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一樹桃李

「哎，沈樨，快，數學作業借我，昨天好幾題我都不會。」

一早進教室，竟然看到一向比自己晚到的石瑤竟然已經坐在座位上翻書了。沒錯，沈樨的同桌就是石瑤，因為四班是按照身高排的座位，她跟石瑤在女生中算是高的那一撥。

前桌是學習委員唐宋和勞動委員劉程，至於后桌……說實話沈樨沒見過幾次……因為班裡人數是單數，意味著有一個人是沒同桌的，排座位那天剛好這位陸越之沒來，順理成章的他就得一個人坐了！

聽說這位后桌也是申大子弟，但是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才開學就敢公然逃課，膽肥得不是一點點。

正想著這一回的英語作業難道又要收不整齊了？哦，對了，沈樨現在是光榮的英語課代表。

「啪！」

一本作業本飛到了沈樨桌上，一看上面就龍飛鳳舞地寫著「陸越之」三個字，抬頭就看到一個身影從身邊閃過在後面的座位坐下了。

他竟然還知道誰是英語課代表？

沈樨心頭只回蕩這一句話，這也是個神人！

要不要翻開看看這位是不是真做對作業了呢？話說，他知道昨天邱老師布置啥了嗎？

正在天人交戰，冷不防後面伸出一隻手把作業本給拿走了……

「嘿，你小子還交英語作業了？」鍾期拿過陸越之的作業，隨意地翻了翻，「你知道布置的什麼作業嗎？就做作業啊？」

終於有人問出了沈樨心裡的話，不過顯然當事人並不想回答。

「滾蛋！」

陸越之一把搶回作業本又一次扔給了沈樨：「課代表，把作業本看好了啊，別讓無關人士隨便亂動。」

殃及池魚，被指責沒盡好課代表責任的沈樨只能點點頭道歉：「哦，對不起。」說完就站起身來，收拾了其他小組叫上來的作業，往辦公室走去。

「我跟你鬧，你幹嘛責怪人家女孩子啊……」鍾期這人出了名的憐香惜玉，最大的愛好是看美女，「對了，這英語課代表還挺漂亮的啊，就是這背影好像似曾相識啊！」

「滾！」陸越之不想再跟他廢話，直接踹了他一腳，「收了你那色眯眯的眼光，是個女孩子你都似曾相識。」

鍾期也不惱，都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誰是個什麼德行都清楚。陸越之，父親是申大中文系教授，偏偏他對語文深惡痛絕，從小就愛打遊戲，為了打遊戲都肯自學英語。

「這回真沒騙人，這背影我肯定在哪兒見過……」鍾期嘀咕著回自己座位，還不忘問問同桌，「阿定，你說是不是也見過？」

旁邊的顧定珩正在翻著物理書，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沈樨的背影從門口一晃而出，在腦袋裡回想，想起的那天去班主任邱老師辦公室看到的情景。

「沈樨，你從小學到初二一直是班長和語文課代表，有沒有興趣當我們班班長呢？」邱老師看著嚴肅，脾氣卻意外的溫和。

站在辦公桌前的女孩子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笑著回答：「老師，您要聽實話嗎？」

「當然，當然要聽實話。」

「那我說咯，說真的我都審美疲勞了，不想當了，要不我給您當英語課代表吧，我覺得我的氣質跟英語課最搭！」女孩子脆生生的聲音帶著些許俏皮，又有不可錯辨的認真。

當時的顧定珩正站在辦公室門口，看到窗口有幾縷陽光探進頭來，剛剛好籠在女孩子的身上，白色的T-shirt、藍色的背帶短褲，正是那天在書城外見到的那個背影。

這就是姐姐說的那個有意思的小妹妹啊！

顧定珩收回思緒看看邊上還在嘀咕的鐘期，沒說話，繼續低頭看物理。

那天邱老師讓他去辦公室也是想讓他做班長，結果他選了當數學課代表，以退為進這招效果不錯！

「大家靜一靜，今天早讀前，邱老師讓我說兩個事兒。」

是從辦公室回來的沈樨站在講台上，臉上帶著點點笑容，也許是剛爬過樓梯，還透著粉粉的紅潤。

「課代表什麼事兒呀？」

「好事嗎？壞事別說啊！」

開學兩個多星期，同學們都已經慢慢的熟悉，沈樨平時不張揚，對誰都是一張笑眯眯的臉，這樣的女孩子聰明內斂，再加上還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誰都會不自覺的親近。

沈樨聽了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又一笑，眼睛彎成月牙：「我覺得是好事吧，第一件事是下下星期學校要辦迎新晚會，每個班要準備兩個節目，其中一個邱老師想搞個英語詩朗誦，有興趣的同學可以來我這裡報名！」

