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黑幕之人

105.黑幕之人

第107章黑幕之人

碧波映藍,暖風拂面。

滿身魔紋的白暮鴉,獃獃地站在浩淼水硯,愕然間腦子裡有些茫茫的混亂。

之前,她是在做什麼來著?

為什麼會渾渾噩噩地站在這裡,又為什麼會如此心頭酸澀。

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落了。

甩了甩明明是白潔如常,卻覺布滿粘稠液體的手,她揉著太陽穴沿著熟悉的路線走了起來。

她的腳步很快。

並不是因為經常偷溜進來的緣故,而是內心的恐懼在催促著她快點,再快一點。

晚了,就看不到了。

跨過漫長到急死人的小徑,繞過宗卷散落一地的古亭,終於在波光粼粼的赤色湖水之上,看到了張開雙手仰著頭融入自然的那抹仙雅藍影。

狂躁不安的思緒,不知怎的突然安穩下來。

沒有在意色澤與往常截然不同的環島湖,白暮鴉幾步踏上赤水,邊向著熟悉的女人走過去邊笑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可努力維持的笑容總是很快就墜入無盡陰暗的沉鬱,千轉百回的調情話語每句都好像是不合時宜般說不出口。

天籟俱寂,沉默,蔓延。

風已經冷了,凍魂的寒意自指尖、自皮膚開始,一點點地冷到心裡,冷入骨髓。

————十分討厭的感覺。

白暮鴉望著彷彿隨時都要隨風消逝的女人,似是畏懼著某個念頭般瞳光晃動著長長地伸出了手。

然而。

越來越快的加速腳步,怎麼也無法靠近位於湖心的飄逸仙者。

步行變成奔跑,接著加上御風,最後,更是咬著牙提起了百分百的功體盡展不世修為。

全部都是……沒有用的。

寧佇於指縫遠方的曼妙身影,依然是站得那麼遠,那麼遠,遠到讓人絕望。

————明珠掩塵!

音聲也許會是哽咽難抑的一句失聲呼喚,沒入彼此無言的空間里掀不起半分漣漪。

狂奔失落地放緩,白暮鴉踏著滿是艷紅的湖水,腳步愈加難邁。

就在這時。

天際悄悄勾響一幕青澀的笛聲,其中還包含著並不少見的破音錯調,低級的失誤全是讓人想要笑出來那種。

簡直是刺耳的噪音,連些大戶人家愛玩的小孩子都不如。

「……」

她真的是想要笑出聲的啊,怎麼偏偏就做不到呢。

雙目顫抖地可怕,擺出一張彷彿快要放聲哭出來的難看面孔,白暮鴉怔怔地注視著那個俏臉緋紅吹著一隻白玉笛的女人。

腳尖點水,步履輕盈。

一心向道問仙的明珠掩塵羞意滿滿地肌膚泛紅,卻仍是為她一人繼續著並不熟悉的舞步眼底帶媚。

吵人的噪音漸漸化作嫻熟地悠揚,僵硬的舞蹈慢慢變成勾人的傾城。

不由得痴了。

白暮鴉看著她,她也眸子閃亮的盯著白暮鴉,笑得彎起了眼像是兩勾月牙。

滴。

打亂笛聲的雜音。

是清澈的晶瑩撞上赤色的湖水,濺起些許愴然的水花。

那是。

————朕……在哭?為什麼……?

眼淚斷了線,怎麼抹也抹不凈,威懾九界的鬼帝身上魔紋褪去的同時,雙手不斷地擦著眼角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心裡揪的實在要命,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水光朦朧的眼中,女人的模樣也自然地隨之虛得嚇人。

不,不是水光朦朧的原因。

走向終盤的不止是洗濯人心的綿綿曲調,還有,人……

單單閉著一隻眼,自額上開始寸寸滲出血跡的明珠掩塵,笑著踮起腳吻了上來。

沒有技巧可言,兩個新手的磨合。

卻是分外,甜蜜,美好,如果能夠略去唇間散逸消逝的重量的話。

半息不到的短暫卻是時間已至。

身體怎麼也動不了。

白暮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懷裡的女人碎做斑斑光點,只剩下……掌中一支流蘇的玉笛,被她一絲絲握緊。

這算什麼……?情侶分手歸還送的禮物嗎……?

————朕,我,幾時給你這般囂張的權利了!!!!!!!!

眼底魔氣大盛,表情猙獰的可怕,白暮鴉嘴角溢出一抹鮮紅,終於強硬的突破一切阻力抬起了手。

暴力的一劃,記憶中的浩淼水硯登時慘遭撕裂破開。

大戰終末的道陣天水境,重新入眼,腹部傷口噴濺著鮮血倒下去的女人,痛徹入心。

第一次,動搖了長久的悲願,第一次,後悔了一意孤行的霸道。

「不要……!」臉上灑滿了水痕的鬼帝,嘶啞地慘叫著攬住明珠掩塵,神經質的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筋骨盡斷,經脈全廢,胸口重重掌痕催命,小腹處更是被貫穿了巨大的血洞。

從沒想過傷害她,更絕對未曾對她抱有半分殺心。

六神無主地看著眼前美人的慘象,慌了神的白暮鴉雙手胡亂地按住明珠掩塵不斷冒血的傷口。

就好像憑那樣遮掩住就可以填補她的傷口一樣。

「血……血流不止,怎麼辦!」她咬了咬唇,急切地四處張望,尋著可能救命的物件,「不能死,撐住,該死的,哪裡有生之氣……?」

她所在的地方,靈脈陣基,小門派……對了!這兒有個修真門派!那個清微玄脈!

