。」
聽他如此說,楊御曦反倒不好意思了,撓撓臉頰,笑道:「媳婦,這藥材向來是有價無市的,還要謝謝你支持我在陰蘭山上種植藥材。」
夙淵淡笑,御曦想著賺錢,提出一個可行的辦法,陰蘭山上氣候適宜,正適合藥材生長。教中人手眾多,不缺人用,便做起了賣藥材的生意,教中積蓄了些陳年藥材,正好用來打開生意渠道,如今短短兩個月,已經漸成規模。
楊御曦跑了一天,有些疲累,啃完了蘋果,拿起帕子擦乾了手,便挪到媳婦那兒想抱著休息一會兒。
夙淵順著他的力道躺下了,輕輕拉過他的手。
楊御曦的大手搭在媳婦的肚子上,蹭蹭媳婦的頭,嗅著熟悉的氣息,閉上眼就要睡過去了。
夙淵最近也時常感到睏倦,耳邊傳來御曦溫熱規律的氣息,也漸漸合上了眼睛。
兩人躺在涼榻,枕在同一個冰心玉枕上,身形高大的男人緊緊摟著較為嬌小的男人,兩人容顏絕世,閉著眼睛沉沉睡著。夏日的涼風吹動玉瀧紗帳,輕飄飄的紗帳柔順的擺動著,被陽光照著的部分透著瑩潤的光芒。
夙淵本來不甚在意的腹部,在第三個月彷彿出芽的小草,一不注意突然變大,大到令人一眼便能注意的地步。
這日清晨醒來,睏倦的夙淵沒睜眼,楊御曦先醒了,然後便注意到媳婦的大肚子。
當下就驚了一下,他眨眨眼,輕輕拉過媳婦的手,內力探入。自從楊御曦練了《游龍隨心》陽冊,每練出一點內力便輸入夙淵體內,所以導致夙淵對他的陽性內力早就習慣,未做絲毫抵抗,那縷陽性內力便進入了丹田。
丹田一派祥和,內力充沛,自發運轉著,沒有一點異樣。
這就奇怪了,楊御曦收回內力,苦惱的看著媳婦的大肚子。
就這樣看著媳婦的大肚子,直到夙淵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就被楊御曦滿面愁容驚了下,夙淵有些吃力的抬起身子,問他:「你怎麼了?」
楊御曦擔憂的看他一眼,視線移到他的肚子上,夙淵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眉尖一挑,又大了。
楊御曦道:「媳婦,你最近可有如廁?」
夙淵一哽,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點點頭。
楊御曦輕輕摸著他溫熱的肚子,愁道:「那這個是怎麼回事呢?不會,是生病了吧!」
想到這,楊御曦心尖一跳,無法淡定了,他掀開被子,跳下床,披了一件袍子,將夙淵按回被窩,他急道:「媳婦,你好好躺著,我去叫艷姬來,馬上回來!」
說罷,運起輕功匆匆飛去了。
夙淵看他消失了,這才輕輕呼了一口氣,御曦的緊張顯然感染了他,心裡也泛起絲絲慌亂,他看著自己變大的肚子,右手把上左手的脈搏,
一下一下,沉穩有力,並無虛弱之像,內力運轉也頗為正常,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艷姬很快被楊御曦託了過來,一路疾馳,釵環都有些散亂,聽聞夙淵出事,她面色緊張,不敢耽擱半分,見到卧床的夙淵,便急忙過去診治。
觀教主的面色,紅潤的很,很是正常,艷姬不敢大意,打開醫箱,取出脈枕小心墊在夙淵手腕下,道一聲:「教主,冒犯了。」便開始診脈。
楊御曦緊張的湊過去,為夙淵撥開臉頰的亂髮,仔細觀察艷姬的臉色。
只見艷姬凝重的面色一僵,然後便是一臉驚悚,她又使勁搖了搖頭,啪啪拍了幾下臉,又一臉謹慎的把了脈,然後,她就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夙淵。
被她複雜的表情嚇的心臟砰砰亂跳,御曦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我媳婦怎麼樣了?」
艷姬已經神遊天外,她恍惚的看向楊御曦,不可置信的語氣道:「教主,有喜了?」
有喜!
兩個大字像兩記重鎚砸在楊御曦和夙淵頭上,將二人驚的差點跳起,
楊御曦道:「你在說什麼?我媳婦明明是男人,怎麼會有喜?」
艷姬咽了口唾沫,緊張道:「教主,可是您的脈搏真的是有孕之像,而且是懷孕三個月了!」
夙淵半天忘記喘氣,他面色有些蒼白,任何一個男人,聽到自己有孕了,都不會有好面色。
楊御曦拉著夙淵的手愣了一會兒,突然恍然,掀開了夙淵的被子,突出的腹部顯了出來,他道:「你看一下,我媳婦的肚子裡面是否有胎兒?」
艷姬先是被教主的大肚子驚了一跳,聽楊御曦發問,顫著手摸了上去,手底下感受到微弱的心跳,艷姬睜大眼睛,恍惚道:「確實是胎兒!」
楊御曦心下湧起巨大的驚喜,連忙將夙淵的被子蓋的嚴實,他從未想到過自己還能有兒女命,一時歡喜的有些無措。
夙淵看著他喜形於色的模樣,心裡男身孕子的彆扭被沖淡了些,但是總歸不舒服。
艷姬觀察了教主的面色,便知道這趟要不好了,她沒敢走,直接跪在了地上。
楊御曦看她跪下,終於回過神來,知道夙淵心裡不好受了。
他揣揣的看著媳婦,小聲叫了聲:「媳婦……」
夙淵本來確實想滅了艷姬的口,在他心裡,楊御曦永遠是第一位的,為了御曦高興,他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為他孕子,可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能有第三個。
可是,看著御曦殷切的面容,又想到以後的生子確實需要艷姬。
夙淵合了下眼,道:「若有第四人知道,我就要了你的命。」
艷姬鬆了口氣,叩首堅定道:「多謝教主不殺之恩,艷姬發誓,絕對不告訴第四人,有違誓言天誅地滅!」
她道:「教主,您與女子不同,孕子期間還需多服用固胎的湯藥。」
夙淵淡淡道:「你下去準備吧。」
艷姬恭敬道:「是,教主。」說罷,她小心退了出去,外頭太陽高照,她的身體卻一陣陣犯冷,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脊背全是冷汗。
大殿內,楊御曦看著夙淵,都快哭了,他語無倫次道:「媳婦,謝謝,謝謝你,嗚嗚嗚,我好高興,我們有孩子了!」
這一刻,所有的不甘願煙消雲散,看他哭成一個小孩兒樣,夙淵抿起嘴角,淺笑道: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