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封總是我的-25
楊御曦是聰明的,陰蘭山的藥材生意在他的打理下已經頗有名氣。陰蘭教的眾人不再忙著打打殺殺,而是扛著鋤頭,見面聊兩句自家葯田的事兒,有的為了更好的照顧藥材還去學習了醫術。
陰蘭教既然被稱作魔教,教徒自然並不十分和氣,修習了醫術后,自然要爭個長短,後來有人發現,就算背下一本醫書也不如親手醫治一個病人更有用,大家就背著藥箱下山實踐去了,剛開始,病人一聽是魔教的人,自然聞之色變,不肯讓他們醫治,陰蘭教的人橫眉一豎,直接點了穴道,不讓治也要治。
漸漸的,陰蘭教的醫者闖出了名氣,有人上門求醫來了。
有醫有葯,陰蘭教變成了藥王谷。
再後來,有天賦卓絕者,醫術精鍊,便不再出山,只有對脾氣的人找來才會施救。陰蘭教的規矩也改了,再也不用下山去搶教徒了,有的是人爭破頭也要搶到陰蘭山每年的收徒名額。
陰蘭教的教主資格隨之而變,除了修鍊陰蘭心經,還要醫術超群,不打敗三個長老,不讓你過關。
十五年後,一片葯香的陰蘭山罕見的熱鬧起來了。
今天是陰蘭教教主的選拔聖典。
紅色的玉瀧沙帳微微飄揚,露出高台上坐著的人,只見那兩人一身白袍,黑髮如墨,一人面帶興味的笑容看著台下,另一人面色冷淡,撫弄著腰間的青玉笛子。
正是夙淵和楊御曦。
高台一側還坐著三位殿主,艷姬,天煞一刀,陰天笑,另一側坐著五位身著青袍的中年男子。
那五人正是陰蘭教醫術最好的人,被尊稱為五長老。
高台下立著三個人,站在中間的少年一身白袍,齊肩的黑髮利落的束起,表情有些緊張,不時抬頭看向坐在最高位的二人。
他正是夙淵與楊御曦的兒子,年歲十五,大名楊鈺,小名蛋蛋,意味著他是兩位父親的寶貝蛋兒。
楊御曦自然看到兒子緊張的模樣,不顧眾人的目光,直接站起身,大喊道:「蛋蛋兒,你是最棒的!爹爹支持你!」
眾人連忙捂住嘴巴,拚命忍住笑。
楊蛋……不楊鈺一瞬間臉紅到脖子根,
笨蛋老爹,怎麼可以在這種場合叫他小名,沒看到風靈在這嗎?
他轉頭,小心的看了眼左邊的女孩兒,果然少女驚訝的看著他,對他眨眨眼兒,笑著小聲道:「蛋蛋?」
楊鈺臉更紅了,抬頭看了眼還在為他加油的老爹,無聲的嘆了口氣。
站在楊鈺右邊的少年,一身與五長老款式一樣的青色袍子,鳳眼微微眯起,嘴角抿起細微的弧度。
原來教主的兒子,陰蘭教的天之驕子,有一個這麼蠢的名字,相比而言,他的名字封隨心倒是好聽多了。
楊鈺是夙淵的兒子,自小修習陰蘭心經,自然是教主候選人的一員。
少女名叫天煞風靈,十四歲,乃是艷姬與天煞一刀的女兒,父母皆為陰蘭教殿主,自小修鍊刻苦,小小年紀便已成為一流高手,勉強有能力角逐教主候選之位。
而最後的少年,是陰蘭教外出的一位長老領回來的,據說當時村莊染了瘟疫,父母都死了,八歲的小孩子成了孤兒,長老正好缺一位葯童,便領了回來。
小孩長大后自己取名封隨心,意味著封存往事,未來自在隨心,對救了他的長老真心孝順。
五位長老沒有孩子,自然盡心教他。沒想到,小孩子在醫術方面天賦驚人,醫書過目不忘,如今年方十六,醫術高超之極,五位長老皆敗於他手。
五長老對這孩子相當有感情,完全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有什麼都想留給他。有了選擇教主候選人的機會,五位長老求到夙淵跟前,對著封隨心大夸特誇,夙淵本來對於教主之位就沒有多看重,便應允了。
這才有了三人站在台下的場面。
一位長老宣布選拔開始,
天煞一刀飛身來到台上,他是第一場的主考官,分別考教三人的武功。
天煞風靈先上場,對上自家永遠嚴肅著一張臉的父親,風靈小姑娘根本沒有妄想父親會放水,當下抽出碧月刀,清哧一聲,用了十成功力攻了過去。
天煞一刀眼中閃過滿意,也抽出血魂刀,用了三分力與她戰在一起,不出一刻,風靈小姑娘摔下比武台,碧月刀都飛了出去。
這種情況從小到大太多次了,就算如今在比武台上,風靈小姑娘也淡定的很,拍掉裙子上的灰塵。對父親行了一禮,嬌聲道:「多謝刀魂殿主指點。」說罷,撿起刀回去了。
天煞一刀目光一柔,目送女兒的身影,勝不驕敗不餒,他很為女兒驕傲!