話音剛落，大家都樂開了，很明顯關注的點都在迎新晚會上，沒人關注詩朗誦……

沈樨也不著急，咳嗽一聲，繼續說：「第二件事，第二、三節英語課隨堂小測，今天早讀取消，大家快抓緊時間複習吧！」

這下教室炸開鍋了！這是開學以來第一次測驗，還是班主任的課！

「啊！課代表，不帶這樣玩的啊，先報喜再報憂啊！」

「完蛋了，完蛋了，開學到現在光顧玩了……」

四班是平行班，除去兩個尖子班，其他十個平行班是平均分配，每個班的平均分相差不到0.5分。所以平行班裡有優等生也有差生。

像石瑤這樣的自費生就不用說了，本來進來的分數線就低一檔，還有像李佳然這樣中考超長發揮的，進來申大附中也是大半跟不上的。

申大附中的老師上課就是簡單粗暴，書上有的基本知識是不講的，延展性知識講一講，再做幾道題，題目的基本解法就一筆帶過，再講講簡便演算法。這簡便演算法就很多都是高年級的知識了。

在沈樨看來，幾門文科大部分人能跟上，理科就懸了，而英語也是懸，因為課上邱老師基本不講中文，很多人都聽得一知半解。

說是隨堂小測，但裡面知識點不少，有高一新教的，有延展到高年級的，還有複習了初中的一些重點。

第二天卷子一發下來，一片慘絕人寰的哀叫。沈樨髮捲子時都覺得那一個個紅叉叉真的觸目驚心，難怪剛才邱老師的臉都跟鍋底一樣黑了。

不過，看著自己93分的成績內心還是小小雀躍一下，看來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離學霸又近了一步。

邱老師除了教四班，還帶著一班、九班的英語，這次小測平均分四班比一班低了5.7分，比九班高了1.3分，最高分是一班的楚含光95分。

沈樨拿著卷子仔細分析自己丟分的地方，一道選擇題語法混淆了，一道選擇題粗心大意，另外就是作文扣分。

「這回我媽肯定要讓我去報補習班了。」一旁的石瑤唉聲嘆氣，47分的分數是低了點……

讓沈樨意外的是陸越之，他竟然考了87分，比顧定珩都高了兩分。

「那周末我陪你一起去吧，剛好我也想看看。」沈樨計劃著加上嚴可，她想把美術班給報了。

「你也要報補習班？」旁邊組的李佳然剛好來跟石瑤互求安慰，「報競賽班嗎？」

重點高中里都有一群競賽生，但那都是從小學、初中就開始的，高中再開始根本沒戲，所以沈樨壓根沒想過走競賽這條路。

「怎麼可能？競賽我肯定不行，我就想了解了解。」班裡正一片慘淡，她可不敢說是去報美術班。

「唉，就你這考全班第一的還想課外補習，讓不讓人活了！」

「就是就是，我媽知道非得狠狠教育我。」

「好了，別啰嗦了，趁邱老師還沒講評試卷前，你們先把錯的地方自己訂正一下，這比老師講的印象深，更有效。」沈樨也不吝嗇分享經驗。

「是，遵命！」

英語開了頭之後緊接著就是一波小測來臨，各科老師跟講好的似的。於是這一周教室里每天都哀鴻遍野。

以至於迎新晚會的事都沒人關心了，最終邱老師強行定了文藝委員季瑩鋼琴獨奏，詩朗誦的人選就比較讓沈樨無語了……唐宋、陸越之、顧定珩加沈樨……三男一女，邱老師還開玩笑說這叫綠葉配紅花。

沈樨瞄著邱老師給她選的這三位綠葉，這顏值隨便哪一個拎出來放在哪兒都是妥妥的班草級人物啊！只能說四班集了太多靈氣？

邱老師選的詩是英國詩人雪萊的《致雲雀》，比較中規中矩，藝術表現力強，文字洗鍊，關鍵點是雲雀是歡樂、光明的象徵，積極向上啊，符合高中老師的審美。

全詩二十一節，第一節是沈樨的獨白開頭，第二節第三節第四節是三個男生各一段，第五六七八節全是沈樨獨白，第九節三個男生一起，再是沈樨和三個男生分別合作一節，再沈樨一人一節，最後一節由沈樨獨白結束。

四個人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倒是來看他們排練的鐘期話特別多，一會兒一個為什麼一會一個怎麼回事兒。

最後顧定珩實在無可奈何，給他解釋了詩人運用的四短一長韻式，邱老師的安排也在暗扣雲雀的鳴叫，每陣嗚叫，總是在短促的幾聲之後拖帶一長聲尾音。

背景音樂是邱老師提供的鋼琴曲，沈樨沒有聽過，但覺得和詩歌非常搭。後來才知道是邱老師的太太自己按照這首詩原創的，當然這是后話。

因為是英國詩人的詩，所以邱老師要求用英式英語發音，沈樨一直是聽VOA的人，只能再去買BBC了……不過，她觀察了三位男生，發現竟然神奇的全部標準英式發音，呵呵，標準倫敦腔什麼的真是太高端大氣上檔次了吧……

沒想到更大的意外還在後面。

第二天，陸越之踢踢沈樨的凳子，塞過來一個磁帶，一看竟然是BBC出版的英語詩歌賞析，其中就有《致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