既然是修真者的地方,那肯定有丹藥,肯定能夠救她!

面露萬分驚喜之色。

一把抱起失去意識的明珠掩塵,白暮鴉抬腳踹碎天水境,看也不看前方的陣基,立時直奔人去樓空的清微玄脈。

龐大的神識鎖定生之氣最濃的丹房,硬碰硬地直線闖破各種禁制沖入室內。

等不及辨認藥性,手掌一握強行攝取所有上等丹藥的生之氣,毫不吝嗇地一股腦全部塞進傷體。

確實是稍稍有些恢復的跡象。

可還沒等到她開心地松下一口氣,清微玄脈殘存的所有神丹靈藥便已盡數被她給耗光了。

很正常的事。

先不說她手賤地只取生之氣浪費了藥效。

這種小門派的庫藏里,從根本上就不可能有真正可以救命的金丹。

「混賬!真是沒用!」

無盡的魔火黑炎,隨滔天怒意暴起。

白暮鴉動念燒盡礙事的牆壁,繼續抱著明珠掩塵,目標直指竟是靈脈陣基所在。

剛才一時犯傻沒有想到,若是要論起救人還生的力量來,一界本源的靈脈不就是最好的選擇嗎?

像是她自己之所以能有這般難殺,便正是因為聚集了其他六界本源的力量。

區區致命重傷,有南明界的本源之力加身,想必肯定是足夠了!

「你等著,朕的失誤,朕馬上就親手討回來。」

沒有去想湊不齊九界本源,要如何再開原初重現隱族輝煌。

忘了使命的白暮鴉,輕輕吻上明珠掩塵滿是血的額頭,再起身已是澎湃魔氣滿溢。

手一張,準備許久的陣圖飛祭半空,連縱勾畫,終於隱沒最後一點光輝。

霎時,詭異萬分的天地靈氣,驟然縮於那隱晦一點,而後六角星芒衝天而起,連動南明界道脈七玄範圍內其他百處陣基自成通天光柱。

瑰麗奇景之下,鬼帝左腳踏地,飄然躍至半空星芒照耀的中心。

邪身造極,魔體成絕。

白暮鴉提氣推掌,環三元后成方,五指成爪,魔氣倒旋,化無窮引力直逼靈脈深層。

至魔修為全數爆發,四周萬里如遭天災,滿目瘡痍景物盡摧。

天地變暗色,山川起巨震,無邊的隆響不止不歇,一時間人世如崩如毀。

下一刻。

一枚七彩的爍目光球,在神秘陣法禁錮下,被強行拉扯著破土衝天騰空直入六芒核心。

轟!

雙方敷一接觸,驚天巨爆炸響。

風嘯過耳,但見,凌駕於黑霾的聖潔光輝耀世,儼然是不甘於臣服。

突遭本源之力反噬,經歷魂斷斬命之術的白暮鴉不由氣血翻湧,掌上煬雲魔陣險些一擊崩潰。

這是……命數與之互相排斥,絕無半分融合可能?

沒想到,你竟還布下這般手段……

「該說引道者真不愧是引道者么?」

穩住籠罩天穹的魔陣,白暮鴉運功強壓腑臟震蕩的傷勢,心情複雜地漫了明珠掩塵一眼。

「毀了朕數千年來辛苦的基業,斷了朕平生僅剩的唯一執念。」

「你這般萬死難贖之人,朕偏偏還非要救。」

「冤孽啊……」

唇角勾著笑意地一聲嘆息,無奈之下卻藏著意外地釋然與放鬆。

無需再是鬼帝的白暮鴉往後又該如何呢?

想不到,猜不出,可為了蒼生,為了天下,看來還是只能讓你負起責任了啊,偉大的引道者,明珠掩塵姑娘。

「你不盯著點的話,朕也許會無聊到毀滅世界哦。所以……你不能死,朕,不准你死!」

自信中微帶一絲祈求。

執念已深的魔,不顧一切地再展魔陣,豁出性命之危力掌本源光球。

命定的排斥傷透全身經脈,七竅滲血的白暮鴉卻滿不在乎,只等深愛之人再生之機。

然而————

未等她繼續動作,一口如火煉魂的古劍已然貫穿肩頭,毀去了魔者的希望。

「……這可不行啊。」

逆著灼紅的最後半抹餘溫,刃鋒凌轉千回,切萬點鮮血灑地。

一道紅衣包裹的人影,緩緩自黑暗的深處現身,熟悉的秀美模樣,添了幾分讓人不熟悉的睥睨,看似語出隨意,卻見劫火燃血的劍,印滿了不愉的殺念。

「我費盡心思塑造出的你啊,可不是為了談·戀·愛,要做一個乖孩子好好地工作才行呢。」

「否則,要受罰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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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情敵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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