接下來上場的是封隨心,五位長老一陣激動,椅子都坐不住了。只見少年先對天煞一刀深施一禮,恭敬道:「能得刀魂殿主指教,實乃封隨心生平之幸。」
天煞一刀對他就沒有對女兒的耐心了,當下舉起血魂刀:道:「來吧。」
封隨心也緊握一根沉心木的搗葯杖,道:「殿主,失禮了!」
話落,飛身上前,木杖狠狠向天煞一刀擊去。
木杖與刀刃相觸,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天煞一刀目光一凝,道:「好木杖!」
封隨心嘴角一翹,這是他偶然得到一塊沉心木,用時七七四十九天鍛造成功,堅硬程度堪比鋼鐵,重量卻並不沉重,正適合他。
兩人你來我往,封隨心竟然堅持了兩盞茶的時間才被擊下台去。
五長老一陣唏噓,又拍大腿道,「要是小封用了木杖中的迷藥,這場比試還不一定誰贏誰輸呢!」
天煞一刀眼眸一眯,木杖之中有蹊蹺,他竟然未曾發現。
封隨心卻笑著行禮,利落的下台去了。
最後一人,到楊鈺了。
楊御曦激動了,站起身來,大聲為兒子加油,不知又喊了幾聲蛋蛋,夙淵放下青玉笛,難得將注意力放在比武台上,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面上露出一抹笑來。
楊鈺對天煞一刀恭敬的微微彎腰,道:「天煞叔叔,請您指教了!」
他在陰蘭教中地位高崇,對天煞一刀也不必行禮,只許表達對長輩的敬意便可。
天煞一刀微微低頭,道:「少主,請。」
楊鈺從袖中抽出自己的武器,乃是一根白玉長笛,與夙淵的同出一轍,乃是他年幼時看到父親的青玉笛子,也想要,夙淵親手為他做的。
風起,兩人身影瞬間消失,場中不時傳來刀玉相碰的清脆之聲。
封隨心微微睜大了眼,沒想到楊蛋蛋的武功如此之高,不愧為天之驕子。
天煞風靈表情頗為落寞,如此看來,她是三人中墊底的了。
時間慢慢流逝,後來一瞬間,兩人身形顯現,楊鈺的袍角微動,他對天煞一刀笑道:「天煞叔叔,承讓了。」
天煞一刀道:「不愧是少主。」
楊御曦在高台上笑道:「蛋蛋贏了。」
楊鈺微笑的臉一僵,無奈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背影蒼涼的回去了。
接下來是比試醫術,這回做裁判的是五長老,還有艷姬。
艷姬的女兒風靈在武鬥中被自家丈夫淘汰了,她的心情相當不快。
於是五長老和她各出一題時,就出了一個超難的。
「人之身體罹患黃疸者,何醫?」
五長老提出的問題較為簡單,看了不少醫書的楊鈺也答得出來,如今見到如此偏僻的疑難雜症,難得卡殼了。
封隨心見他愁的眉毛都落下來了,心下好笑,問道:「少主,不知您可有答案?」
楊鈺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可憐的搖了搖頭。
封隨心手指動了動,忍下了摸摸他的頭安慰的衝動,道:「那不才就先說出自己的看法了。」
他侃侃而談道:「黃疸症屬濕熱鬱結,瘀阻氣血,肝脾受困。治則祛濕解毒,同時活血化瘀。最忌犯實實之誤。茵陳蒿湯加柴胡桃仁土鱉調治急性黃疸型肝炎,茵陳宜重用……」
艷姬不爽的表情變為驚訝,五長老也擼著鬍子笑容滿面的看著他,不時點下頭,
封隨心最後道:「同時可酌加少許山茱萸,三棱莪術丹參也可酌情選加。」
艷姬點頭笑道:「正是如此,你很是不錯。」
封隨心淡笑行禮,並無絲毫驕傲之色。
楊鈺輸了一場,聳拉著耳朵,不敢看台上的兩位父親。
楊御曦卻一聲朗笑,真誠的稱讚道:「這位小少年,你的醫術非常不錯,我家蛋蛋相差遠矣。」
封隨心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回過神來連忙行禮口稱不敢。
夙淵緩慢的站起身來,一步步走下高台,他身姿不高,氣場也不強,可是他一動,全場寂靜無聲,眾人全都恭敬的聽他指示。
夙淵走到兒子面前,白皙的手指輕輕揉散他緊皺的眉頭,又對一旁的封隨心道:「你過來。」
封隨心不敢耽擱,立刻走了過去,淡定的臉也泛起一絲激動。
這就是教主,陰蘭教至高的存在。
夙淵打量他一會兒,笑了,拉起他的手,又牽起兒子的手,將兩隻手合在一處,清潤的聲音響徹全場。
「從今日起,楊鈺,封隨心同為陰蘭教下任教主,一人修習陰蘭心經,一人研習醫術,可同繼教主位。」
陰蘭眾人齊齊跪下,道:「謹遵教主令!」
楊鈺睜大眼,好奇的看著身旁註定與他糾纏一生的少年。
封隨心對他笑了下,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